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淵殿
黑暗如潮水般涌動,將冰冷的石殿浸沒在一片深沉的陰影中。魔君的身影隱沒于王座之后,仿佛與黑暗融為一體,唯有那低沉的聲音穿透了寂靜。夜闌單膝跪地,玄甲上的寒氣未散,凝結成細小的霜花,在昏暗的光線下泛著微弱的冷光。
魔君失敗了?
魔君的聲音平靜,聽不出情緒波動,卻帶著一種無形的壓力,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夜闌屬下未能奪取星圖。
夜闌低垂著頭,面具下的聲音冷漠而機械,沒有一絲情感波動。
夜闌但他們已按計劃前往下一處碎片所在。
他的話音剛落,魔君低笑了一聲,陰影中的手指輕輕敲擊著扶手,發(fā)出細微的“噠噠”聲,回蕩在空曠的大殿里。
魔君無妨,讓他們找,找得越多越好。
夜闌默然不語,只是靜靜地跪在那里,仿佛一尊雕像。
魔君的目光如刀鋒般刺來,冷意直逼骨髓。
魔君怎么?你有異議?
夜闌屬下只是不解。
夜闌緩緩抬起頭,面具下的眼睛微微瞇起,透出一絲疑惑和隱忍。
夜闌為何不直接拿下他們,奪取已找到的碎片?
魔君的笑聲再次響起,如同冰刃劃過耳膜,帶著一絲嘲弄和輕蔑。
魔君因為完整的‘天樞印’,只有心甘情愿的在持有者手中才能發(fā)揮真正的力量。而云昭……她是最合適的人選。
夜闌的指尖無意識地扣緊,指節(jié)微微發(fā)白。他的腕間舊傷隱隱作痛,仿佛在回應著某種深埋的記憶。
魔君去吧。
魔君揮了揮手,聲音淡漠而威嚴。
魔君繼續(xù)盯著他們。這一次,別再失手。
夜闌是。
—
魔淵殿外回廊
夜闌的玄鐵戰(zhàn)靴踩在冰階上,發(fā)出“咔嚓”的碎裂聲。寒風呼嘯而過,他面具下的呼吸凝成一團白霧,隨即消散在空氣中。他忽然停下腳步,扯下右手護甲,露出手腕處那道陳年劍傷。傷痕隱隱泛紅,仿佛被什么灼燒一般——三百年來,這是它第一次如此疼痛。
回憶·云虛山禁地
鮮血從胸口的貫穿傷汩汩涌出,染紅了少年夜闌的衣襟。他靠在斷崖邊,手腕被割開一道傷口,鮮血順著指尖滴落,折斷的魔刀“幽獄”斜插在身旁,刀刃上還殘留著一絲黯淡的魔氣。面前的白袍老者手持君子劍,劍鋒凝聚著致命的青光,如毒蛇般鎖定著他。
“魔君的劊子手?!崩险呃淅溟_口,劍鋒上的血珠緩緩滑落,“今日便替天行道?!?/p>
夜闌咳出一口血沫,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作為魔君麾下最年輕的暗衛(wèi),第一次任務便撞上了硬茬。誰能想到,這看似文弱的老儒生竟是隱世的劍道宗師?
就在青光貫胸的瞬間,崖頂傳來一聲尖銳的破空聲!
“鐺——!”
一柄燃燒般的赤色長劍橫空格住了致命一擊,夜闌艱難地抬起頭,視線模糊中,只能看見逆光里飄揚的衣袂,和那人腕間閃爍著微光的金色鎖鏈。
云昭云虛山境內,禁止殺戮。
云昭還不快離開。
清冷的女聲在耳邊響起時,夜闌終于支撐不住,陷入了昏迷。他的最后一絲意識,是感受到一股溫暖的靈力渡入傷口,驅散了那股侵入體內的寒意。
夜闌收回思緒,指尖輕輕撫過腕間的傷痕,仿佛還能感受到那股溫熱。今日冰船上,云昭格擋時揚起的右腕,她手上戴的那條金鏈與當年的一模一樣。
他忽然低笑起來,低沉的笑聲在面具下扭曲成一種近乎痛苦的喘息。
夜闌三百年……
他扯開胸前護甲,露出心口處那道早已愈合的劍傷。
夜闌我找了三百年的救命恩人,竟是如今要殺的目標。
風雪中,他仿佛又看見了那個站在黑暗中持劍的背影。當年那道渡入心脈的靈力至今仍在每月朔夜溫暖他冰冷的血脈。瀕死之際,那道赤色劍光劈開黑暗時,他以為自己看見了神明。凈血鏈的鈴鐺聲成了他往后三百年夢魘里唯一的救贖。多少次任務瀕死時,他都靠著回憶那個背影撐過來。
夜闌云昭……
他念這個名字時,舌尖嘗到了一絲鐵銹味——不知何時咬破了嘴唇。欣喜像毒藥般在血管里蔓延,卻又被現實的冷酷凍結。魔君的烙印在脊背上灼燒,提醒著他此刻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