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黃昏。
紫琪跪坐在窗前,看著夕陽將閣樓的欄桿染成血色。
三天期限即將結(jié)束,她仍沒想好該如何面對奈落,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和服腰帶。
"咚——"
遠(yuǎn)處的鐘樓傳來沉悶的報時聲,紫琪渾身一顫。
最后一縷陽光消失在地平線下,房間突然暗了下來。
"時間到了。"
低沉的聲音毫無預(yù)兆地在身后響起,紫琪猛地轉(zhuǎn)身,心臟幾乎停跳——奈落不知何時已經(jīng)站在她房間中央,沒有腳步聲,沒有門開的聲響,就像從陰影中直接凝結(jié)而成。
他今天穿了一件深紫色的和服,衣襟大敞,露出蒼白的胸膛。
月光從窗外斜射進來,將他半邊臉映得慘白,另半邊則隱沒在黑暗中,唯有那雙紅色的眼眸在暗處發(fā)光。
"考慮得如何?"奈落緩步向前,每走一步,紫琪就感覺房間的溫度下降一度,"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紫琪后退直到背抵上墻壁,冰冷的觸感透過單薄的和服傳來。
她張了張嘴,卻發(fā)現(xiàn)喉嚨干澀得發(fā)不出聲音。
奈落停在她面前,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他伸手輕撫紫琪的臉頰,指尖像冰錐一樣冷:"說話。"
這個觸碰讓紫琪渾身一顫。她鼓起全部勇氣,聲音細(xì)若游絲:"奈落大人...我...我愿意幫你。"
"真是個乖女孩。"奈落突然用食指抵住她的嘴唇,這個動作看似溫柔卻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量,"既然你愿意,那就證明給我看你的態(tài)度。"
紫琪困惑地眨眼,不明白他的意思。奈落輕笑一聲,手指從她唇瓣滑到下巴,再緩緩下移到頸間:"成為我的所有物。"
他的拇指按在紫琪跳動的脈搏上,"開心吧。"
紫琪明白了他的暗示,臉頰瞬間變色。
奈落的眼神變得危險,俯耳邊低語:"取悅我,紫琪。獻上你的忠誠。"
他的呼吸噴在紫琪耳畔,帶著冰雪的氣息。
紫琪沒想到他的"所有物"定義如此赤裸而殘酷。
可這不是夢境。
這是現(xiàn)實。
奈落是個妖怪。
而自己是一個人類。
她可以在夢境中放縱自己的欲望。
但是在現(xiàn)實生活中的她絕對不可能這么做。
"過來。"奈落的聲音像絲綢包裹的刀刃。
紫琪的手指摳進木質(zhì)地板縫隙,指節(jié)泛白。
"不..."
這是她第一次明確拒絕奈落,聲音細(xì)如蚊吶卻堅定。
她的道德,她的禮教,她多年以來的學(xué)識。
有關(guān)于她的大部分,都不可能讓她妥協(xié)。
奈落緩緩轉(zhuǎn)身,紅眸在黑暗中泛著妖異的光。
他邁出一步,紫色和服下擺掃過榻榻米,發(fā)出輕微的沙沙聲。"你說什么?"
空氣瞬間凝固。紫琪能聽見自己急促的心跳聲,但她仍然抬起頭:"我說不,奈落,我...我不愿意。"
奈落的表情凝固了。一瞬間,房間里的溫度驟降,紫琪呼出的白氣在空氣中凝結(jié)。奈落的身影突然模糊——下一秒,他出現(xiàn)在紫琪面前,單手掐住她的喉嚨將她提起按在墻上。
"你以為有選擇的權(quán)利?"他的聲音輕柔得可怕,手指卻逐漸收緊,"我說過,你從頭到腳都屬于我。包括..."另一只手粗暴地扯開她的衣領(lǐng),"這里。"
紫琪拼命掙扎,指甲在奈落手臂上抓出血痕。奈落冷笑一聲,將她扔在床褥上。
"為什么掙扎,這是你的調(diào)情方式嗎?你的欲望不就是我嗎?到頭來為什么又做出這副樣子?欲擒故縱。"
奈落眼里閃著的紅光越發(fā)的危險。
紫琪掙扎著起來。抬頭直視那雙紅色的眼睛:"你瘋了嗎?這些事——我什么時候說過我是你的?就算我真的有一些一些不好的想法,那又怎樣?不過就這些想法,你又沒有掉一塊肉,我不會聽從你的命令。我不會成為任何人的...所有物,你這個瘋子!。"
話音剛落,奈落的表情瞬間扭曲。原本俊美的面容浮現(xiàn)出妖怪的特征,額角暴起青筋,嘴角咧開一個不自然的弧度:"你竟敢——"
恥辱——
"轟!"
