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廂內(nèi)一片寂靜,只有引擎低沉的轟鳴聲。沈時夢整個人幾乎掛在何清止身上,手指不安分地在他胸口畫圈。
"寶貝兒,"她湊到他耳邊,壓低聲音,"你耳朵紅了。"
何清止面無表情地推開她的臉:"坐好。"
"不要~"沈時夢拖長音調(diào),像只耍賴的貓,"我受傷了,需要人肉靠墊。"
陸雪梵坐在副駕駛,忍無可忍地回頭:"你倆再這樣我就跳車!"
沈時夢懶洋洋地瞥她一眼:"可以停車開門?!?/p>
“” ......"陸雪梵氣得轉(zhuǎn)回去,對著開車的黑衣人抱怨,"你們老大平時也這樣?"
“沈小姐在遇到何先生前不是這樣的?!?/p>
多么正直的一句話,陸雪梵突然覺得呼吸有點困難。
車子駛?cè)胧兄行牡母呒壒^(qū),沈時夢拉著何清止下車,回頭對陸雪梵擺手:"明天見。"
陸雪梵警惕地看著她:"你要對他做什么?"
沈時夢笑得意味深長:"你說呢?"
陸雪梵對沈時夢豎起了中指:“你注意點明天還要上學(xué)?!闭f罷車子緩緩離開沈時夢的視線。
何清止:"......"
到門口玄關(guān)時他好像突然意識到有點不對勁。
不對,她要干嘛?她好像說她把自己租的房子賣了!
“我媽怎么樣了!”何清止猛的抓起沈時夢的衣領(lǐng)。
沈時夢臉上的笑容僵在臉上,眼神肉眼可見的冷了下來:“白雯玉沒死,她不會死,”她排掉男孩的手“我說道做到。”
“啊……嗯。”
何清止尷尬的收回手撓了撓頭:“你是不是把我的房子賣了?”
“是買了,不是賣了。”
沈時夢在他面前扔下一雙拖鞋:“換上,去洗澡,睡覺?!闭Z氣有點硬看來是生氣了。
何清止站在玄關(guān)處,盯著那雙被扔在地上的拖鞋,突然意識到自己可能踩到了沈時夢的雷區(qū)。
但他不知道沈時夢是因為自己哪個方面生氣了。
"沈時夢。"他低聲叫她。
沈時夢頭也不回地往臥室走:"浴室在左邊,毛巾是新的。"
她的背影看起來比平時僵硬,肩膀微微繃緊,連腳步都比平時重了幾分。
何清止抿了抿唇,換上拖鞋跟上去:"我剛才不是故意——"
"我知道。"沈時夢打斷他,從衣柜里拿出一套睡衣扔給他,"去洗澡。"
她的語氣平靜得可怕,眼神卻冷得像冰。
何清止接過睡衣,站在原地沒動:"你在生氣。"
"沒有。"
"有。"
沈時夢終于轉(zhuǎn)過身,瞇起眼睛:"寶貝兒,我現(xiàn)在不想討論這個。"
她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左手腕上的疤痕——那是她情緒波動時的小動作。何清止注意到這個細節(jié),心臟像是被什么東西輕輕揪了一下。
何清止站在原地沒動。沈時夢終于轉(zhuǎn)過身,挑眉看他:"怎么?要我?guī)湍阆矗?
何清止深吸一口氣:"對不起。"
沈時夢愣了一下:"什么?"
她盯著何清止看了幾秒,突然嗤笑一聲:"何清止,你真是......"
她大步走過來,一把揪住他的衣領(lǐng):"我要是真想對你媽做什么,還會等到現(xiàn)在?"
何清止任由她拽著,輕聲道:"我知道。"
"知道還問?"
"......本能反應(yīng)。"
沈時夢瞇起眼,突然湊近他的脖頸嗅了嗅:"你身上有血味。"
"去洗澡,"她松開手,語氣軟了幾分,"然后睡覺。"
"好。"他輕聲說,"我先去洗澡。"
浴室里水汽氤氳。
沈時夢靠在瓷磚墻上,看著何清止背對著她脫衣服。他的背部線條流暢,寬肩窄腰。
"看夠了嗎?"何清止頭也不回地問。
沈時夢輕笑:"沒有。"
“出去……”
“理由呢?”
“我要洗澡?!?/p>
沈時夢從后面抱住他,下巴擱在他肩膀上:"疼不疼?"何清止忍不住瑟縮了一下。
她指的是他今天爬通風(fēng)管道時擦破的皮膚。
何清止搖頭:"不疼。"
"撒謊。"沈時夢的手滑到他胸前,輕輕按了按,"這里都破皮了?!?/p>
何清止抓住她不安分的手:"......別鬧。"
"嗯?"
"你今晚很反常。"
沈時夢眨了眨眼:"有嗎?"
"有。"何清止盯著她的眼睛,"你在生氣。"
沈時夢松開手笑瞇瞇的看著何清止,她沒有否認這句話。
“知道了,你先洗澡吧?!?/p>
何清止聽到門聲時才確定沈時夢走了。
臥室里只開了一盞小夜燈。
何清止躺在床上,看著沈時夢坐在窗邊擦頭發(fā)。月光透過窗簾縫隙灑進來,給她鍍上一層銀邊。
"過來。"他輕聲道。
沈時夢挑眉:"怎么,終于肯撒嬌了?"
