齊家的客廳里彌漫著令人窒息的沉默。齊父坐在沙發(fā)上,面前攤開著打印出來的論壇截圖。
"解釋。"這個單詞像刀子一樣擲向齊墨。
"照片是借位拍的。"齊墨站得筆直,"我和陸子野只是普通同學關(guān)系。"
這句謊言像鉛塊一樣沉在胃里。不到一小時前,他還在小巷里吻了那個"普通同學"。
"普通同學?"齊母紅著眼睛遞過手機,"那這些呢?"
屏幕上是一張張齊墨沒見過的照片:他在天臺上聽陸子野彈吉他時專注的眼神,他送陸子野去醫(yī)務(wù)室時擔憂的表情,甚至還有昨天音樂節(jié)他在側(cè)幕看陸子野表演時的樣子...每張照片都精準捕捉到了他眼中那些自己都沒意識到的柔軟。
"這些照片被人刻意截取了。"齊墨努力保持聲音平穩(wěn),"我是學生會主席,關(guān)心同學是職責所在。"
"包括去酒吧找喝醉的同學?"齊父冷笑,"小墨,你從小到大沒撒過謊。看著我的眼睛再說一次,你和這個男孩真的只是同學?"
齊墨的喉嚨發(fā)緊。他想起陸子野在月光下的告白,想起那個帶著啤酒味的吻,想起這一個月來每次相處時胸口那種奇異的悸動...
"他...很重要。"齊墨最終選擇了這個模糊的回答。
齊父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他站起來來回踱步:"你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嗎?高三最關(guān)鍵的時候,你居然...居然..."
"老齊!"齊母拉住丈夫,"冷靜點,孩子只是一時糊涂..."
"一時糊涂?"齊父猛地轉(zhuǎn)身,"那些照片上的眼神是一時糊涂?你知道如果這些傳到李教授耳朵里,自主招生就完了!"
齊墨握緊拳頭:"我的成績足夠——"
"這不是成績的問題!"齊父拍桌,"是形象!是聲譽!"他深吸一口氣,"從現(xiàn)在起,不準你再和那個陸子野有任何接觸。放學直接回家,手機我要每天檢查。"
"爸!"
"沒有商量余地。"齊父拿起車鑰匙,"我去找校長談這件事。那個陸子野的父親是教育局副局長對吧?正好一起解決。"
門被重重關(guān)上后,齊母輕輕握住兒子的手:"小墨,媽媽只問你一個問題...你真的喜歡那個男孩嗎?"
齊墨看著母親擔憂的眼睛,突然感到一陣疲憊。他慢慢點頭:"我不知道這是不是喜歡...但當他唱歌的時候,我覺得整個世界都亮了。"
齊母的眼眶又紅了,但她只是抱了抱兒子:"先按你爸說的做,好嗎?等風波過去再..."
"不會過去的,媽。"齊墨苦笑,"陸子野的父親要送他去軍事化學校。如果我不做點什么..."
"這不是你能解決的事。"齊母堅定地說,"現(xiàn)在回房間學習。你爸那邊...我會試著溝通。"
房間里,齊墨立刻給陸子野發(fā)了消息:"我爸知道了。你那邊怎么樣?"
消息顯示已讀,但久久沒有回復。正當齊墨準備打電話時,一條陌生號碼的短信跳出來:
「我是周坤。陸子野被他爸帶走了,手機被沒收。他讓我告訴你:別管他了,專注自己的前途?!?/p>
齊墨的心沉到谷底。他翻開窗戶,看了看二樓到地面的距離——不算太高。
十分鐘后,他騎著自行車沖向陸子野家,雨水打在臉上像無數(shù)細小的針刺。陸家的燈亮著,齊墨躲在對面樹叢中,看到陸父正在客廳來回踱步,而陸子野垂頭坐在沙發(fā)上,右臉紅腫,顯然挨了一巴掌。
齊墨的心揪成一團。他正要上前,肩膀突然被人拉住。
"別傻了。"周坤叼著煙出現(xiàn)在他身后,"你現(xiàn)在沖進去只會讓事情更糟。"
"他怎么了?"齊墨急切地問。
"老頭子氣瘋了。說明天一早就帶他去辦退學手續(xù),然后直接送河北的封閉學校。"周坤吐了個煙圈,"不過陸子野也不是省油的燈,他剛才差點把電視機砸到他爸頭上。"
雨越下越大,齊墨的衣服已經(jīng)濕透。他盯著陸家窗戶,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無力感。
"對了,這個給你。"周坤從口袋里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紙,"那小子被拖走前塞給我的。"
那是一張被雨水浸濕的樂譜,主歌部分已經(jīng)模糊不清,但副歌還能辨認:
「...
當世界說我們錯了/
當時鐘逆向行走/
我依然會站在原點/
等一個平行的宇宙/
在那里/
我可以光明正大地/
牽起你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