一陣妖風(fēng)突然席卷房間,所有門窗同時緊閉。
"你以為這是請求嗎?"奈落的聲音變得嘶啞,像是多個聲音重疊在一起,"看來你沒有認(rèn)清楚自己的位置,在這里我的話是絕對的!沒有人能夠拒絕我的命令!"
"看著我,"他命令道,單手扣住她的下巴,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骨頭,"看清楚是誰在占有你。"
紫琪的眼淚無聲滑落。奈落俯視著她淚濕的臉龐,突然皺眉,動作有片刻停滯。但很快,他眼中重新燃起更熾熱的暗火:"哭吧,你的淚水只會讓我更想弄臟你。"
當(dāng)最后時,紫琪發(fā)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
這聲音像一把鈍刀刺入奈落胸口,但他選擇忽略這種陌生的刺痛。
他專注于感受紫琪身體的顫抖,享受她因疼痛而繃緊的肌肉,以及...她眼中那種即使在這種時刻仍未完全熄滅的倔強。
"多美啊..."奈落撫摸著紫琪頸間跳動的脈搏,那里還留著他前幾日留下的咬痕,"現(xiàn)在的你完整的屬于我了。"
......
他突然停住了。
他驚訝的感覺到自己身上的妖力竟然流向了紫琪。
這是他沒有料到的事情。
紫琪的臉色變得異常蒼白,嘴唇泛起不自然的青紫色。她的瞳孔擴散,呼吸急促得像離水的魚。
"紫琪?"奈落皺眉,稍稍退開,"別裝模作樣。"
沒有回應(yīng)。
紫琪的身體開始不受控制地抽搐,體溫急劇升高。
奈落終于意識到情況不對,迅速抽身而出。他伸手探查她的額頭——燙得嚇人。
"該死!"奈落一把扯過被褥裹住紫琪,朝門外怒吼,"神樂!神無!立刻過來!"
當(dāng)神樂和神無匆忙趕到時,看到的是她們從未想象過的場景:高高在上的奈落大人半跪在床榻邊,懷中抱著昏迷不醒的人類女子,臉上是她們從未見過的...慌亂?
"她突然高熱。"奈落簡短命令,"治好她。"
神樂上前檢查,眉頭越皺越緊。"這不是普通的熱病..."她遲疑道,"她的身體在排斥某種東西...可能是您的妖力,主人。"
奈落瞳孔驟縮。他低頭看向懷中的紫琪,她臉上泛著不自然的潮紅,呼吸微弱急促。他嘗試將治愈的妖力輸入她體內(nèi),卻像水入滾油般引發(fā)更劇烈的抽搐。
"停下!"神樂驚呼,"您的妖力在傷害她!"
奈落猛地收手,紫琪的身體立刻平靜了些。他盯著自己顫抖的手指,第一次體驗到什么叫無能為力。
五十年來,他吞噬無數(shù)妖怪,獲得無數(shù)能力,卻在此刻救不了一個脆弱的人類女子。
"出去。"他突然命令。
"但是主人——"
"全都出去!"奈落的怒吼震得房間梁柱顫動。神樂和神無對視一眼,迅速退下。
當(dāng)房門關(guān)上后,奈落將紫琪輕輕放平,用濕布擦拭她滾燙的額頭。他的動作出奇地輕柔,與方才的暴虐判若兩人。
"醒過來..."他低聲命令,聲音卻帶著前所未有的不確定,"這是命令,紫琪。"
沒有回應(yīng)。只有紫琪痛苦的喘息在房間里回蕩。
奈落的手緊握成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他突然意識到一個可怕的事實:如果紫琪就這樣死去,他將永遠(yuǎn)無法確定她最后對他的情感是恨還是...別的什么。這個念頭像毒蛇般啃噬著他的內(nèi)臟。
"你不準(zhǔn)死。"他俯身在紫琪耳邊低語,聲音里帶著威脅,卻更像乞求,"沒有我的命令,你不許死。"
夜深了,紫琪的高燒仍未退去。奈落嘗試了所有他知道的人類治療方法——草藥、冷敷、甚至從城中綁架來的醫(yī)師開的藥方。全都無效。
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奈落做了一件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事——他割開手腕,讓自己的血滴入紫琪口中。
這是極度危險的嘗試,脆弱的人類喝妖血會直接死亡。
但紫琪的體質(zhì)很特殊,她身上有他的妖力,這或許是一個機會。
"喝下去..."他將手腕貼在紫琪唇邊,看著暗紅的血液滲入她齒間,"不準(zhǔn)死,沒有我的命令,你不準(zhǔn)死。"
奇跡般地,紫琪的抽搐漸漸平息,呼吸也變得平穩(wěn)。但她仍未醒來,體溫依舊高得嚇人。
奈落凝視著她平靜下來的面容,突然感到一陣尖銳的疼痛——不是來自肉體,而是來自某個他以為早已不存在的部位:心臟。
這種感覺太熟悉了,熟悉得令他恐懼。
五十年前,當(dāng)鬼蜘蛛看著桔梗的背影時,就是這種疼痛。
"不..."奈落踉蹌后退,撞翻了身后的矮桌,"這不可能..."
