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手機自動暗下去，映出她紅撲撲的臉頰。

林溪吸了吸鼻子，把牛奶瓶扔進垃圾桶，轉身走進樓道。樓梯間的聲控燈在她踏上臺階時亮起，暖黃的光落在她身上，像舞臺追光的余溫。

她摸著扶手往上走，書包上的徽章隨著腳步輕輕晃動。

或許追光的路很長，或許那束光永遠不會真正偏向誰。

但至少此刻，光曾落在她身上過。

林溪掏出鑰匙插進鎖孔時，嘴角忍不住微微揚了起來。

明天還要交數(shù)學作業(yè)呢。她想。

但今晚，她擁有過第七束光的三秒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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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錯位的坐標

早讀課的鈴聲響到第二遍時，林溪才踩著最后一秒沖進教室。

書包帶滑到胳膊肘，她手忙腳亂地把作業(yè)往課代表桌上堆，后腦勺突然被飛來的紙團砸中?；仡^就看見室友趴在第三排沖她擠眉弄眼，手里舉著手機，屏幕亮著——是昨晚演唱會的飯拍視頻，鏡頭正對著舞臺中央的第七束光。

林溪心里一跳，飛快地別過頭，假裝整理課本。陽光從窗戶斜切進來，落在攤開的數(shù)學練習冊上，把函數(shù)圖像照得有些刺眼。她盯著那道拋物線看了半天，腦子里浮現(xiàn)的卻是昨晚舞臺上，宋亞軒轉身時被光勾勒出的輪廓。

“喂，”同桌用筆戳了戳她的胳膊，“看什么呢？這道題輔助線畫錯了?！?/p>

她“啊”了一聲，低頭才發(fā)現(xiàn)自己在草稿紙上畫了個歪歪扭扭的麥克風。筆尖的墨暈開一小團，像顆沒畫好的星星。

上課鈴響后，老班抱著教案走進來，鏡片后的眼睛掃過全班：“下周校慶晚會，每個班要出一個節(jié)目，文娛委員統(tǒng)計一下報名情況?！?/p>

教室里頓時響起一片窸窣的議論聲。林溪把臉埋在課本后面，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書包帶上的徽章。她從小就怕站在人前，連課堂發(fā)言都會緊張到忘詞，更別說上臺表演了。

“溪溪，”室友趁老師轉身寫板書，偷偷傳紙條過來，“我們報個合唱吧？就唱他們那首《逆光》？”

紙條末尾畫了個小小的應援棒。林溪捏著紙條的邊角，指尖微微發(fā)顫。那首歌是宋亞軒的主唱，副歌部分的高音像刺破云層的光，她在家偷偷練過無數(shù)次，洗澡時對著鏡子唱，走路時戴著耳機哼，卻從沒想過要在人前唱出來。

“我不行啊。”她回過去一行字，筆尖把紙戳出個小窟窿。

“試試嘛！”室友的字跡龍飛鳳舞，“就當是……對著空氣給他應援了？”

對著空氣的應援。

林溪看著那行字，心跳莫名快了半拍。昨晚在現(xiàn)場，她跟著萬人合唱時，聲音被淹沒在浪潮里，連自己都聽不清。如果能站在小小的舞臺上，哪怕只有幾十個觀眾，把那首歌好好唱一遍——算不算另一種形式的，和他站在同一片光里？

午休時，室友硬拉著她去了音樂教室。鋼琴上落著層薄灰，靠窗的譜架上還夾著去年的合唱譜。室友打開手機放伴奏，前奏剛響起，林溪的手心就開始冒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