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zhí)?“啊啊啊——!??!”
震耳欲聾的尖叫聲幾乎要掀翻演唱會場館的屋頂,聲浪像實質(zhì)的海嘯般一波波沖擊著耳膜??諝鈵灍岫こ恚旌现顾?、香水和各種應援物的氣味。
江嶼棠被人潮裹挾著,艱難地在內(nèi)場區(qū)域站立。手里的內(nèi)場票幾乎被汗水浸濕,她死死攥著,像抓著救命稻草。
前后左右都是沸騰的人群,她感覺自己像一顆被投入狂熱海洋的沙子,身不由己,隨時可能被淹沒。
激烈的音樂節(jié)奏通過地板震動傳遞到她的全身,心臟也跟著那鼓點狂跳,卻奇異地感到一種置身事外的抽離。
尤其在成員們開始“talking”環(huán)節(jié)時,那種隔閡感達到了頂峰。
舞臺上的人說著流利的韓語,偶爾夾雜幾句她聽不懂的梗,引發(fā)全場陣陣爆笑和回應。
她周圍的粉絲爆發(fā)出巨大的笑聲和歡呼,她卻像個局外人,只能茫然地看著,嘴角試圖擠出的笑意顯得無比僵硬。一種從心底升騰起的無助和孤獨瞬間攫住了她,冰冷地纏繞周身。
明明,我們能夠交流的……
所以,那差距,早就不是一個月的工資能衡量的了。
……
她咬咬牙,努力壓下那陣心酸,奮力踮起腳尖——高跟鞋讓她的腳踝生疼——拼命揮舞起那塊她精心準備了好幾天、中韓文的應援手牌。
手牌不大,在這片由無數(shù)專業(yè)“炮姐”的巨大鏡頭、光芒刺眼的巨型燈牌和整齊劃一的官方應援棒組成的狂熱光海里,渺小得像不存在,甚至被旁邊一個激動揮舞的胳膊不小心撞歪了好幾次。
舞臺上的追光燈下,章昊正唱到高音部分,華服上的水鉆折射出炫目的光芒,妝容精致得如同雕塑。
他每一個精準的舞蹈動作都能引發(fā)新一輪山呼海嘯,每一個望向觀眾席的眼神都引得尖叫連連。
他完美地掌控著舞臺,笑容燦爛,與臺下互動時風度翩翩,是無可挑剔的巨星。
江嶼棠“章昊——”
她用盡全身力氣嘶喊,聲音卻瞬間被更龐大、更整齊的韓語應援聲浪吞沒,連她自己都聽不清。
她不死心,更加用力地蹦跳著揮手,手牌舉得更高,奢望他能像當年校園歌手大賽時那樣,無意間瞥過來一眼。
哪怕只有一秒。
就像當年歌手大賽時那個透過屏幕的“對視”一樣。
但沒有。
追光燈只無情地追逐著舞臺上最耀眼的那個中心。他的目光掃過臺下,是望向一片無差別的、沸騰的、名為“粉絲”的整體光海,是職業(yè)的、溫暖的,卻也是遙遠的。
他甚至沒有一次,視線真正落在她這個方向。
那一刻,像被什么東西狠狠擊中胸口,悶悶地疼。她更加清晰地看見了自己與他之間那道無法逾越的天塹——
他是云端之上被無數(shù)人托舉的日月之輝,而她,只是地表億萬仰頭瞻仰、面目模糊的塵埃之一。
那份她視若珍寶的喜歡,在這場宏大而專業(yè)的盛宴里,沉重又渺小得讓她無地自容。她緩緩放下了舉得發(fā)酸的手臂,應援牌無力地垂在身側(cè)。
◎章昊:平行象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