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風(fēng)裹著梔子花的香氣,鉆進帝丹中學(xué)的教室。姜凈秋趴在課桌上,看著工藤新一在推理筆記上寫寫畫畫,陽光透過他的發(fā)梢,在筆記本上投下細(xì)碎的光斑。
她的指尖無意識地劃過錢袋上的鎖扣,金屬冰涼的觸感讓她想起上周的事——工藤新一為了幫她追回被搶的稿費,在巷子里摔破了膝蓋,卻還笑著說“這點小傷不算什么”。
“喂,書呆子,”她突然開口,聲音有點悶,“畢業(yè)舞會你跟誰組隊?”
工藤新一抬頭,鏡片后的眼睛閃了閃:“還沒定,小蘭說想跳開場舞?!?/p>
姜凈秋的手指猛地攥緊了錢袋,硬幣硌得掌心生疼。她知道小蘭喜歡工藤,每次提到他時,園子總會擠眉弄眼地起哄,而她只能跟著笑,把心里那點莫名的悸動藏在“我只關(guān)心舞會上的零食要花多少錢”的玩笑里。
“哦,挺好的?!彼拖骂^,假裝數(shù)錢,“我跟別的同學(xué)組隊,那個同學(xué)說能幫我弄錢做舞資?!?/p>
畢業(yè)舞會那天,姜凈秋穿了條紅色的連衣裙,紅頭發(fā)梳成松松的馬尾,發(fā)尾的自然卷垂在肩頭。有些同學(xué)夸張地吹了聲口哨:“喲,小財迷今天居然不穿校服?”
“買這條裙子花了六千日元,”她拍了拍裙擺,語氣里帶著心疼,“必須多吃點回來?!?/p>
舞池里,工藤新一正和小蘭跳開場舞。姜凈秋站在角落,手里捏著杯果汁,看著他們旋轉(zhuǎn)的身影,突然覺得手里的杯子有點沉。園子跑過來拉她:“凈秋,快去跟工藤跳一支啊,你們可是同桌!”
“不去,”她往嘴里灌了口果汁,“他跳得沒別的同學(xué)好,還不給錢?!?/p>
可當(dāng)工藤新一擺脫小蘭,朝她走來時,姜凈秋的心跳還是漏了一拍。男生撓了撓頭,有點不好意思:“剛才小蘭踩了我三腳,你……要不要試試?”
音樂正好換成慢四。姜凈秋被他拉進舞池時,聞到他身上淡淡的消毒水味——是上次摔傷后涂的藥膏。她的手搭在他肩上,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體溫,紅頭發(fā)垂下來,差點掃到他的臉頰。
“你真的要去江古田?”工藤新一的聲音在音樂間隙響起,“以后想找你討論案子,就得跨區(qū)了。”
“討論案子可以,”她的聲音很輕,像怕被音樂蓋過,“但要付長途咨詢費,每分鐘兩百日元?!?/p>
他笑了,藍(lán)色眼睛彎成了月牙:“真貪心?!?/p>
舞曲結(jié)束時,姜凈秋的錢袋里多了枚陌生的硬幣——是工藤新一偷偷塞給她的,上面刻著個小小的“新”字。她攥著那枚硬幣,看著他被小蘭和園子拉走,突然覺得那枚硬幣比所有的錢都燙。
畢業(yè)前最后一個晚自習(xí),教室里只剩他們兩個人。工藤新一在收拾推理筆記,姜凈秋在數(shù)最后一筆稿費,硬幣碰撞的聲音里,藏著誰都沒說出口的沉默。
“我手機換號了,”她突然說,把寫著新號碼的紙條推過去,“以后……想買書可以找我,還是八折?!?/p>
工藤新一接過紙條,夾進筆記本:“好啊,我父親肯定很開心?!?/p>
他沒看到,姜凈秋在紙條背面畫了個小小的愛心,又被她用橡皮匆匆擦掉,只留下淡淡的痕跡。
離開帝丹的前一晚,姜凈秋坐在書桌前,手機屏幕亮著,對話框里輸了又刪的文字占滿了屏幕:“工藤新一,其實我好像……不是只想跟你算錢?!?/p>
窗外的蟬鳴很吵,她看著屏幕上的“發(fā)送”鍵,突然想起小蘭送她的發(fā)繩,想起園子喊她“小財迷”時的笑臉,手指懸在半空,遲遲不敢落下。
凌晨三點,她終于按下了發(fā)送鍵,然后把手機扔到一邊,用被子蒙住頭,心臟跳得像要炸開。
而此時的工藤家,工藤新一剛結(jié)束和日暮警部的通話,手機“叮咚”響了一聲。他拿起手機,看到姜凈秋的消息時,愣住了。
“其實我好像……不是只想跟你算錢。”
男生皺起眉,指尖劃過屏幕,試圖理解這句話的意思。他想起她紅頭發(fā)上的櫻花,想起她數(shù)錢時認(rèn)真的側(cè)臉,想起舞池里她躲閃的眼神——那些被他當(dāng)作“同桌日?!钡乃查g,突然在腦海里清晰起來。
他好像……總是下意識地找她討論案子,哪怕她總說要收費;他好像……記得她所有的小習(xí)慣,比如喜歡用硬幣當(dāng)教具,比如討厭香菜;他好像……在她說要去江古田時,心里莫名地空了一塊。
“原來……”他低聲自語,指尖懸在“回復(fù)”鍵上,突然涌起一陣莫名的慌亂和后悔——他是不是忽略了什么?是不是應(yīng)該早點察覺?
就在這時,手機屏幕上跳出“對方已撤回消息”的提示。工藤新一猛地坐直,瘋狂地點擊對話框,卻發(fā)現(xiàn)所有的聊天記錄都消失了,連那個備注了三年的號碼,都變成了“未知聯(lián)系人”。
他撥通那個號碼,聽筒里傳來冰冷的提示音:“您所撥打的號碼已注銷?!?/p>
第二天,帝丹中學(xué)的公告欄前,貼著張轉(zhuǎn)學(xué)通知——姜凈秋,轉(zhuǎn)入江古田高中。
工藤新一的包里壓著枚刻著“新”字的硬幣,像是被人匆忙落下的。
工藤新一站在公告欄前,手里捏著那本夾著號碼紙條的推理筆記,突然覺得陽光刺眼得讓人睜不開眼。他好像弄丟了什么很重要的東西,比任何懸案的真相都重要。
而江古田高中的櫻花樹下,姜凈秋把手機里最后一個關(guān)于“帝丹”的聯(lián)系人刪除,紅頭發(fā)被風(fēng)吹得輕輕晃。她摸了摸錢袋里那枚刻著“新”字的硬幣,突然笑了笑,眼底卻有點濕。
有些告白,注定只能藏在撤回的消息里;有些情愫,注定要被跨校的距離隔開。
至少,他們還是朋友,還是那個會為了咨詢費討價還價的同桌——這樣,就夠了。
只是偶爾,在數(shù)錢的間隙,姜凈秋會想起那個沒說出口的“喜歡”,像枚被藏在錢袋最深處的硬幣,沉甸甸的,帶著只有她知道的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