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才信！”喬阮翻了個白眼，馬尾辮隨著動作晃出俏皮的弧度。

　　她大大方方把報名表遞過去，齊楠晨接過來時故意夸張地倒抽一口氣：“喲，兩位美女連項目都沒填？這可不行，我來給你們參謀參謀——”

　　話沒說完，蘇郁已經(jīng)垂眸看向表格，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點在“4×100米接力賽”那欄。

“接力賽兩班都缺人，”他聲音清潤，帶著剛打完球的沙啞，“三班和一班組隊怎么樣？”

　　齊楠晨立刻摟住蘇郁肩膀，笑得不懷好意：“蘇同學為了和某些人并肩作戰(zhàn)，可是主動放棄1500米王牌項目呢！”

　　蘇郁耳尖泛紅，抬手想推開好友，卻被齊楠晨靈活躲過，只聽他繼續(xù)嚷嚷：“不過說真的，咱們四個組隊，冠軍穩(wěn)了！”

　　放學四人約定在學校操場上一起練4x100米接力賽

　　四人到了操場，蘇郁想著要不要休息會就開始，齊楠晨異口同聲的說著“不用！”許幼柚慢半拍“我也覺得不用”

　　蘇郁妥協(xié)，他是怕許幼柚剛從教室過來會有點體力不支“那開始吧”

　　夕陽把四人的影子拉得老長，鋪滿紅色塑膠跑道。第一次練習交接棒時，許幼柚緊張得手心冒汗，目光死死盯著蘇郁跑來的方向。

　　他白色的校服在風里鼓脹，像揚起的帆，可當接力棒遞來時，她伸手的動作卻慢了半拍，塑料棒“啪嗒”掉在地上。

　　齊楠晨笑得直不起腰，癱坐在草坪上：“你們這哪是接力，分明是擊鼓傳花！”

　　“再來?！碧K郁彎腰撐著膝蓋，大口喘著氣。

　　他撿起接力棒，用衣角擦去上面的灰塵，“這次我喊口號，聽到‘放’字就伸手?！?/p>

　　可接連三次，許幼柚不是早接就是晚接，看著蘇郁一次次減速等她，急得眼眶發(fā)紅。

　　喬阮悄悄拉了拉她的袖子：“別著急，慢慢來?！?/p>

　　真正的考驗在第二天。喬阮貪涼穿了雙新買的帆布鞋，跑到第二圈時，腳踝已經(jīng)磨出了血泡，走路一瘸一拐。

　　齊楠晨為了追上預定的時間，在彎道處猛地加速，結果腳下打滑，整個人摔在跑道上，膝蓋和手肘滲出細密的血珠。

　　喬阮想去扶他，卻被齊楠晨笑著推開：“小傷！不影響我繼續(xù)當飛人！”

最煎熬的還是許幼柚。她的起跑總是比別人慢半拍，每次交接時，蘇郁都要提前好幾步減速，再精準地把接力棒塞進她掌心。

　　許幼柚第三次在交接棒時脫手，塑料棒骨碌碌滾進跑道邊的草叢里。暮色把她的影子壓得扁扁的，貼在發(fā)燙的塑膠地面上。

　　喉嚨像是被操場上蒸騰的熱氣灼傷，她蹲下身，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明明已經(jīng)練了這么久，為什么還是這么笨？

　　身后傳來急促的腳步聲。蘇郁彎腰撐著膝蓋，白襯衫后背洇出大片汗?jié)n，發(fā)梢滴落的水珠砸在跑道上，暈開深色的小點。他

　　想說“沒關系”，卻見女孩肩膀微微發(fā)顫，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齊楠晨舉著剛買的冰鎮(zhèn)汽水跑來，張嘴就是：“幼柚你別...”話音戛然而止。

　　喬阮眼疾手快捂住他的嘴，朝蘇郁使了個眼色，拉著聒噪的男生往操場另一頭走：“渴死了，陪我買冰棍去！”

　　風卷起幾片枯葉，在兩人腳邊打著旋。蘇郁慢慢在許幼柚身邊蹲下，從書包掏出紙巾——邊角還沾著半塊草莓餅干碎屑，

　　是許幼柚今早硬塞給他的?！跋ドw擦破了？”他輕聲問，指腹懸在她微微泛紅的膝蓋上方，最終只是把紙巾輕輕放在她掌心。

　　許幼柚搖搖頭，聲音悶在臂彎里：“我拖累你們了。”淚水砸在跑道上，和蘇郁滴落的汗水混在一起。

　　突然，肩頭傳來輕柔的觸感——蘇郁的手掌隔著薄薄的校服布料，一下又一下地輕拍。動作有些生硬，卻帶著不容錯辨的溫柔。

“你第一次接棒的時候，”他的聲音混著晚風拂過耳畔，“我其實比你還緊張。”

　　拍背的節(jié)奏漸漸平穩(wěn)，“怕步子太快嚇到你，怕遞棒的角度不對，結果反而讓棒掉了?！?/p>

　　他頓了頓，指尖無意識摩挲著她肩頭的布料，“所以啊，這從來不是你一個人的事?！?/p>

許幼柚抬起頭，正對上蘇郁含笑的眼睛。暮色為他的輪廓鍍上金邊，睫毛在眼下投出細小的陰影。

　　遠處傳來喬阮和齊楠晨的笑鬧聲，可此刻天地間仿佛只剩這緩慢而有節(jié)奏的拍撫，一下下，將不安都拍成溫柔的形狀。

　　暮色漸濃時，操場上的人漸漸散去。路燈還沒亮起，遠處的籃球架只剩下模糊的輪廓。

　　許幼柚又一次沒接住棒，蹲在地上難受得說不出話。蘇郁在她身邊坐下，從書包里掏出個小盒子，

　　里面是創(chuàng)可貼和消毒棉簽——不知道什么時候，他已經(jīng)幫喬阮和齊楠晨處理好了傷口。

“其實第一次練接力，”蘇郁撕開創(chuàng)可貼的包裝，動作輕柔地幫她貼上掌心的擦傷，“我故意放慢了速度?！?/p>

　　他的聲音混著晚風傳來，“怕太快嚇到你。”許幼柚猛地抬頭，卻撞進他溫柔的目光里。

　　不遠處，喬阮和齊楠晨還在互相拌嘴，一個說“下次換我當最后一棒”，一個喊“你先把直線跑直再說”。

　　路燈突然亮起，暖黃色的光灑在跑道上。

　　蘇郁站起身，伸手拉她起來，掌心的溫度透過皮膚傳來：“再試一次嗎？這次我們不看時間，只聽心跳?！痹S幼柚點頭，在起跑線上擺好姿勢。

　　風掠過耳畔，她聽見蘇郁越來越近的腳步聲，還有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當接力棒穩(wěn)穩(wěn)落在掌心的那一刻，她終于破風而跑，身后傳來少年們的歡呼，比任何加油聲都要動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