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透過蕾絲窗簾,在粉色碎花床單上灑下斑駁光影。董欣欣穿著鑲著荷葉邊的兔子睡裙,頭頂?shù)姆凵Y(jié)隨著動作輕輕顫動,手里還攥著半塊沒吃完的草莓餅干。她跪坐在陸野身旁,亮晶晶的眼睛眨了眨:“阿野,我給老宅的小床鋪上了星星床單哦!”
陸野的手指緊緊抓著她睡衣的衣角,異瞳里盛滿不安:“我不想走...要是你晚上怕黑怎么辦?”他說話時,發(fā)梢掃過董欣欣手腕上的草莓手鏈,那是陸野用彩色珠子親手串的。
董欣欣突然把臉湊過去,鼻尖幾乎要碰到他的,發(fā)間甜膩的草莓香撲面而來:“才不怕呢!我在枕頭底下藏了會發(fā)光的星星燈,還有我的小熊玩偶!”她晃了晃手腕上的手鏈,珠子碰撞發(fā)出清脆聲響,“而且我每天都會給你寫信,每封信里都夾著不同味道的糖果!”她蹦跳著跑到書桌前,抱來一個印著彩虹小馬的鐵盒,里面整整齊齊碼著二十幾封信。每封信的封口都貼著不同的貼紙,有的是可愛的小兔子,有的是汪汪叫的小狗?!暗谝惶斓男爬镉形耶嫷睦险貓D,”她掏出最上面的一封,在陸野眼前晃了晃,“地窖第三塊磚下面,我還藏了你最喜歡的巧克力!”“這些信就是藏寶圖,阿野可以尋找我藏給你的寶藏 。 陸野伸手握住她拿著信的小手,聲音有些發(fā)悶:“可是...陸盛要是來老宅找我麻煩怎么辦?”董欣欣突然笑彎了眼睛,露出兩顆可愛的虎牙,從睡裙口袋里掏出一個卡通造型的哨子:“別怕!這是超級厲害的魔法哨子,只要我一吹,王叔和其他保鏢叔叔們就會立刻出現(xiàn)!”
她踮起腳尖,把哨子輕輕掛在陸野脖子上,手指不小心碰到他鎖骨處的舊傷疤?!暗绕灞P上的白棋走到終點,”她指了指床頭擺著的跳棋棋盤,上面用粉色貼紙做了標記,“我就去接我的阿野回家!”
陸野突然將她摟進懷里,下巴抵著她柔軟的發(fā)頂。董欣欣感受到他微微顫抖的肩膀,輕輕拍了拍他的背:“乖乖哦,我們拉鉤,等月亮圓七次,你就能回來啦!”她伸出小拇指,在陸野眼前晃了晃。
兩根小拇指緊緊勾在一起,董欣欣的聲音軟軟糯糯:“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誰騙人誰就是小笨熊!”她仰頭時,月光正好落在她睫毛上,映出細密的光影,“我的阿野最乖了,一定會在老宅乖乖等我,對不對?”
