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邁巴赫緩緩駛離暗巷,車窗升起,隔絕了外界的一切聲響。
沈祥烈靠在真皮座椅上,指尖輕敲扶手,目光落在后視鏡里逐漸遠去的混亂現(xiàn)場。
“她比我想象的還能鬧?!彼?。
駕駛座上的男人微微側頭,聲音恭敬:“陸家那邊已經(jīng)派人去處理了,白雯玉暫時不會再有動作?!?
沈祥烈“嗯”了一聲,眼神晦暗不明。
“不過……”男人猶豫了一下,“大小姐似乎對何清止……”
“我知道?!鄙蛳榱掖驍嗨?,語氣平靜得近乎冷漠,“她從小就倔,喜歡的東西,死都不肯放手,和她原生家庭太像了?!?/p>
車內沉默了幾秒。
“那……何家的事,要繼續(xù)瞞著她嗎?”
沈祥烈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眸底閃過一絲銳利的光,“瞞?”他低笑一聲,帶著幾分嘲諷,“她早就查到了?!?
沈祥烈閉上雙眼,他撿到沈時夢時野心和饑餓感不像是一個孩子的樣子。
幾年前的晚上,他在酒吧看見端酒的沈時夢。
“小孩,”他揮了揮手“你在這里干什么?”
幼年的沈時夢的眼里有股說不上的苦味,但更多的是陰濕和不屑,“打工?!?/p>
“你父母呢?”
七歲的女孩捏住自己的衣角:“死了?!?/p>
沈祥烈愣了一下還沒等他開口女孩說到:“我爸殺了我媽,所以我殺了他?!?/p>
“噗,”沈祥烈笑出了聲“這可不能亂說啊,小孩。”
拿著托盤的女孩死死看著他的眼睛,那雙眼睛沒有孩子的稚嫩他看出了野心,和跟殺人犯一樣眼底的猩紅。
“你叫什么名字?”
“李時夢。”
“你一個人?”男子掐滅了煙盯著女孩看著。
“是。”
酒吧的嘈雜聲混著各種不雅的聲音,“你想踩在別人頭上嗎?”
“想,”女孩立馬回答“我要踩爆他們狗頭?!?/p>
沈祥烈笑出了聲:“你跟了我,我借給你梯子讓你往上爬?!?/p>
命運的齒輪從那一刻開始轉動。李時夢停在母親的墳墓前,沈時夢用沾滿鮮血的雙手爬的越來越高。
六歲的她殺死親夫,初一時她第一的成績從未被超過,初三時就學會資本的游戲看透人性,高一時他在撿回來的女孩殺死了一堆人。
“這些是怎么回事?”一群身穿黑色西裝的人圍在一個倉庫里外。
沈祥烈踢開腳邊早已死透的尸體,腐爛的味道沖進鼻腔,整個昏暗的倉庫到處彌漫著鐵銹和令人嘔吐的氣味“他們盯上了沈家的位置。”女孩說到。
“我應該為你感到高興,沈時夢,”沈祥烈的聲音十分沉重“我至少沒養(yǎng)個白眼狼?!?/p>
玫瑰花的荊棘叢在心臟里瘋長。
“但我還是養(yǎng)出個殺人販?!鄙蛳榱液舫鲆豢跉?,他把沈時夢領會家時只有23歲,家里人都說他瘋了。
太有喜劇性了,沈祥烈因為性取向被送到戒同所,回來后一個月不到在黑市的聲譽極具威嚴,不久后和男朋友分手撿到沈時夢,養(yǎng)出手段更殘忍的瘋子。
女孩不知道現(xiàn)在怎么去面對自己的養(yǎng)父,她第一回見到沈祥烈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父親……我……”
“閉嘴!”
