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水廣告拍攝現(xiàn)場彌漫著一種詭異的甜膩氣息。
我站在監(jiān)控器后面,手指不自覺地掐進掌心。丁程鑫站在聚光燈下,身上只穿了條黑色休閑褲,化妝師正往他腹肌上抹亮油。廣告商王總坐在我旁邊,目光像黏膩的舌頭舔過丁程鑫的每一寸皮膚。
"再往下抹一點。"王總對化妝師說,"要突出男性魅力。"
丁程鑫的背脊繃得像張拉滿的弓,胸前那道疤在強光下格外刺眼。三天前醫(yī)院走廊的對話還在我耳邊回響——"報酬夠付手術費"。
"林小姐也來了?"王總突然注意到我,肥厚的手掌拍在我膝蓋上,"正好,待會兒有雙人鏡頭。"
我猛地站起來,
林星晚什么雙人鏡頭?合約里沒寫。
"臨時加的。"他咧嘴一笑,露出煙熏黃的牙齒,"丁老師同意的,對吧?"
丁程鑫遠遠地看了我一眼,眼神晦暗不明。他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喉結(jié)艱難地滾動了一下。
化妝師遞給我一件銀色吊帶裙:"換這個,要拍親密互動。"
更衣室里,我抖開那條所謂的"裙子",布料少得可憐。手機突然震動,宋亞軒的消息跳出來:
【找到程鑫了嗎?他電話一直關機?!?/p>
我咬著嘴唇回復:【在城西攝影棚拍那個香水廣告,情況不太對...】
對方正在輸入...的提示閃了很久,最后發(fā)來一條語音。我點開,宋亞軒的聲音壓得很低:"別讓他做傻事,我馬上到。那家公司有問題,去年差點被告性騷擾。"
我換上那件羞恥的"裙子",對著鏡子深呼吸。鏡中的女孩眼妝暈開,嘴唇發(fā)白,像個蹩腳的coser。馬嘉祺要是看到我現(xiàn)在這副樣子,大概會直接把我鎖在家里。
"準備好了嗎?"場務在門外催促。
拍攝區(qū)重新布置過了,中央放著一張巨大的仿古床。丁程鑫已經(jīng)躺在上面,手臂搭在眼睛上,像是拒絕觀看自己的墮落。
"我們要拍的是誘惑主題。"導演比劃著,"丁老師是沉睡的惡魔,林小姐是誤入魔窟的天使,明白嗎?"
我僵硬地點頭,爬上那張床。丁程鑫移開手臂,在看到我裝扮的瞬間瞳孔驟縮。他一把扯過旁邊的絲綢蓋在我腿上,動作粗魯卻帶著保護意味。
"開始!"
燈光驟亮,我按照導演要求俯身在丁程鑫上方。他的體溫透過空氣傳來,混合著那款香水甜膩的氣息。按照劇本,我該用手指描摹他的腹肌,但我的手懸在半空,抖得像風中的樹葉。
"碰我。"丁程鑫突然低聲說,"就當在排練室。"
他的聲音沙啞得不像話,眼睛里布滿血絲。我輕輕把手放在他腹部,觸到他緊繃的肌肉和那道凸起的疤痕。
"再近一點!"導演喊道,"林小姐,假裝親吻他胸口!"
我低頭湊近丁程鑫的傷疤,呼吸拂過他皮膚時,他猛地抓住了床單。這個角度只有我能看見他的表情——痛苦中混雜著羞恥,像個被公開處刑的囚徒。
"完美!保持這個表情!"導演興奮地大叫,"現(xiàn)在丁老師翻身壓住林小姐!"
丁程鑫的身體僵住了。我感覺到他的手在微微發(fā)抖,汗水從他額頭滴落在我鎖骨上。
丁程鑫我不...
他的話被攝影棚大門的撞擊聲打斷。門被猛地推開,宋亞軒氣喘吁吁地站在門口,手里舉著一張銀行卡。
"違約金我付。"他的聲音不大卻擲地有聲,"拍攝終止。"
現(xiàn)場一片嘩然。王總拍桌而起:"你算老幾?合約白紙黑字——"
"加上這個呢?"宋亞軒打開手機播放鍵,一段錄音響起:"...只要丁程鑫脫了上衣,再加十萬..."正是王總油膩的聲音。
丁程鑫猛地從床上彈起來,抓過旁邊的襯衫裹住我:
丁程鑫你錄音?
宋亞軒以防萬一。
宋亞軒走到我們面前,把銀行卡塞進丁程鑫手里,"伯母的手術費,從我分紅里扣。"
丁程鑫的表情像是被人當胸打了一拳。他攥著那張卡,指節(jié)發(fā)白,像是握著塊燒紅的炭。
丁程鑫我不需要...
