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節(jié)籌備工作如火如荼地進行著，高三(1)班的教室里堆滿了天文主題的裝飾材料。陸燎原抱著一摞硬紙板沖進教室，差點撞翻李芷剛擺好的星圖展板。

"陸燎原！"李芷尖叫一聲，"看著點！"

"抱歉抱歉！"陸燎原側(cè)身閃過，把紙板堆在林聽寒面前的桌子上，"喏，你要的紙板。"

林聽寒正在繪制行星軌道圖，被突如其來的動靜打斷了思路。他抬起頭，鏡片后的眼睛微微瞇起："輕點。"

"哎呀，又沒壞。"陸燎原大大咧咧地拍了拍紙板，揚起一陣灰塵。

林聽寒迅速抬手捂住口鼻，但還是被嗆得輕咳了兩聲。他的眉頭皺得更緊了，從書包里掏出一副降噪耳機戴上，然后繼續(xù)低頭畫圖，完全把陸燎原當成了空氣。

"喂！"陸燎原不滿地敲了敲桌子，"我?guī)湍惆釚|西，連句謝謝都沒有？"

林聽寒頭也不抬，只是指了指自己耳朵，示意聽不見。

陸燎原氣得一把扯下他的耳機："裝什么裝！"

教室里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都看向這邊。林聽寒緩緩抬頭，眼神冷得像冬日冰冷的湖水："還給我。"

"就不還！"陸燎原把耳機舉高，"你這是什么態(tài)度？我——"

他的話戛然而止。林聽寒突然站起身，比他高出小半個頭的身高帶來了無形的壓迫感。陸燎原下意識地后退半步，但很快又挺直腰板："干嘛？想打架？"

林聽寒沒有回答，只是平靜地伸出手："耳機。"

"先道歉！"陸燎原固執(zhí)地舉著耳機，"為你那臭態(tài)度！"

林聽寒的嘴角繃成一條直線。他深吸一口氣，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你是噪音源嗎？建議物理隔離。"

教室里爆發(fā)出一陣哄笑。陸燎原的臉一下子漲得通紅，他猛地將耳機拍在桌上："這不讓動，那也不讓放，你嬌氣包?。?他上下打量著林聽寒，"干脆賜你名字'林嬌嬌'算了！"

"哇哦——"夏昭洋在后排起哄，"陸哥威武！"

李芷趕緊過來打圓場："好了好了，都少說兩句。林同學，你的行星圖畫好了嗎？"

林聽寒冷冷地看了陸燎原一眼，重新戴上耳機，坐回座位繼續(xù)工作，仿佛剛才的爭執(zhí)從未發(fā)生過。

陸燎原氣呼呼地回到自己的座位，故意把椅子拖得吱呀作響。但林聽寒連頭都沒抬一下，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午休鈴響起，同學們?nèi)齼蓛呻x開教室去吃飯。陸燎原故意磨蹭到最后，想看看林聽寒會不會主動求和。但林聽寒只是收拾好圖紙，拎著書包徑直走出了教室，連個眼神都沒給他。

"喂！"陸燎原追上去，"你去哪？"

林聽寒腳步不停："圖書館。"

"不吃飯？"

"不餓。"

陸燎原一把拉住他的手腕："等等！"

林聽寒猛地甩開他的手，像是被燙到一樣。他的呼吸突然變得急促，臉色也有些發(fā)白："別碰我。"

陸燎原愣住了："怎么了？"

林聽寒深吸幾口氣，平復了一下情緒："我不喜歡肢體接觸。"

"哈！"陸燎原像是抓住了什么把柄，"果然是嬌氣包！林嬌嬌！"

林聽寒的眼神暗了暗，轉(zhuǎn)身就走。陸燎原站在原地，心里莫名有些發(fā)堵。他本以為林聽寒至少會反駁幾句，沒想到對方直接選擇了無視。

食堂里，陸燎原盯著餐盤里的飯菜，沒什么胃口。夏昭洋端著餐盤湊過來："陸哥，真跟林學霸鬧翻了？"

"誰跟他鬧！"陸燎原把筷子一摔，"是他自己毛病多！"

"其實..."夏昭洋壓低聲音，"我聽說林聽寒有點潔癖強迫癥，去年有個女生不小心碰了他的書，他直接把那本書扔了。"

陸燎原皺起眉頭："真的假的？"

"千真萬確！"夏昭洋信誓旦旦，"據(jù)說他家里也特別整潔，連牙刷都要按特定角度擺放。"

陸燎原想起林聽寒課桌上永遠整齊的文具，和那條精確到毫米的三八線，突然覺得夏昭洋的話有幾分可信。

午休的體育課，全班進行籃球訓練。王琪瑋把隊員分成兩組，陸燎原和林聽寒恰好是對手。

"林聽寒，"王琪瑋撓了撓頭，有些為難，"你確定要上場？"

林聽寒脫下校服外套，露出里面的白色T恤："有問題？"

"沒、沒有。"王琪瑋撓撓頭，"就是...小心點。"

