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ibiscus酒吧的霓虹招牌在夜色中格外醒目,紫色的燈光將門前的人行道染成曖昧的顏色。我坐在二樓的監(jiān)控室里,通過屏幕注視著入口處。九點整,何清止準時出現(xiàn)在鏡頭里,穿著簡單的白襯衫和黑色西褲,比約定的時間早了半小時。
為了今天他憋了整整兩天,何清止握緊手指對自己進行安慰:“今天不能出錯……”
"讓他進來。"我對著耳麥說,同時調(diào)整攝像頭角度,確保能捕捉到他每一個細微的表情變化。
何清止被服務生領(lǐng)進經(jīng)理辦公室。透過監(jiān)控,我看到他挺直的背影和微微緊繃的肩膀線條。經(jīng)理按照我的指示,給了他一份待遇優(yōu)厚得可疑的合同——三倍于市場價的時薪,只需要幫客人上酒,不需要應酬。
何清止明顯愣了幾下,這跟買身有什么區(qū)別?
但看到一天的工資后又猶豫了一下,“放心,我們會保護你的人身安全,”酒吧經(jīng)理說道。
何清止最終簽了字,被帶去更衣室換制服。我切換攝像頭,看著他將白襯衫換成酒吧統(tǒng)一的黑色絲質(zhì)襯衫。更衣室的燈光將他鎖骨的線條勾勒得格外清晰,他系扣子時,修長的手指在領(lǐng)口處停留了一瞬,仿佛在給自己打氣。
“喂,把那幾個愛惹事的看好,”我起身整理衣領(lǐng)“特別是讓他們離那個新人服務生何清止遠一點?!?/p>
何清止站在酒吧大廳的角落,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托盤邊緣。黑色絲質(zhì)襯衫的領(lǐng)口開得比預想的要低,露出鎖骨處一小片蒼白的皮膚。他不斷調(diào)整著站姿,顯然不適應這種被人注視的感覺。
我坐在監(jiān)控室里,將鏡頭拉近,捕捉到他微微顫抖的睫毛和緊抿的嘴唇。這個在學校里游刃有余的優(yōu)等生,此刻像只誤入狼群的小鹿。
“媽的……”我扶額談了口氣。
"B區(qū)3桌客人點單。"耳麥里傳來調(diào)酒師的聲音。
何清止深吸一口氣,拿起托盤朝指定桌位走去。那桌坐著三個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從他們松開的領(lǐng)帶和泛紅的臉頰判斷,已經(jīng)喝了不少。
"您的馬提尼。"何清止小心地將酒杯放在桌上,聲音比平時低了幾度。
"新來的?"其中一個禿頂男人瞇起眼睛,"以前沒見過你。"
何清止點點頭,準備離開,卻被那人一把抓住手腕:"急什么?陪我們喝一杯。"
我立刻按下通訊鍵:"A組過去,立刻。"
監(jiān)控畫面中,何清止試圖抽回手,但對方握得更緊了。他的表情依然平靜,但脖頸處的肌肉已經(jīng)繃緊。
"抱歉,我不喝酒。"他禮貌而堅定地說。
禿頂男人大笑起來,突然將一杯烈酒推到何清止面前:"在酒吧工作不喝酒?裝什么清高!"
我站起身,正準備親自下去,卻見畫面中的何清止端起酒杯,毫不猶豫地潑在了對方臉上。
整個區(qū)域瞬間安靜下來。
"我說了,不喝。"何清止的聲音冷得像冰,與學校里那個溫順優(yōu)等生判若兩人。
禿頂男人暴怒而起,一把揪住何清止的衣領(lǐng):"你他媽找死——"
話音未落,兩個保安已經(jīng)插入他們之間:"先生,請冷靜。"
"他先動的手!"禿頂男人咆哮道。
保安禮貌但強硬地將那桌人"請"出了酒吧。何清止站在原地,整理著被扯亂的衣領(lǐng),表情恢復了平靜,只有微微發(fā)紅的耳根暴露了他的情緒波動。
"處理得不錯。"經(jīng)理走過來拍拍他的肩,"不過下次盡量別動手,交給保安就好。"
何清止點點頭,轉(zhuǎn)身走向洗手間。我切換攝像頭,看著他站在洗手臺前,用冷水拍打發(fā)燙的臉頰。鏡子里的他眼神銳利,嘴角繃緊,與平日里判若兩人。
只是眼尾和鼻尖微微染上了紅暈。
"查查那三個人的底細。"我對身旁的手下說,"特別是那個禿頂?shù)摹?
