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清晨的教室彌漫著粉筆灰和早餐包子的味道。陸燎原叼著豆?jié){吸管沖進后門時，正好看見林聽寒在擦黑板。陽光透過窗戶灑在他身上，白襯衫袖口沾著點點粉筆灰，手腕翻轉(zhuǎn)的弧度像是某種優(yōu)雅的舞蹈。
"寒寒子！"陸燎原一個箭步竄上講臺，"我來幫你——"
他伸手去夠黑板擦，卻不小心碰到林聽寒的手指。粉筆灰在兩人之間炸開，像一場微型雪暴。林聽寒皺眉后退半步，耳尖卻悄悄紅了："臟。"
"這叫浪漫~"陸燎原笑嘻嘻地拍掉手上的灰，突然瞥見黑板角落畫著的小小星圖，"哇！你這是把上周的流星雨畫下來了？"
林聽寒迅速擦掉那個圖案："教學需要。"
"騙人！"陸燎原湊近他耳邊，"你明明畫的是天琴座，那天我說它像把破吉他......"
"回座位。"林聽寒用手背抵著他額頭推開，卻在轉(zhuǎn)身時嘴角微微上揚。
這個微表情被前排的程雨精準捕捉。她轉(zhuǎn)著月亮發(fā)卡沖陸燎原眨眼："陸同學，麻煩管好你家屬，上周社團活動他偷吃了我三包餅干。"
"誰家屬！"陸燎原耳根發(fā)燙，卻看見林聽寒已經(jīng)坐回座位，正用濕巾仔細擦著手指，仿佛剛才的互動只是幻覺。
早讀課剛開始，陸燎原就發(fā)現(xiàn)桌洞里多了個東西——牛皮紙包著的三明治，旁邊貼著便利貼：【豆?jié){灑了記得擦】。字跡工整得像印刷體，卻在角落畫了個歪歪扭扭的憤怒表情。
"林嬌嬌你居然會做飯？！"陸燎原用氣聲驚呼，換來對方一記眼刀。他美滋滋地咬了口三明治，突然被蛋黃醬嗆到："咳咳咳......這什么鬼味道！"
林聽寒推過來一張紙條：【芥末蛋黃醬，新品】。
陸燎原淚眼汪汪地抬頭，發(fā)現(xiàn)學霸同桌的睫毛正可疑地顫動著，顯然在憋笑。他憤憤地在紙條背面畫了只口吐白沫的狗頭，卻在落款處偷偷加了顆愛心。
第一節(jié)課是物理。當李禿子講到"作用力與反作用力"時，陸燎原突然在筆記本上寫道：【就像我撞你一下 你也會撞我對吧？】
紙條傳回來時多了行批注：【錯誤案例 力的方向相反】。
陸燎原不死心又寫：【那為什么我靠近你 你也會靠近我？】
這次林聽寒的筆跡明顯亂了：【實驗誤差】。
"后排同學！"李禿子突然拍桌子，"陸燎原，你來回答這道題！"
陸燎原手忙腳亂地站起來，發(fā)現(xiàn)黑板上是道關于"雙星系統(tǒng)"的題目——兩顆恒星如何相互環(huán)繞運動。他靈光一閃："就像天狼星A和B！一個亮一個暗，但引力會讓它們永遠繞圈圈~"
全班哄笑。李禿子氣得胡子翹起："胡扯什么！這是物理課不是天文社！"
"他說得對。"林聽寒突然出聲，聲音不大卻讓教室瞬間安靜，"雙星系統(tǒng)確實是萬有引力的典型案例。"
李禿子的表情像是生吞了只青蛙。陸燎原偷偷在桌下比了個耶，指尖不小心碰到林聽寒的膝蓋，兩人同時觸電般縮回手，又同時紅了耳朵。
課間操時，夏昭洋勾著陸燎原脖子八卦："陸哥，聽說你和林學霸周末去看流星雨了？"
"天文社活動而已！"陸燎原伸長脖子張望，發(fā)現(xiàn)林聽寒被程雨攔在走廊拐角，兩人似乎在看什么文件。
"得了吧！"夏昭洋壓低聲音，"貼吧都傳瘋了，有人拍到你們在青云山......"
"拍到啥？！"陸燎原聲音陡然拔高。
"就這個啊！"夏昭洋亮出手機——模糊的夜景照片里，兩個身影并肩坐在觀景臺，其中一個正指著天空。
陸燎原長舒一口氣："這能說明啥！"
"但評論都在說......"夏昭洋突然噤聲。林聽寒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他們身后，手里拿著本周的物理競賽報名表。
"讓讓。"他淡淡地說，目光掃過夏昭洋的手機屏幕，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
陸燎原立刻狗腿地跟上："寒寒子~競賽帶我個唄？"
"報名截止了。"
"你不是組委會嘛！"陸燎原拽著他袖子晃，"就加個名字，我保證不拖后腿！"
林聽寒停下腳步："為什么突然想?yún)①悾?
