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早自習(xí)，教室里彌漫著一股周六過后的懶散氣息。陸燎原踩著早讀鈴聲沖進(jìn)教室，書包帶子斜掛在肩上，領(lǐng)帶歪歪扭扭地系著。他的目光不自覺地瞟向第三排中間的位置——林聽寒已經(jīng)端坐在那里，正在批改一疊試卷。

"早啊，火火！"夏昭洋在后排吹了個口哨，"周末跟'冰箱'約會愉快嗎？"

陸燎原一個箭步?jīng)_過去捂住他的嘴："閉嘴吧你！"

林聽寒抬起頭，漆黑的眸子掃過兩人，又低下頭繼續(xù)批改。陸燎原松開夏昭洋，磨磨蹭蹭地走到座位旁，從書包里掏出一個紙袋。

"給，"他把紙袋推到林聽寒面前，"我媽讓我?guī)Ыo你的。"

林聽寒停下筆，打開紙袋，里面是幾個造型可愛的曲奇餅干，做成星星和月亮的形狀。

"謝謝。"他輕聲說，把餅干小心地放進(jìn)抽屜。

陸燎原咧嘴一笑："我媽可喜歡你了，說你有禮貌，不像我——"

"陸燎原！"一個清脆的女聲打斷了他。語文課代表李芷站在講臺上，手里抱著一摞作文本，"你的作文呢？"

李芷扎著高高的馬尾辮，眼睛大而明亮，是班主任李老師的得力助手。她甩了甩馬尾，目光犀利地盯著陸燎原。

"呃..."陸燎原尷尬地?fù)蠐项^，"忘帶了？"

"第幾次了？"李芷嘆了口氣，"放學(xué)之前交到我桌上，不然我就報告李老師。"

陸燎原做了個鬼臉，轉(zhuǎn)頭發(fā)現(xiàn)林聽寒正看著他，嘴角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笑什么笑，"陸燎原壓低聲音，"你肯定寫完了。"

林聽寒從書包里拿出一本筆記本："沒笑，八百字議論文，題目自擬。"

陸燎原湊過去看，發(fā)現(xiàn)林聽寒的作文題目是《論秩序與效率的關(guān)系》。他撇撇嘴："無聊。"

"總比某些人沒寫強(qiáng)。"林聽寒合上筆記本。

第一節(jié)課是語文。李老師走進(jìn)教室，手里拿著一疊試卷："上周的隨堂測試，全班平均分103，最高分147。"她環(huán)視一周，"林聽寒，又是你。"

教室里響起一陣掌聲。林聽寒起身去領(lǐng)試卷，經(jīng)過陸燎原身邊時，陸燎原偷偷伸腳想絆他，卻被林聽寒輕巧地避開，還順手在他桌上放了一張紙條。

【賬本：+3】

陸燎原氣得牙癢癢，趁林聽寒回來時猛地撞了一下他的肩膀。林聽寒手里的試卷飄落在地，他彎腰去撿，陸燎原這才注意到——林聽寒的襯衫后領(lǐng)下，隱約露出一道疤痕。

"看夠了嗎？"林聽寒已經(jīng)站起身，冷冷地問。

陸燎原張了張嘴，卻不知該說什么。林聽寒把試卷放好，坐得筆直，仿佛剛才的插曲從未發(fā)生。

下課鈴響，李芷立刻沖到林聽寒桌前："林同學(xué)，能借我看看你的試卷嗎？我想對照一下答案。"

林聽寒點點頭，把試卷遞給她。陸燎原在一旁酸溜溜地說："馬屁精。"

李芷瞪了他一眼："至少我不用抄作業(yè)。"

"誰抄作業(yè)了！"陸燎原拍桌而起。

"安靜！"李老師的聲音從門口傳來，"陸燎原，來我辦公室一趟！"

陸燎原垂頭喪氣地跟著李老師走了。林聽寒看著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數(shù)學(xué)課上，數(shù)學(xué)課代表兼籃球隊長王琪瑋抱著一摞練習(xí)冊走進(jìn)教室。他身高接近一米九，肩膀?qū)掗煟切；@球隊的主力中鋒。

"同學(xué)們，"他拍了拍手，"周老師讓我通知，下周三數(shù)學(xué)小測，范圍是前三章。"

教室里頓時哀嚎一片。王琪瑋走到林聽寒桌前，態(tài)度明顯恭敬了許多："林神，周老師說想請你幫忙出幾道附加題。"

林聽寒點點頭："嗯好，晚上發(fā)給他。"

王琪瑋感激地笑了笑，目光掃到陸燎原："喲，陸哥，聽說你周末真學(xué)習(xí)了？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陸燎原翻了個白眼："關(guān)你屁事。"

"別這樣嘛，"王琪瑋嬉皮笑臉地說，"下周籃球賽對二中，記得來訓(xùn)練。"

"知道啦。"陸燎原揮揮手。

王琪瑋離開后，陸燎原發(fā)現(xiàn)林聽寒正盯著他看。

"干嘛？"他警惕地問。

"你會打籃球？"林聽寒問。

陸燎原挺起胸膛："那當(dāng)然！我可是得分后衛(wèi)！"

林聽寒點點頭，沒再說什么，但陸燎原分明看到他嘴角微微上揚了一個像素。

午休時間，陸燎原和夏昭洋在食堂狼吞虎咽。突然，夏昭洋捅了捅他："快看，你家'冰箱'被人堵了！"