十分鐘后,何清止回到工作崗位,接下來的幾小時相對平靜。凌晨一點,酒吧進入高潮時段,人群越來越擁擠。我注意到一個染金發(fā)的年輕男子一直尾隨何清止,眼神不懷好意。
"注意C區(qū)穿皮衣的金發(fā)男。"我通過耳麥指示保安,都凌晨一點了何清止為什么不回去睡覺,我煩躁的搓了把頭發(fā)。
何清止似乎也察覺到了異常,幾次巧妙地改變路線避開那人。當他端著托盤穿過舞池時,金發(fā)男突然伸腳絆他。何清止踉蹌了一下,但奇跡般地保持了平衡,一滴酒都沒灑出來。
"漂亮。"我不自覺地輕聲贊嘆。
凌晨兩點,意外終于發(fā)生。何清止在收拾一桌空杯時,一個醉醺醺的女人故意將紅酒潑在自己裙子上,然后尖聲指責是他碰倒的。
"賠錢!這可是香奈兒!"她拽著何清止的袖子不讓他離開。
我正要派人處理,監(jiān)控畫面卻突然閃爍起來。等恢復清晰時,何清止已經(jīng)被推倒在地,周圍散落著碎玻璃。他的手掌撐在一片玻璃碴上,鮮血立刻滲了出來。
我的視野瞬間變成一片血紅。
等我回過神來,已經(jīng)站在了一樓大廳。人群自動分開一條路,所有人都安靜下來。Hibiscus的幕后老板很少公開露面,我的出現(xiàn)本身就是一種威懾。
"沈...沈小姐?"經(jīng)理慌張地跑過來。
我沒理他,徑直走向何清止。他還坐在地上,驚訝地睜大眼睛看著我。鮮血從他掌心滴落,在黑色地板上形成一個個暗色圓點。
"誰干的?"我的聲音很輕,但整個酒吧都聽得見。
一個滿臉橫肉的男人被保安押了過來:"沈小姐,就是他推的。"
我蹲下身,與何清止平視:"你想怎么處理?"
他的眼神復雜難辨,沉默了幾秒后說:"讓他道歉就行。"
這個回答讓我既失望又莫名欣慰。失望的是他不夠狠,欣慰的也是他不夠狠。
"聽到?jīng)]有?"我轉(zhuǎn)向那個男人,"道歉。"
男人結(jié)結(jié)巴巴地道了歉,然后被保安拖了出去。我親自扶何清止起來,感受到他手臂傳來的細微顫抖。
"醫(yī)務室。"我對經(jīng)理說,然后轉(zhuǎn)向何清止,"今晚到此為止。"
醫(yī)務室里,醫(yī)生為何清止清理傷口時,我靠在門邊觀察他。他咬著下唇忍痛的樣子意外地惹人憐愛,睫毛在燈光下投下一小片陰影。
"為什么幫我?"他突然問,聲音不大像哼唧聲。
"員工受傷影響酒吧形象。"我漫不經(jīng)心地回答。
何清止輕笑一聲:"那些保安也是為形象?他們盯了我一整晚。"
我看了一眼何清止:"新人都會受關(guān)注,”轉(zhuǎn)移話題“”傷好前不用來上班,工資照發(fā)。"
他搖搖頭:"小傷而已,明天還能來。"
醫(yī)生包扎完畢離開后,醫(yī)務室里只剩下我們兩人。何清止突然站起身,小心逼近我:"沈時夢,這家酒吧到底做什么的?"他的氣息拂過我臉頰,帶著淡淡的酒精和血腥味。
我瞇起眼睛看著眼前的男人說道:“喝酒、跳舞、尋歡作樂,還能做什么?”
是小狗嗎?眼前的男生簡直就是一只怕被拋棄的小狗。
他沒回答我只是低下了頭,我輕輕掀起他額前的碎發(fā),看見一雙裝滿水的眼睛,沒等那顆淚珠落下我捧起他的臉輕聲威脅道:“別哭,掉一顆眼淚我就不確定我會對你干什么了。”
“嗯。”他聲音啞的不像樣子,我確壓不住我逐漸上升的嘴角。
太乖了……何清止太乖了……
我回到臥室時只記得何清止眼眶里打轉(zhuǎn)的淚水,“喂,”我拿起電話“給我盯住何清止,還有給我安上監(jiān)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