"因為......"陸燎原湊近他耳邊，"想和你名字挨在一起啊~"
這句話像顆薄荷糖砸進碳酸飲料。林聽寒的耳尖"唰"地紅了，他快步走向辦公室，卻在拐角處突然回頭："放學后特訓。"
"得令！"陸燎原原地蹦跶了兩下，沒注意到程雨若有所思的目光。
午飯時間，食堂人聲鼎沸。陸燎原端著餐盤擠到林聽寒對面，發(fā)現(xiàn)他餐盤里的西蘭花被擺成了星座形狀。
"這什么？仙女座？"陸燎原戳了戳那朵可憐的西蘭花。
林聽寒拍開他的筷子："吃你的飯。"
"偏不！"陸燎原夾走最大的那塊，"我要嘗嘗林學霸的愛心午餐~"
這個舉動引來周圍一片起哄聲。林聽寒的筷子僵在半空，就在陸燎原以為他要生氣時，對方突然從他碗里夾走一塊排骨："等價交換。"
程雨在隔壁桌笑得直拍桌子："寒竹你變了！以前別人碰你筷子你都換新的！"
林聽寒低頭吃飯，假裝沒聽見。但陸燎原分明看見，他藏在發(fā)絲后的耳尖紅得像熟透的櫻桃。
下午體育課，男生們吵著要打籃球。陸燎原正要去更衣室，突然被林聽寒拉?。?你的手。"
"?。?陸燎原低頭，發(fā)現(xiàn)早上被紙劃傷的小傷口已經(jīng)結痂，"這你都能發(fā)現(xiàn)？"
林聽寒從口袋里掏出創(chuàng)可貼，上面印著小小的宇航員圖案："伸手。"
陽光透過梧桐樹葉斑駁地灑在兩人身上。陸燎原乖乖攤開掌心，看著林聽寒垂眸撕包裝紙的樣子——睫毛在臉上投下扇形陰影，鼻尖有一顆幾乎看不見的小痣。創(chuàng)可貼貼上皮膚的瞬間，他鬼使神差地勾了勾對方的手指："......謝謝林醫(yī)生。"
林聽寒迅速縮回手："......白癡。"
籃球場上，陸燎原像打了雞血。每次進球他都下意識尋找場邊的身影——林聽寒坐在樹蔭下看書，但每當歡呼聲響起，他總會抬頭看幾秒，再假裝若無其事地翻頁。
"陸哥牛逼！"夏昭洋撞他肩膀，"今天三分球神準??！"
陸燎原抹了把汗，目光黏在不遠處的身影上："有人看著當然要表現(xiàn)好點~"
"喲~"隊友們起哄，"哪個'有人'??？"
陸燎原笑而不答，轉(zhuǎn)身投了個超遠三分。球進筐的瞬間，他看見林聽寒合上書，嘴角微微上揚了0.5度。
放學鈴響起時，暴雨突然傾盆而下。陸燎原趴在窗臺上哀嚎："完蛋，我沒帶傘！"
"我?guī)Я恕?林聽寒從書包里抽出把黑傘，"但只夠一個人。"
"那我們一起......"
"會淋濕。"
"淋濕就淋濕！"陸燎原拽住他手腕，"反正你家近，先去換衣服唄？"
林聽寒盯著他看了三秒，突然把傘塞過來："自己用。"
"喂！"陸燎原急忙追出教室，"林嬌嬌你等等！"
走廊上擠滿了等雨的學生。陸燎原一個箭步?jīng)_上前，不由分說地把人拽進傘下："別鬧！感冒了誰給我補課？"
傘面不大，兩人不得不緊挨著。林聽寒的肩膀貼著陸燎原的胸口，洗發(fā)水的薄荷香混著雨水的潮濕，讓空氣變得粘稠起來。
"你心跳太快了。"林聽寒突然說。
"廢、廢話！"陸燎原結結巴巴，"跑這么急能不快嗎！"
林聽寒輕輕"嗯"了一聲，卻沒拉開距離。雨水在傘面上敲出密集的鼓點，而他們的影子在地上融成一片，像兩顆終于找到軌道的星星。
路過公告欄時，陸燎原突然發(fā)現(xiàn)物理競賽名單更新了——最后一行新增的名字讓他笑出了聲：
【參賽隊員：林聽寒 陸燎原】
兩個名字緊緊挨著，墨跡還沒干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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