宋亞軒我需要。
宋亞軒打斷他,"我需要我的隊友站著而不是跪著。"
王總氣急敗壞地沖過來要搶合約,我趁機抓起化妝臺上的文件夾。翻到最后一頁時,一個熟悉的logo刺痛了我的眼睛——"星光投資",馬嘉祺的子公司。
"看這個。"我拽了拽丁程鑫的袖子,指著那行小字。
他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隨即涌上暴怒的潮紅:"馬嘉祺..."這三個字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
回程的車上,丁程鑫一言不發(fā)地坐在后排,拳頭攥得咯咯作響。宋亞軒開著車,時不時從后視鏡看他一眼。
"為什么不說?"我終于打破沉默,
林星晚你知道是馬嘉祺在搞鬼,為什么不告訴我?
丁程鑫冷笑一聲,
丁程鑫告訴你有什么用?求哥哥放過我?
他搖下車窗,讓夜風吹散香水甜膩的氣息,
丁程鑫我和馬嘉祺的恩怨,與你無關。
林星晚他是我哥!
丁程鑫所以他更知道怎么毀了我。
丁程鑫的聲音突然疲憊不堪,"三年前是這樣,現(xiàn)在也是。"
宋亞軒的指節(jié)在方向盤上發(fā)白,
宋亞軒程鑫,別說了。
丁程鑫為什么不?
丁程鑫猛地前傾,氣息噴在我耳后,
丁程鑫讓你親愛的隊友知道,她哥哥是怎么在事故后壓掉所有報道,怎么買通醫(yī)院拖延我媽的手術,怎么——
宋亞軒夠了!
宋亞軒一個急剎車,車子停在路邊。他轉(zhuǎn)身面對丁程鑫,眼眶發(fā)紅,"不是現(xiàn)在,不是這樣。"
丁程鑫像頭困獸般喘著粗氣,突然拉開車門沖了出去。我和宋亞軒趕緊追上,發(fā)現(xiàn)他蹲在路邊干嘔,像是要把五臟六腑都吐出來。
宋亞軒輕輕拍著他的背,哼起一首舒緩的歌。我認出那是他們出道曲的旋律。漸漸地,丁程鑫的呼吸平穩(wěn)下來。
"回去吧。"宋亞軒扶起他,"伯母還在等你。"
回到公寓已是凌晨三點。丁程鑫直接進了浴室,水聲響了很久。宋亞軒坐在鋼琴前,無意識地按著幾個和弦。
"你們早就知道?"我小聲問,"馬嘉祺做的一切?"
宋亞軒的手指停在琴鍵上:"只知道部分。"他抬頭看我,眼神疲憊而溫柔,
宋亞軒星晚,有些事不是非黑即白的。
林星晚但他在傷害無辜的人!丁媽媽做錯了什么?
宋亞軒籌碼而已。
宋亞軒苦笑,"馬老師最擅長這個。"
水聲停了,丁程鑫穿著黑色浴袍走出來,頭發(fā)還在滴水。他徑直走向酒柜,倒了半杯威士忌一飲而盡。
"明天手術。"他看著杯中的冰塊,"錢夠了。"
宋亞軒點點頭,
宋亞軒我陪你去。
丁程鑫不用。
丁程鑫又倒了一杯,
丁程鑫你帶她去練歌,下周還有商演。
林星晚我可以自己去醫(yī)院。
我忍不住插嘴,"又不是小孩子。"
丁程鑫和宋亞軒同時看向我,眼神復雜。最后丁程鑫嗤笑一聲:"隨你。"
他拖著腳步走向臥室,在門口停頓了一下:"今天...謝了。"這句話輕得幾乎聽不見。
宋亞軒等丁程鑫關上門,才繼續(xù)彈起那首出道曲。旋律溫柔又憂傷,像某個遙遠的夏日回憶。
林星晚你們認識多久了?
我坐在他身邊。
宋亞軒六年零四個月。
宋亞軒不假思索地回答,
宋亞軒第一次見面是在練習室,他跳壞了我的鞋子。
他的手指在琴鍵上流連,不經(jīng)意間碰到我的。我們都穿著短袖,皮膚相觸的地方像有電流通過。
宋亞軒程鑫看起來兇,其實比誰都重感情。
宋亞軒輕聲說,
宋亞軒馬老師...曾經(jīng)是他最尊敬的人。
我想起設備間外聽到的只言片語——"三年前的錄像"。馬嘉祺手里到底握著什么,能讓丁程鑫如此忌憚?
