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熙寧看著杯中紅酒，石榴紅與磚紅色在燭光下交融，邊緣泛著淡淡的琥珀光暈，像被歲月磨亮的寶石，溫潤又深邃。

她淺淺呷了一口，細(xì)膩厚重的單寧在舌尖化開，余韻里帶著一絲果香。

是她最愛的波爾多，哈里總能精準(zhǔn)挑到她喜歡的口感。

自從經(jīng)歷過和哈里的事情后，她就把提升酒量放在了前頭，以至于她愛上了喝紅酒。

以前哈里總愛給她搜羅各地的好酒，有時兩人會特意去意大利的酒莊，在葡萄藤架下抱著橡木桶，聞著發(fā)酵的酒香說一下午的話。

“哈里，你的手藝沒怎么變化……”姜熙寧贊嘆一聲，微微有些恍惚，西紅柿雞蛋還是她最喜歡的那個口味。

對面沒有回應(yīng)。

姜熙寧疑惑地抬頭，撞進(jìn)哈里放空的眼眸里。

他正直直地望著虛空，瞳孔渙散，仿佛靈魂被抽離了軀殼，連燭光都照不進(jìn)那片空洞。

哈里剛咽下一口紅酒，正想問問她今天的菜合不合胃口，視線里卻突然浮現(xiàn)出父親的身影。

諾曼·奧斯本站在餐桌另一端，嘴唇一張一合，像是在說什么重要的事。

劇烈的疼痛猛地攫住太陽穴，像有無數(shù)根針在同時扎刺，他手里的刀叉“哐當(dāng)”掉在桌面，清脆的響聲驚得燭光猛地一跳。

破碎的畫面爭先恐后地涌入腦海：他抱著父親冰冷的身體慟哭，淚水砸在薄毯上暈開深色的痕跡；章魚博士來找他要氚元素，他要求必須活捉蜘蛛俠才會完成這個交易；扯下蜘蛛俠面罩，看清彼得·帕克那張驚慌失措的臉時的震驚；藏在頂樓密室里的綠魔戰(zhàn)衣，金屬部件在月光下泛著冷光；喝下強(qiáng)身藥劑后穿上戰(zhàn)衣找到蜘蛛俠，要讓他付出代價，最終額頭撞上鋼柱的劇痛……還有他——最愛的姜熙寧，貫徹他這兩年晦暗生活的光。

所有遺失的記憶都回來了。

鏡子里突然映出父親的臉，那雙熟悉的眼睛里燃著怒火：“哈里，記住你的承諾，要讓蜘蛛俠付出代價。”

“哈里？”姜熙寧看著他額角沁出的冷汗，青筋在皮膚下突突跳動，像有什么東西要破體而出。

他完全沒聽見她的聲音，整個人陷在某種痛苦的夢魘里。

她猛地站起身，聲音帶著顫抖：“伯納德！快來！哈里他不對勁！”

伯納德匆匆趕來時，哈里剛好被姜熙寧的聲音拽回現(xiàn)實。

他像抓住救命稻草般猛地抱住她，手臂收得極緊，幾乎要將她嵌進(jìn)自己的骨血里，仿佛稍一松手，懷里的人就會消失。

姜熙寧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腔的劇烈起伏，她緩緩環(huán)住他的背，指尖觸到襯衫下濕透的冷汗——如果她沒看錯，他剛才睜眼的瞬間，那雙眼睛里分明盛著失而復(fù)得的清明。

“honey，我想起來了……”哈里的聲音生澀干啞，像生銹的齒輪在轉(zhuǎn)動，卻帶著一種重獲新生的狂喜。

姜熙寧把頭埋進(jìn)他的胸膛，最終還是微不可查地說了一聲：“想起來了嗎……哈里……”

#作者有話說：想起來了，有點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