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永寧街的火樹銀花燒透了臘月夜色。朱雀橋頭百盞走馬燈旋轉(zhuǎn)如鬼眼，明黃綢緞扎的蟠龍燈柱卻在風(fēng)中驟暗——赤紅火星自龍口噴濺，轉(zhuǎn)瞬裹住賣糖人的老漢，焦糊肉味混著麥芽甜香彌散開來。

"走水啦——！"

嘶喊聲未落，臨河畫舫爆出第二簇火光。舞姬桃夭的紅綃紗袖燒成烈焰，她尖叫著撲向河面，青綠河水卻轟然騰起丈高火柱！

謝凜的玄甲騎兵撞開人潮時(shí)，林蟬正俯身摳挖青磚縫里的焦油。指尖黑膏在鼻尖輕捻："硝石混硫磺，摻了白磷粉。"

"妖火噬人定是上天降罪！"知府跪地狂叩，金絲蟠龍燈的殘架轟然傾倒。煙塵中突現(xiàn)半截焦掌，五指死死摳著塊鎏金腰牌——工部火器司主事周桐的信物！

? 骨灰辯源

焦尸在義莊石臺排如炭薪。林蟬的銅鑷撥開周桐焦糊的喉管，突從碳化氣管夾出抹銀白黏液："石脂水摻細(xì)骨粉，遇熱爆燃時(shí)噴出喉腔，這才燒穿龍燈竹骨。"

阿蠻的跛足拖過水桶。焦尸浸入堿水的剎那，水面浮出油亮白斑："磷火遇水不滅，必是火器司新煉的赤磷。"

蕓娘六指翻飛如電。黢黑骸髏在醋糟中沉浮，額骨突現(xiàn)三處鑿孔："圓孔深兩分，是'鉆天猴'火筒的固定釘！"

"今日工部庫房失竊十斤白磷。"謝凜刀尖挑開卷宗，火漆印下血跡斑駁："守衛(wèi)胸骨盡碎，心口插著桃夭的珠釵。"

? 燈市囚痕

暗巷深處，第三具焦尸蜷在狗洞前。林蟬的薄刃刮開尸背碳化皮膚，青紫尸斑竟在火光下泛出金粉："骨中有毒才會(huì)焚后泛金——是西域奇毒'菩薩笑'！"

月兒潰爛的手突插入尸身喉管，扯出半條皮肉粘連的金鏈："火器司匠役名牌！這人叫王栓，周桐的私兵。"

黢黑鏈環(huán)叮當(dāng)墜地。謝凜的鋼刀猛然劈向地面——石板縫間金鏈延伸如毒蛇，直通河畔廢棄的漕運(yùn)倉！

? 磷火滔天

銹鎖被蕓娘的骨針挑開時(shí)，百壇赤磷粉在月光下幽藍(lán)如鬼火。滿墻人形焦痕呈跪拜狀，中央鐵砧上攤著泛**紙：

神機(jī)銃改良圖·樞密院密卷七十三

"周桐借燈會(huì)試火器。"林蠶的銀針沒入圖紙邊角，"新銃射程超宮墻，難怪要滅口..."

瓦頂驟響炸如驚雷！赤磷壇被火箭洞穿，幽藍(lán)火浪眨眼吞沒倉房。謝凜玄甲裹住林蟬翻滾而出，熱浪燎斷她半截散發(fā)。

"走水局是給二皇子清障！"月兒嘶吼著撕開左臂，火疤拼成的皇城防圖猙獰畢現(xiàn)："今夜西華門守將吃酒，戌時(shí)三刻換防！"

? 燎原焚心

西華門箭樓火把通明。小太監(jiān)福安的尸身掛在雉堞，焦煳的懷里卻緊摟蟠龍燈殘片。林蟬的刀刮開燈骨焦皮，金漆下赫然是玄鐵銃管！

"三日前周桐秘造十二門小佛郎機(jī)。"阿蠻的草藥糊住銃管螺紋，"射程八百步，能自皇陵直轟紫宸殿！"

箭樓石階忽滾落血珠。王安的緞袍浸透黑血，掌心螭虎玉符塞進(jìn)林蟬袖袋："二皇子...以蝎紋金線控...朝堂..."

毒針蝎尾在他喉頭嗡顫。林蟬的銀簪剜出半枚帶血密函，火漆印是京郊大慈恩寺住持金印！

? 輪回經(jīng)咒

金剛經(jīng)在佛前焚作青煙。老住持眉心釘著蝎紋針，掌中紫檀珠串浸透石脂水。林蟬的銅盆忽置案頭——骨珠入醋的剎那，血字浮滿水面：

癸亥年臘月廿五 二皇子焚經(jīng)三百卷滅秘檔

藏經(jīng)閣暗門吱呀開啟。腐氣裹著焦灰撲面，三百具僧侶焦尸如羅漢疊坐。中央琉璃塔剎碎如齏粉，塔底壓著半塊螭龍兵符——與皇陵地宮殘符嚴(yán)絲合扣！

"螭虎控玄甲，螭龍掌火器。"謝凜的刀劈碎佛龕，暗格里黃帛血詔森然：

朕傳位三皇子 二子豺狼心 毀佛嫁禍 今焚京畿火器

"焚佛嫁禍?zhǔn)钦妫瑐魑辉t書是假！"林蟬銀針挑破黃帛夾層——內(nèi)襯竟用蝎紋金線繡著二皇子生辰！

? 明暗歸塵

戌時(shí)三刻暴雨如瀑?；鹌魉編旆吭诶谆鹬修Z然爆開，三百門佛郎機(jī)化為鐵雨。月兒赤腳立于火海，雙臂蝎紋地圖隨火焰脫落："該燒的燒干凈了！"

她殘破的身軀倒入謝凜懷中。焦黑指頭戳向林蟬袖間螭虎符："玄甲軍殘部...藏在...龍脈礦洞..."

永寧河面浮燈盡滅。李嬤嬤的尸身漂至蟬骨堂石階，焦掌緊握賬冊在雨中翻卷：

臘月十七 工部支赤磷三百斤換二皇子妃金冠 經(jīng)辦王桐

林蟬將賬冊按進(jìn)炭盆?；鹈珧v起時(shí)金粉蝎紋在灰燼里游走如活物，須臾化作青煙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