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晟?這里怎么會有魏晟的名字?”魏陽滿臉震驚,轉向系統(tǒng)追問,“系統(tǒng),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系統(tǒng)搖了搖頭,語氣陡然嚴肅起來:“不清楚。林碑從不出錯,能被刻上去的,都是貨真價實的鬼界之魂??晌宏煞置魇茄?,他的父母也都是妖族血脈?!?
“這么說……只剩一種可能了?!蔽宏柕穆曇魩еy以置信的顫抖,“魏晟他……已經(jīng)死了?”
“開什么玩笑?!蔽宏商秩嗔巳嗝夹?,指尖劃過微蹙的眉頭,“我這不是好好站在這兒?”
王玄鈞摩挲著下巴,沉吟道:“或許,我們該去問問冥王。他一定知道些內情?!?/p>
“冥王?他會肯說嗎?”逸辰夜猛地站起身,眼睛瞪得溜圓,“聽族里長輩說,冥王是個肥頭大耳的胖子呢!”
“你先前不還聽說,鬼界的人都長得奇丑無比?”魏晟歪了歪頭,語氣里帶著幾分戲謔,“可你親眼瞧見了,并非如此吧?”
逸辰夜吐了吐舌頭,俏皮地眨著眼:“那也不可能像你這樣,是個勾人的大美男呀,嘻嘻?!?/p>
魏晟眉頭微挑,目光落在逸辰夜臉上:“哦?那你倒說說,又聽人把我們鮫人族傳成什么樣了?”
逸辰夜頓時漲紅了臉,尷尬地撓著后腦勺:“呃……這個嘛……說是……說是長相丑陋又會吃人的怪物……”
魏晟低笑一聲,聲線里帶著幾分慵懶:“丑陋倒談不上……”話音未落,他突然俯身湊近逸辰夜,溫熱的氣息幾乎要拂過對方耳畔,“不過吃人……倒是真的……”
“呀!”逸辰夜嚇得猛地后退,一把躲到王玄鈞身后,只露出雙圓溜溜的眼睛。
魏晟見狀輕笑出聲:“真是只膽小的小兔子。我若真要吃人,何必等到現(xiàn)在?認識你的第一天就該把你下鍋了,笨蛋?!?/p>
“你才是笨蛋!略略略!”逸辰夜從王玄鈞身后探出半張臉,氣鼓鼓地朝他做了個鬼臉。
小魚在一旁忍俊不禁,溫聲解釋道:“辰夜公子不必怕,我們鮫人族從不吃人,二皇子殿下是在跟您開玩笑呢。”
“我、我才沒怕!”逸辰夜梗著脖子從王玄鈞身后鉆出來,胸脯挺得高高的,只是微紅的耳根暴露了他的窘迫。
魏陽看著兩人拌嘴,眉心的褶皺卻絲毫未減:“眼下可不是玩笑的時候,林碑上的名字到底怎么回事?”
魏晟臉上的笑意淡了些,指尖輕叩著身旁的青石欄桿:“去見見那位冥王便知??偛荒茏屛疫@‘死人’站在這兒猜謎?!?
王玄鈞頷首:“我去打點。鬼界雖不比人間,但規(guī)矩總是相通的?!闭f罷便轉身朝遠處的宮殿群走去,玄色衣袍在灰白的霧氣里漾開一道利落的弧線。
逸辰夜瞅著他的背影,又偷瞄魏晟:“你說冥王會不會真像話本里寫的那樣,長著青面獠牙?”
“等會兒見到了,你自己瞧便是。”魏晟挑眉,“若是怕了,再躲到王玄鈞身后去?”
“誰、誰會怕!”逸辰夜攥緊了袖口,耳尖卻紅得更厲害了。
小魚在一旁輕聲道:“鬼界眾生相,本就和人間傳聞不同。先前我隨殿下過來時,還見過化作孩童模樣的老鬼,也見過生著蝶翼的女鬼呢。”
正說著,遠處傳來腳步聲,王玄鈞回來了,身后跟著個穿皂衣的小吏,臉上帶著謙卑的笑:“幾位貴客,冥王有請?!?/p>
一行人跟著小吏穿過云霧繚繞的回廊,盡頭是座不算奢華卻透著威嚴的大殿。
殿中燭火明明滅滅,正上方的寶座上坐著個身著墨色錦袍的男子,面容清癯,眉眼間帶著幾分倦怠,竟半點不見傳說中的猙獰。
王玄鈞上前一步,拱手行禮:“冥王。”
逸辰夜悄悄拽了拽王玄鈞的衣袖,小聲嘀咕:“原來冥王長這樣啊……”
冥王的目光掠過王玄鈞和逸辰夜,最終落在魏晟身上,忽然勾起唇角,語氣帶著幾分戲謔:“呦,這不是鮫人族的二皇子嗎?這可是第一千次踏入鬼界了?”
魏晟一愣,眉頭瞬間蹙起。
“第一千次?”魏晟壓下心頭的詫異,冷聲反問,“冥王這話是什么意思?我分明是第一次來?!?