比賽開始，陸燎原很快就發(fā)現(xiàn)林聽寒其實打得不錯。他的動作不算靈活，但投籃準得嚇人，幾乎百發(fā)百中。更讓陸燎原驚訝的是，林聽寒似乎對他的每一個動作都了如指掌，總能提前攔截他的傳球。

"你怎么做到的？"中場休息時，陸燎原忍不住問。

林聽寒喝了口水，淡淡地說："你的習慣太明顯。向右突破前會先看左邊，投籃前會舔一下嘴唇。"

陸燎原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嘴唇："你觀察我？"

林聽寒沒有回答，只是把水瓶放回原位，角度精確得像是用尺子量過。

比賽繼續(xù)，陸燎原故意改變策略，想要打破林聽寒的預判。在一次激烈的爭搶中，他的胳膊肘不小心撞到了林聽寒的胸口。

"抱歉！"陸燎原下意識地伸手去扶。

林聽寒迅速后退一步，臉色有些發(fā)白："沒關系。"

陸燎原注意到他的呼吸變得急促，右手不自覺地按在胸口被撞到的地方，眉頭緊鎖。

"你沒事吧？"陸燎原有些擔心，"要不要去醫(yī)務室？"

林聽寒搖搖頭："繼續(xù)。"

比賽結(jié)束后，陸燎原看到林聽寒獨自走向更衣室，背影顯得有些僵硬。他猶豫了一下，還是跟了上去。

更衣室里，林聽寒背對著門口，正在查看胸口的傷勢。陸燎原從門縫中看到，他的胸口有一道長長的疤痕，從鎖骨下方一直延伸到肋骨處。

"誰讓你進來的？"林聽寒猛地拉好衣服，聲音冷得像冰。

陸燎原站在原地，不知該進還是該退："我...我只是想看看你有沒有事。"

"出去。"林聽寒的聲音里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

陸燎原張了張嘴，最終還是退了出去。他靠在更衣室外的墻上，腦子里全是剛才看到的那道疤痕——它看起來像是手術留下的，但為什么會在這個位置？

放學后，陸燎原磨蹭了很久，直到教室里只剩下他和正在收拾東西的林聽寒。

"喂，"他走到林聽寒桌前，"今天...對不起。"

林聽寒的動作頓了一下，繼續(xù)把書本一本本碼進書包，邊緣對齊得一絲不茍。

"我不是故意撞你的，"陸燎原撓撓頭，"也不知道你...那里有傷。"

林聽寒拉上書包拉鏈，終于抬頭看他："沒關系。"

"那個疤..."陸燎原小心翼翼地問，"是怎么來的？"

林聽寒的眼神閃爍了一下："與你無關。"

"怎么無關了！"陸燎原突然提高了聲音，"我們是...是..."他卡殼了，不知道該如何定義他們的關系。

林聽寒眼睛一眨不眨的，靜靜地看著他："是什么？"

"是同桌??！"陸燎原愣了一下，最終說道，"你同桌關心你一下都不行嗎？"語氣有些輕輕的，卻像是在撒嬌。

林聽寒的嘴角微微上揚，但很快又恢復了平靜："心臟手術。初中時做的。"

陸燎原瞪大了眼睛："心臟手術？很嚴重嗎？"

"已經(jīng)好了。"林聽寒拎起書包，"只是不能劇烈運動。"

陸燎原想起下午的籃球賽，心里一陣后怕："那你干嘛還上場！萬一出事怎么辦？"

林聽寒推了推眼鏡道："因為你想贏。"

這句話像一塊石頭，重重地砸在陸燎原心上。他呆呆地看著林聽寒走出教室，突然追了上去："等等！"

林聽寒在走廊上停下腳步。

"那個...外號..."陸燎原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我不該叫你'林嬌嬌'。"

林聽寒轉(zhuǎn)過身，月光透過走廊的窗戶，灑在他的側(cè)臉上："沒關系。"

"有關系！"陸燎原固執(zhí)地說，"我道歉。"

林聽寒看著他，突然輕聲問："為什么？"

"因為..."陸燎原抓耳撓腮，"因為我們是朋友??！"說完偷偷看了他幾眼，一副心虛的樣子。

林聽寒的眼睛在鏡片后微微睜大，似乎沒想到會聽到這個詞。他沉默了一會兒，嘴角微微上揚點頭："嗯。"

這個簡單的回應卻讓陸燎原心里樂開了花。他蹦蹦跳跳地跟上林聽寒的腳步："喂，周五的文化節(jié)，你真的要帶望遠鏡來？"

"嗯。"

"我能幫忙嗎？"

"可以。"

"那...我能請你吃冰淇淋嗎？校門口新開的那家。"

林聽寒停下腳步，轉(zhuǎn)頭看他："為什么？"

"你怎么那么多為什么？你是林·柯南嗎？就當是賠罪了唄！"陸燎原咧嘴一笑，"草莓味的，怎么樣？"

林聽寒的嘴角微微上揚："好。"

兩人并肩走出校門，路燈將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交織在一起。陸燎原偷偷瞄了一眼影子，心想或許這個"嬌氣包"也沒那么討厭，就是太冷、太悶了，但是沒關系，就讓哥的火焰照亮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