陸燎原抬頭看去，果然看到林聽寒被幾個外班學(xué)生圍在角落，似乎在爭論什么。他二話不說沖了過去。

"喂！干嘛呢！"陸燎原一把推開擋在前面的男生。

那男生回頭，陸燎原認(rèn)出他是二中的籃球隊長趙毅，去年比賽時兩人還起過沖突。

"關(guān)你什么事？"趙毅輕蔑地說，"我們找林聽寒有事。"

陸燎原站到林聽寒前面："有事跟我說。"

林聽寒在他身后輕聲說："他們想讓我考試時遞答案。"

"哈！"陸燎原大笑一聲，"就你們這德行，抄一百年也及格不了！"

趙毅臉色一變："陸燎原，你別多管閑事！"

"這閑事我管定了！"陸燎原擼起袖子，"要打架？來??！"

趙毅看了看周圍越來越多的圍觀學(xué)生，悻悻地后退一步："走著瞧。"他指了指林聽寒，"周三考試，你等著。"

等他們走遠(yuǎn)，陸燎原轉(zhuǎn)身看向林聽寒："你沒事吧？"

林聽寒搖搖頭："謝謝。"他頓了頓，"不過沒必要。"

"什么叫沒必要？"陸燎原瞪大眼睛，"他們欺負(fù)你誒！"

林聽寒平靜地說："我能處理。"

陸燎原還想說什么，夏昭洋已經(jīng)湊了過來："陸哥，霸氣??！英雄救美！"

"滾！"陸燎原踹了他一腳。

下午體育課，全班在操場集合。體育老師宣布今天測試一千米跑，所有人都哀嚎起來。

"安靜！"體育老師吹了聲哨子，"王琪瑋，你負(fù)責(zé)計時。林聽寒，你記錄成績。"

陸燎原站在起跑線上，活動著手腳。他瞥見林聽寒拿著記錄板站在終點處，白襯衫在陽光下格外醒目。

哨聲響起，陸燎原像離弦的箭一樣沖了出去。他很快領(lǐng)先了大部隊，耳邊是呼呼的風(fēng)聲和同學(xué)們的加油聲。最后一圈時，他的余光看到林聽寒放下了記錄板，目光似乎追隨著他的身影。

沖過終點線，陸燎原氣喘吁吁地停下，雙手撐在膝蓋上。一只修長的手遞來一瓶水，他抬頭，對上林聽寒平靜的目光。

"三分二十八秒，"林聽寒嘴角微微揚起說，"全班第一。"

陸燎原接過水，咧嘴一笑："厲害吧？"

林聽寒點點頭："嗯。"

就這一個字，卻讓陸燎原心里莫名地雀躍起來。他仰頭灌了大半瓶水，水珠順著下巴滑落，滴在跑道上。

"喂，"他突然說，"周三考試，我陪你一起去。"

林聽寒微微皺眉："為什么？"

"怕趙毅那幫人找你麻煩啊。"陸燎原理所當(dāng)然地說。

林聽寒看著他，眼神復(fù)雜："你不怕被打？"

"怕什么？"陸燎原滿不在乎地?fù)]揮手，"他們敢來，我就揍得他們滿地找牙！"

林聽寒沉默了一會兒才輕聲說："謝謝。"

放學(xué)后，陸燎原被王琪瑋拉去籃球場訓(xùn)練。他運球過人，一個漂亮的三步上籃，球穩(wěn)穩(wěn)地落入籃筐。

"陸哥，狀態(tài)不錯??！"王琪瑋拍拍他的肩。

陸燎原擦了擦汗："那當(dāng)然，下周非干翻二中不可！"

訓(xùn)練結(jié)束，天色已晚。陸燎原獨自走在回家的路上，突然看到前方有個熟悉的身影——林聽寒站在公交站牌下，手里捧著一本書，借著路燈的光閱讀。

陸燎原悄悄靠近，猛地拍了他一下："嘿!寒寒子!"

林聽寒明顯嚇了一跳，書差點掉在地上。他轉(zhuǎn)頭看到是陸燎原，眉頭微皺："幼稚。"

"等車?。?陸燎原湊過去看他的書，"《天體物理導(dǎo)論》？這么用功？"

林聽寒合上書："嗯。"

"我送你回去吧，"陸燎原突然說，"反正順路。"

林聽寒看了他一眼："你知道我家在哪？"

"呃..."陸燎原撓撓頭，"不知道，但可以送你到車站嘛。"

林聽寒嘴角微微上揚："不用了，車來了。"

公交車緩緩?fù)Ｏ?，林聽寒邁步上車。陸燎原突然喊住他："喂！周三早上，我在校門口等你！"

林聽寒站在車門處，背對著他揮了揮手，算是答應(yīng)了。

看著公交車遠(yuǎn)去，陸燎原哼著歌往家走。路過一家文具店時，他鬼使神差地走進(jìn)去，買了一本《基礎(chǔ)天文學(xué)》。

回到家，姜文媛驚訝地看著兒子抱著一本書："火火，這是要學(xué)習(xí)？"

"嗯，"陸燎原頭也不抬地上樓，"別打擾我！"

他趴在床上，翻開了那本天文書。第一章就是關(guān)于火星的介紹，他盯著那張紅色星球的圖片看了很久，想起林聽寒說過的話。

"因為它的另一個名字叫'熒惑'，古稱'燎原'。"

陸燎原的嘴角不自覺地上揚。他翻到扉頁，用筆歪歪扭扭地寫下自己的名字，然后又添了一行小字：

"和寒寒子一起看的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