可冥王像是沒聽見任何額外的動靜,只是端起案上的茶盞慢悠悠抿了一口,氤氳的熱氣模糊了他眼底的神色。
逸辰夜忍不住開口:“冥王,您是不是認錯人了?魏晟他真的是第一次來鬼界,還有啊,林碑上有他的名字,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冥王放下茶盞,茶蓋與杯沿碰撞出清脆的聲響。
他依舊只看著魏晟,笑意里藏著幾分深不可測:“有些事,急不得。你們既來了,不妨先在鬼界住下,該知道的,總會知道?!?
魏晟盯著他不放,余光瞥見魏陽焦急的神情,語氣更冷了些:“冥王是打算故意繞圈子?”
“二皇子稍安勿躁。”冥王攤了攤手,語氣輕松,“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等答案了,多等幾日又何妨?”
魏陽氣得想跺腳,卻只能眼睜睜看著冥王無視自己,只能用眼神催促魏晟追問。
魏晟心頭疑竇叢生——冥王看不見魏陽,那他說的“第一千次”到底是什么意思?
“忘了自我介紹?!壁ね醴畔虏璞K,指尖在杯沿輕輕一點,墨色錦袍隨著他的動作漾開柔和的弧度。
他抬眼看向魏晟,眉眼彎彎時竟透出幾分溫潤,“在下溫硯秋,便是這鬼界之主?!?
燭光落在他臉上,勾勒出細膩的輪廓——眉如遠山含黛,眼似秋水橫波,鼻梁挺秀,唇色偏淡,確實算得上絕色。
只是這份美帶著幾分陰柔的清寂,比起魏晟那種兼具妖族明艷與少年銳氣的容貌,終究少了幾分奪目的鮮活。
溫硯秋的目光在魏晟臉上流連片刻,毫不掩飾欣賞:“二皇子這副容貌,倒是比傳聞中更勝三分。本王見了,都忍不住想贊一句天人之姿。”
逸辰夜在一旁偷偷咋舌——原來冥王不僅不丑,還這么好看?只是跟魏晟站在一起,好像確實被比下去了些。
魏晟皺眉,沒接他的話茬,只冷聲道:“溫冥王有話不妨直說。”
溫硯秋卻笑了,語氣輕快了些:“別急啊。本王雖居鬼界,卻也愛結交些有趣的人物。二皇子這般人物,倒是合本王的眼緣,不如先放下疑慮,在鬼界盤桓幾日,與本王成個朋友?”
他說著,視線又在魏晟臉上轉了一圈,眼底的欣賞幾乎要溢出來:“畢竟,能讓本王覺得‘順眼’的臉,可不多見?!?/p>
魏晟迎上溫硯秋的目光,指尖微微收緊:“冥王的好意心領了。但林碑的事,還有你說的‘第一千次’,我必須知道答案?!?
“答案嘛……”溫硯秋拖長了語調,指尖輕輕敲著自己的臉頰,“成為朋友,慢慢便知道了。急什么?”
“哦,對了?!睖爻幥锖鋈淮鬼讣饴唤?jīng)心地摩挲著茶盞上的冰裂紋,語氣輕飄飄的,“你們認不認識一個叫……無極宗的地方?”
話音剛落,王玄鈞的瞳孔猛地一縮,周身的氣息瞬間繃緊。
無極宗?那是他以弱冠之齡執(zhí)掌的宗門,是他肩上最沉的擔子。
他幾乎是下意識地往前一步,聲音里帶著壓抑不住的急切:“溫冥王問這個做什么?那里出什么事了?!”
逸辰夜臉色也跟著一白——她和魏晟、還有已故的江婉若師妹,都是無極宗的弟子,而王玄鈞正是他們的掌門。
只是魏晟身份特殊,是王玄鈞親點的親傳弟子,卻從沒正經(jīng)叫過一聲“師尊”,平日里要么直呼其名,要么干脆裝作沒看見。
“沒什么大事?!睖爻幥锾а燮沉送跣x一下,指尖在茶盞邊緣輕輕一彈,發(fā)出“?!钡囊宦暣囗?,語氣云淡風輕得像在說天氣,“就是提醒一句,再磨蹭下去,你這掌門怕是要守著座空山門了?!?
“你說什么?!”王玄鈞的臉色瞬間沉了下去,手不自覺地按在了腰間的佩劍上。
他年紀輕輕接任掌門,本就有人不服,若宗門真出了亂子,如何對得起師父的托付?“無極宗傳承千年,根基深厚,怎會說散就散?”
逸辰夜也急了,卻還是強作鎮(zhèn)定拉了拉他的衣袖:“王掌門,他說不定是故意攪擾人心,我們……”
魏晟眉頭微蹙,看向溫硯秋——這人分明是沖著王玄鈞來的,句句都往他最在意的地方戳,魏晟語氣冷硬:“你到底想做什么?”