他低頭看著自己沾滿紫琪汗水的手掌,那上面突然浮現(xiàn)出久遠(yuǎn)的記憶——鬼蜘蛛骯臟的手指撫摸過桔梗留下的繃帶,同樣的顫抖,同樣的無能為力。
"我不是他!"奈落對著空蕩的房間怒吼,"我不是那個可悲的人類!"
但無人回應(yīng)。只有紫琪微弱的呼吸聲提醒著他一個事實:他再一次的為一個人類女子,牽動了心臟。
天亮了,神樂膽戰(zhàn)心驚地前來查看,卻看到奈落仍保持著同樣的姿勢坐在紫琪身邊,黑發(fā)散亂,眼下浮現(xiàn)出罕見的青黑——妖怪本不該有的疲憊痕跡。
"主人..."她小心翼翼地問,"需要我——"
"找到犬夜叉。"奈落突然說。
神樂瞪大眼睛:"什么?"
"找到犬夜叉。"奈落的聲音嘶啞,"戈薇有桔梗的凈化能力,用四魂之玉引誘她出來。"
神樂震驚得說不出話。奈落竟然為了一個人類女子改變了自己的計劃?
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奈落抬起頭,眼中閃爍著危險的光芒:"不要讓我重復(fù)第二遍。"
當(dāng)神樂匆匆離去后,奈落重新轉(zhuǎn)向紫琪。
她的情況似乎穩(wěn)定了些,但高熱依舊。他伸手輕撫她的臉頰,動作輕柔得不可思議。
"人類的生命..."他低聲說,聲音里帶著從未有過的溫柔,"竟如此的脆弱……"
這句話像是一個轉(zhuǎn)折點。奈落感到某種堅固的東西在自己體內(nèi)碎裂了。他緩緩俯身,將額頭貼在紫琪滾燙的手心上——這個姿態(tài)如此卑微,如此人性化,與"奈落"這個存在格格不入。
窗外,第一縷陽光穿透云層,照在這對詭異的組合身上——昏迷不醒的人類女子,和跪在她床前低頭的妖怪領(lǐng)主。
在這個瞬間,權(quán)力關(guān)系徹底反轉(zhuǎn),高位者向弱勢者展現(xiàn)出最脆弱的姿態(tài)。
紫琪在高熱中隱約聽到奈落的聲音,但聽不清內(nèi)容。
她感覺自己漂浮在黑暗的海洋里,時而沉入冰冷深處,時而被熱浪推上灼熱表面。
某個時刻,她似乎看到奈落向她伸出手,不是作為征服者,而是作為...求救者。
她想笑,又想哭。這個夢太荒謬了。奈落怎么會需要她?奈落怎么會...害怕失去她?
但當(dāng)她試圖看清那個幻影時,黑暗再次吞沒了她的意識。
紫琪在第二日黎明蘇醒。
她睜開眼的瞬間,世界變得異常清晰——她能看見房間角落里蜘蛛網(wǎng)上凝結(jié)的露珠,能聽見城堡下層小妖怪們的竊竊私語,甚至能嗅出空氣中不同妖怪殘留的氣味軌跡。這些感官的突然增強讓她頭暈?zāi)垦!?/p>
"這是...怎么了?"紫琪艱難地支起身子,發(fā)現(xiàn)手臂內(nèi)側(cè)浮現(xiàn)出淡紫色的蛛網(wǎng)狀紋路。她驚恐地觸碰那些紋路,指尖傳來微微的刺痛感。
記憶碎片逐漸拼湊——奈落的強行占有,她身體的排斥反應(yīng),高燒中的噩夢...還有,那個模糊的印象:奈落將他的血喂給了她。
"他的血..."紫琪猛地捂住嘴。難道奈落的妖血正在改變她的體質(zhì)?這個認(rèn)知讓她渾身發(fā)冷。
房門突然無聲滑開,神無飄了進來,雪白的長發(fā)和素白的和服讓她看起來像個幽靈。
她手中那面從不離身的鏡子泛著詭異的光。
"你醒了。"神無的聲音空靈得不帶一絲情感,"犬夜叉來了。"
紫琪心頭一震:"什么?"
"主人正在前庭迎戰(zhàn)。"神無將鏡子轉(zhuǎn)向紫琪,鏡面顯現(xiàn)出奈落與犬夜叉對峙的畫面,"你想離開,現(xiàn)在是最好的時機。"
紫琪警惕地盯著這個奈落最忠誠的分身之一:"為什么幫我?"
神無的鏡子里畫面變換,顯示出城堡后山一條隱蔽的小路。"我不是在幫你。"
"那是為了什么?"
但神無卻沒在理會這句話,只是問她走或者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