沈時夢扔下毛巾,像只貓一樣鉆進去,手腳并用地纏住他:"暖和~"
何清止無奈地任她抱著:"......睡吧。"
"睡不著,"沈時夢在他頸窩蹭了蹭,"講故事。"
"......”
"不講?"她抬頭,眼睛亮晶晶的,"那我來講。"
何清止:"錯了,睡覺好不好。"
何清止的聲音越來越輕,眼皮不受控制地往下墜。他皺了皺眉,強撐著想要保持清醒,卻感覺意識像被浸了水的棉花,沉甸甸地往下墜。
"沈時夢......"他含糊地叫了一聲,手指無意識地攥緊了被單。
"嗯,我在。"沈時夢輕輕撫摸他的臉頰,看著他逐漸渙散的瞳孔,"睡吧,寶貝兒。"
她的聲音像摻了蜜的毒藥,溫柔又致命。何清止還想說什么,但黑暗已經(jīng)席卷而來,將他拖入無夢的深淵。
沈時夢靜靜地等了五分鐘,確認何清止的呼吸變得綿長平穩(wěn)后,才輕手輕腳地下了床。
……
何清止醒來時,床的另一側(cè)已經(jīng)空了。
他迷迷糊糊地伸手摸了摸,床單冰涼,顯然沈時夢已經(jīng)離開很久。窗外的天還黑著,只有遠處路燈的光暈透過窗簾,"沈時夢?"他輕聲喚道,聲音在寂靜的臥室里顯得格外清晰。
沒有回應(yīng)。
何清止坐起身,揉了揉太陽穴。他感覺頭有些沉,像是被什么東西壓著,思維也比平時遲鈍。這不對勁——他向來淺眠,一點風(fēng)吹草動就會醒,更別說沈時夢起床離開。
拿起手機看了眼時間:凌晨3:27。
這個點,沈時夢去哪了?
何清止強撐著站起身,腳步有些虛浮。他扶著墻走到客廳,發(fā)現(xiàn)公寓里空無一人。廚房的餐桌上放著一張字條,上面是沈時夢龍飛鳳舞的字跡:
寶貝兒,我出去買包煙,很快回來。
買煙?
他走到陽臺,推開窗戶。夜風(fēng)裹挾著初秋的涼意撲面而來,遠處隱約傳來警笛聲。何清止瞇起眼,看到幾公里外的天空泛著不正常的橘紅色。
那是...火光?
他的心跳突然加快,某種不祥的預(yù)感在胸口蔓延。何清止轉(zhuǎn)身回到臥室,迅速換上衣服,卻在彎腰系鞋帶時一陣眩暈。他扶住墻壁,突然意識到什么——沈時夢給他下了藥。
難怪他睡得這么沉。
何清止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他拿起手機,撥通沈時夢的電話,卻只聽到冰冷的提示音:"您撥打的用戶暫時無法接通..."
就在他考慮要不要聯(lián)系陸雪梵時,門口傳來鑰匙轉(zhuǎn)動的聲音。
何清止猛地抬頭。
門開了,沈時夢站在門口,身上還帶著夜風(fēng)的寒意。她的臉上、手上沾著暗紅色的痕跡,黑色T恤的前襟濕了一大片,散發(fā)著淡淡的...血腥味?
兩人四目相對,空氣瞬間凝固。
"寶貝兒,"沈時夢先開口,聲音有些啞,"怎么起來了?"
何清止的目光落在她臉上的血跡上:"你去哪了?"
"買煙啊。"沈時夢晃了晃手里的煙盒,若無其事地走進來,"路上遇到幾個混混打架,血濺到身上了。"
何清止盯著她的眼睛:"真的?"
"不然呢?"沈時夢把煙盒扔在茶幾上,轉(zhuǎn)身往浴室走,"我去洗個澡。"
何清止上前一步抓住她的手腕:"沈時夢。"
"嗯?"
"你騙我。"
沈時夢的動作頓了一下,隨即笑道:"我騙你什么了?"
"你根本沒去買煙。"何清止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你身上的血不是濺上去的,是近距離噴濺形成的。你的指甲縫里有黑色顆粒,那是燃燒后的殘留物。還有——"
他抬起她的手腕:"你的脈搏加快了。"
沈時夢沉默地看著他,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
"你去殺人了。"何清止說。
浴室的水龍頭沒關(guān)緊,滴水聲在寂靜的公寓里格外清晰。
沈時夢突然笑了:"寶貝兒,你偵探小說看多了吧?"她湊近他,呼吸間帶著淡淡的鐵銹味,"我真的只是去買煙。"
何清止沒有退縮:"那為什么給我下藥?"
"下藥?"沈時夢挑眉,"我只是在你睡前牛奶里加了點助眠的東西,看你太累了。"
"沈時夢。"
"何清止。"她打斷他,眼神突然冷了下來,"有些事,不知道對你有好處。"
“晚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