全場安靜的能清晰地聽見彼此的呼吸聲,女孩整個身體都在顫抖,她以為自己藏得很深。
“我以為你會做得更好,”沈祥烈的睫毛在臉上倒映出一片陰影,“沈時夢?!?/p>
女孩瞬間站直身體:“我在?!?/p>
“唔唔唔!”第三個聲音闖進倉庫是一位40左右的男子雙手被綁著,嘴被黑色膠帶包裹著。
沈祥烈揮了揮手,男子被帶到他的膝下,眼淚如洪水般涌出眼眶,接著沈祥烈拿過助手遞上的電鉆。
他看了看手上的電鉆:“連人都殺不好,以后別說是我養(yǎng)的?!边@是沈祥烈第一回說她做的不好。
除了沈時夢和被五花大綁的男子其他人退出幾米遠,“看好了,我只教一次?!?/p>
男子按下電鉆的開關刺耳的滋滋聲像死神的呼喚,接著在眾人的目光下電鉆戳進另一個人的腦袋。
沈時夢看著養(yǎng)父的衣服和臉幾乎全沾上新鮮的血和肉泥,腦子混亂成一片,等她回過神時沈祥烈已經(jīng)站在她的面前,身后是無頭的尸體,血和肉撒的到處都是,像被人剛吃完的剩飯。
沈祥烈將染血的電鉆扔在地上,金屬撞擊水泥地的聲音在死寂的倉庫里格外刺耳。他抬手抹了把臉,指縫里黏稠的血漿順著腕骨滑進袖口。
“看清楚了嗎?”他的聲音平靜得像在討論今天的天氣。
沈時夢的瞳孔微微收縮,喉嚨發(fā)緊,但她死死咬住牙關,強迫自己直視那具無頭尸體。血腥味濃得幾乎能嘗到鐵銹味,胃里翻涌的酸水被她硬生生咽了回去。
她已經(jīng)聽見助手嘔吐的呻吟。
“看清楚了?!彼犚娮约赫f,聲音比想象中穩(wěn)。
沈祥烈盯著她看了幾秒,忽然笑了。他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血手印在白襯衫上格外刺目。
“很好?!彼D身走向倉庫門口,皮鞋踩過血泊,發(fā)出黏膩的聲響,“把這里收拾干凈,晚上回家吃飯?!?
倉庫門關上的瞬間,沈時夢的膝蓋一軟,差點跪倒在地。她扶住旁邊的貨架,深呼吸了幾次才穩(wěn)住顫抖的手。
“大小姐……”助手小心翼翼地靠近,“這些人……”
“燒了?!彼驍嗨?,聲音冷得像冰,“骨灰塞進他家人嘴里?!?
助手點頭,迅速指揮其他人開始清理現(xiàn)場。沈時夢站在原地,目光落在那具無頭尸體上。
──這就是沈家的規(guī)矩。
她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底最后一絲動搖已經(jīng)消失殆盡。
當晚,沈家別墅。
沈時夢推開書房的門時,沈祥烈正在擦槍。金屬零件在絲絨布上排成一列,他頭也不抬:“關門?!?
她反手鎖上門,走到書桌前站定。
“今天的事,你有什么想說的?”沈祥烈拿起槍管,對著燈光檢查內壁。
沈時夢沉默了兩秒:“我做得不夠干凈?!?
“錯。”沈祥烈突然將組裝好的槍拍在桌上,“你根本不該親自動手?!?
她猛地抬頭。
“沈家的繼承人不需要沾血?!彼_抽屜,取出一份文件推到她面前,“你需要的是這個?!?
沈時夢低頭,文件封面上印著《陸氏醫(yī)療股權轉讓協(xié)議》。
“下周一,陸家會宣布破產(chǎn)?!鄙蛳榱尹c燃一支煙,煙霧模糊了他的表情,“而你,會成為他們最大的債權人?!?/p>
她盯著文件,忽然明白了什么:“陸葉馳今天找我是您安排的?”
沈祥烈吐出一口煙圈,沒有否認。
“那何清止呢?”她忍不住問,“他也是棋子?”
書房陷入短暫的沉默。
“時夢。”沈祥烈忽然換了稱呼,聲音罕見地柔和了一分,“你知道我為什么選你當繼承人嗎?”
她搖頭。
“因為你和我一樣——”他掐滅煙蒂,眼神銳利如刀,“明明動了心,卻還能毫不猶豫地利用?!?/p>
窗外,一道閃電劈開夜空,照亮了沈時夢蒼白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