夜晚,董欣欣翻了個身,鼻尖蹭到陸野胸前的舊傷疤。往常這個時候,陸野的手臂總會像圈住易碎玻璃球似的,輕輕搭在她腰間,呼吸聲均勻得像老宅后院的風鈴。可今晚他的胳膊像鐵鉗,將她整個人鎖進陸野的懷抱里,連翻身的空隙都不留。
“阿野?”她仰頭,睡衣上的兔子耳朵耷拉在兩人中間。月光從百葉窗縫隙里漏進來,在陸野眼下描出青灰的陰影。他睫毛顫了顫,收緊的力道讓她聽到布料繃緊的細微聲響,仿佛生怕一松手,懷里的東西就會融化在月光里。
記憶突然漫上來。去年冬天她發(fā)燒說胡話,陸野也是這樣攥著她的手,指甲幾乎掐進她掌心;再往前,是父母回別墅激烈爭吵時,他把她護在懷里,心疼的安慰說“欣欣別怕”。此刻他的心跳聲震得她耳朵發(fā)疼,董欣欣伸手摸到他后頸黏膩的冷汗,這才驚覺少年單薄的脊背繃得筆直。
“是不是又夢見被陸家人欺負……”話沒說完就被悶進溫熱的頸窩。陸野的聲音裹著哭腔,悶悶地砸在她發(fā)頂:“我不想和你分開。”他的手指深深陷進她后背的布料,像溺水者死死抓住最后一塊浮木,“明天要走了,我害怕我不想沒有你陪著我……”
董欣欣突然掰過他的臉。月光映著他泛紅的異瞳,她踮起腳,把冰涼的鼻尖貼上他滾燙的額頭,學著陸野哄她睡覺時的樣子,輕輕哼起陸野最喜歡哼的走調(diào)的俄國童謠。
聽著聽著童謠,董欣欣發(fā)覺少年突然哭了起來,這是董欣欣第一次看陸野哭,他在閣樓快餓死,被陸家人打的遍體鱗傷時從未哭過,十三歲少年的眉眼已初顯凌厲輪廓,左瞳幽藍如浸著碎冰的寒潭,右瞳墨黑似子夜翻涌的濃云。而溫熱的眼淚順著少年尚未褪去嬰兒肥的臉頰滾落,棱角分明的下頜線還沾著倔強的弧度,重重砸在她鎖骨凹陷處,像是被火燎了似的發(fā)燙。
此刻少年顫抖的睫毛下,兩道淚痕蜿蜒而下,在冷白的皮膚上劃出灼人的痕跡,美得驚心動魄,像是被雨打濕的琉璃人偶。他單薄的肩膀在寬松睡衣下微微起伏,指節(jié)泛白地攥著她的衣角,露出半截手腕上猙獰的舊疤——那是被虐待的鞭子抽打的印記。
“野野怎么變成小哭包啦?”她聲音發(fā)顫,伸手想擦掉他的眼淚,指尖卻突然被他咬住。十三歲少年的犬齒已經(jīng)長出鋒利的形狀,含著她的食指時卻刻意放輕了力道,牙齒微微發(fā)顫,嗚咽聲悶悶地從喉間溢出:“白天……我怕哭出來你會擔心我?!彼砷_嘴時,舌尖不經(jīng)意掃過她泛紅的指尖,潮濕的呼吸燙得她一顫?!翱墒乾F(xiàn)在…我真的舍不得你”他鼻尖蹭過她手背,睫毛掃過她手腕內(nèi)側(cè)的皮膚,異瞳里翻滾著濃稠的恐懼,“我怕你不見了,就像突然消失的晚霞,怎么抓都抓不住。”
董欣欣被他濕漉漉的眼神看得鼻尖發(fā)酸,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才忍住眼眶的酸澀。她突然伸手捏了捏他泛紅的耳垂,觸感柔軟卻燙得驚人:“原來我們野野是小狗變的呀?”她故意晃了晃手腕上的草莓手鏈,彩色珠子碰撞出清脆聲響,“這么黏人,是不是要搖尾巴討糖吃?早知道該買根狗繩,把我們的小哭包拴在身邊……”
“我就是你的小狗?!标懸巴蝗蛔プ∷氖职丛谧约盒目?,劇烈的心跳透過單薄的棉質(zhì)睡衣撞上來,震得她掌心發(fā)麻。十三歲少年的胸膛已經(jīng)有了隱約的輪廓,喉結(jié)在她手腕下方滾動。他低頭咬住她睡衣上的兔子耳朵,犬齒輕輕磨著柔軟的布料,聲音悶在布料里帶著鼻音:“主人要把我拴在身邊,去哪里都得帶著?!彼蝗粚⒛樎襁M她頸窩,呼吸灼熱,發(fā)梢掃過她泛紅的臉頰,“欣欣開心我就開心,欣欣難過我就難過……所以別趕我走好不好?我什么都聽你的,只要別不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