溫硯秋慢悠悠地端起茶盞,對著光看了看茶湯的色澤:“信不信在你?!彼а郏抗庠谕跣x臉上停了停,又掃過魏晟,似笑非笑,“畢竟,陽間的事,本王本不該多嘴。只是瞧著二皇子的面子,提一句罷了。”
“你!”王玄鈞氣得語塞,可對方是冥王,在鬼界他根本討不到半分便宜。
更何況,萬一溫硯秋說的是真的……他不敢想下去,手心已經(jīng)沁出了冷汗。
“那我們現(xiàn)在就回去!”逸辰夜當機立斷,拉著王玄鈞就要往外走,“魏晟,宗門不能有事,我們先回去看看,你……”
魏晟卻沒動。
他盯著溫硯秋,語氣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放他們回去。作為交換,我留下?!?/p>
溫硯秋聞言,眼底閃過一絲訝異,隨即笑了起來,拍了拍手:“二皇子倒是爽快。成交?!?/p>
他對著空處揚聲道,“來人,送王掌門和這位小友回陽間入口?!?
王玄鈞一愣:“魏晟,你……”
“去吧?!蔽宏纱驍嗨?,語氣聽不出情緒,“宗門要緊。你是掌門,總不能讓它毀在你手里?!彼D了頓,刻意避開那聲“師尊”,只淡淡道,“我在這里等消息?!?/p>
王玄鈞看著他篤定的眼神,又想到宗門的安危,終是咬了咬牙:“我們很快回來。”
說罷,便和逸辰夜跟著應聲出現(xiàn)的鬼差快步離開了大殿。
殿內瞬間安靜下來,只剩下魏晟、看不見的魏陽,以及笑意盈盈的溫硯秋。
溫硯秋端起茶盞,對著魏晟舉了舉:“現(xiàn)在,二皇子愿意跟本王好好聊聊了嗎?”
魏晟沒接溫硯秋的話,目光如淬了冰的利刃掃過空曠的大殿,燭火在他眼睫投下的陰影里翻涌著隱忍的戾氣:“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溫硯秋慢條斯理地轉著茶盞,忽然輕笑一聲,那笑意卻沒達眼底,反而透著幾分洞悉一切的涼薄:“二皇子急什么?”
他指尖在案幾上輕輕一點,聲音陡然壓低,帶著種秘而不宣的熟稔,“我們冥界,倒想和魔族交個朋友。”
魏晟聞言只是眉峰微挑,指尖漫不經(jīng)心地劃過腰間玉佩,那玉佩在燭火下泛出暗紫色的光。
他抬眼看向溫硯秋,語氣聽不出半分意外:“冥界想和魔族交好?溫冥王倒是敢想。”
溫硯秋放下茶盞,指尖在案幾上輕輕叩著:“三界格局輪轉,多幾個朋友總比多幾個敵人好。不是嗎,冥澈大人?”
“冥澈”二字從他口中吐出時,魏晟連眼皮都沒眨一下。
他緩步走到殿中,玄色衣袍掃過地面青磚,帶起細碎的風聲:“冥王掌管六道輪回,這世間生靈的底細,自然瞞不過你。知道我這重身份,不算什么稀奇事?!?
溫硯秋看著魏晟坦然的模樣,眼底閃過一絲贊許:“魔皇行事果然坦蕩。不像某些族群,藏著掖著反倒誤了大事?!?/p>
他話鋒一轉,語氣誠懇了些,“實不相瞞,近期冥界與天界摩擦漸生,若能得魔族援手,對雙方都有裨益?!?
魏晟嗤笑一聲:“溫冥王倒是會算賬。魔族與天界井水不犯河水,犯不著為了冥界蹚這渾水?!?
“是嗎?”溫硯秋從袖中取出一卷泛黃的卷宗,隔空推到魏晟面前,“那這個,或許能讓魔皇大人改改主意?!?
卷宗在空中自動展開,上面赫然畫著魔族圣地的地圖,標注著幾處被天界暗哨監(jiān)視的據(jù)點。
魏晟的目光落在卷宗上,指尖猛地收緊——這些據(jù)點極為隱秘,連魔族內部都少有人知曉。
“天界早就盯上你們了。”溫硯秋的聲音帶著幾分冷意,“他們借著清剿惡鬼的名義,在魔族邊境布了三重眼線,你以為,他們真的只是針對冥界?”
魏晟沉默了。
他確實察覺到近期天界動作頻繁,卻沒想到對方的手已經(jīng)伸得這么長。
溫硯秋看著他的神色變化,慢悠悠地補充道:“幫冥界,等于幫你自己。這筆賬,魔皇大人該算得清?!?
魏晟抬眼,眸中閃過屬于魔皇的銳利鋒芒:“溫冥王想要什么?”
“很簡單。”溫硯秋笑了,眉眼彎成好看的弧度,“借貴族三位長老,助我破了天界在忘川設的結界。事成之后,這卷宗上的據(jù)點,我?guī)湍阋灰话纬??!?
殿內的燭火忽然噼啪作響,映得兩人的影子在墻上忽明忽暗。
魏晟盯著溫硯秋看了片刻,忽然輕笑一聲:“成交。但我有兩個條件——”
“你說?!?
“1.”魏晟的目光掃過殿外:“你不許暴露我的魔族之主的身份?!?/p>
“2.我可以在這鬼界自由出入……”
“有意思,不過……成交”
—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