"睡吧。"宋亞軒合上琴蓋,
宋亞軒明天還有的忙。
回到房間,我查看手機里的對賭協(xié)議倒計時:82天。時間一天天流逝,而我卻越來越不確定自己想要什么。最初只是為了不被雪藏,現(xiàn)在卻開始真正關心丁程鑫和宋亞軒。
尤其是丁程鑫——那個在舞臺上光芒四射的王者,跪在母親病床前的兒子,為了不讓我難堪而接下恥辱合約的傻瓜。
手機突然震動,馬嘉祺的消息跳出來:
【明天回家吃飯,爸爸想見你?!?/p>
我盯著屏幕,突然意識到這可能是場鴻門宴。猶豫再三,我回復:【好】
清晨的陽光透過窗簾縫隙灑進來時,我做了個決定——今天要去醫(yī)院,但不是以馬嘉祺妹妹的身份,而是作為林星晚。
醫(yī)院走廊消毒水的氣味讓我胃部抽搐。丁程鑫坐在手術室外的長椅上,雙手交握抵在額頭。他今天穿了件簡單的白T恤,看起來異常年輕脆弱。
"怎么樣了?"我輕聲問。
他猛地抬頭,黑眼圈顯示他一夜未眠,
丁程鑫你怎么來了?
林星晚來看看阿姨。
我遞給他一杯熱咖啡,"宋亞軒去工作室了,說晚點來。"
丁程鑫接過咖啡,指尖冰涼:"剛進去,要四小時。"他盯著手術室的紅燈,"醫(yī)生說成功率70%。"
70%。這個數(shù)字在空氣中沉重地懸浮著。我悄悄靠近一點,讓我們的肩膀相貼:"會沒事的。"
丁程鑫沒有躲開,反而微微傾斜,把一部分重量靠在我身上:"你知道我媽為什么出車禍嗎?"
我搖搖頭。
丁程鑫那天是我第一次個人演唱會。
他的聲音平靜得可怕,"她急著趕來看我,闖了紅燈。"
我不知該說什么,只能握住他的手。丁程鑫的手很大,骨節(jié)分明,掌心有常年練舞留下的繭子。
"馬嘉祺是舞臺總監(jiān)。"他繼續(xù)道,"事故發(fā)生后,他第一時間封鎖消息,不是為我,是為了公司股價。"他冷笑一聲,
丁程鑫然后他告訴我,想要最好的醫(yī)療團隊,就乖乖聽話。
我的血液一點點變冷。這確實像馬嘉祺會做的事——精確計算,利益最大化。
林星晚三年前的錄像...
丁程鑫的身體猛地繃緊:
丁程鑫誰告訴你的?
林星晚我聽到馬嘉祺提起...
丁程鑫別打聽這個。
他打斷我,眼神銳利如刀,"對你沒好處。"
手術室的燈突然變綠,醫(yī)生走出來摘下口罩:"手術很成功。"
丁程鑫的肩膀瞬間垮下來,像是被抽走了全身力氣。他踉蹌著站起來向醫(yī)生道謝,背影單薄得像片落葉。
趁他去病房看望母親時,我悄悄查看手機。馬嘉祺又發(fā)來消息:
【六點,別遲到。記得穿那件藍色裙子,爸爸喜歡?!?/p>
藍色裙子——馬嘉祺送我的二十歲生日禮物,保守得像修女袍。我冷笑一聲,回復:【好】
返回公寓換衣服時,我在電梯里遇到了最不想見的人。馬嘉祺西裝筆挺地站在轎廂里,金絲眼鏡后的目光冰冷地掃過我的便裝。
"去醫(yī)院了?"電梯門一關他就問。
我攥緊包帶:"嗯。"
馬嘉祺丁程鑫母親的手術?
林星晚你知道?
我瞪大眼睛。
馬嘉祺輕笑一聲:"我當然知道。"他整理著袖扣,"星星,你最近太讓我失望了。"
電梯停在頂層,他拽著我走向家門:
馬嘉祺今晚好好表現(xiàn),爸爸心情不好。
林星晚因為你投資的那個香水廣告?
我甩開他的手。
馬嘉祺的表情瞬間陰沉:
馬嘉祺誰告訴你的?
林星晚丁程鑫差點被性騷擾!
我壓低聲音吼道,
林星晚就為了湊手術費!
馬嘉祺所以呢?
馬嘉祺冷笑,
馬嘉祺這是他欠我的。
林星晚欠你什么?
馬嘉祺一條命。
他湊近我耳邊,聲音輕柔得像毒蛇吐信,
馬嘉祺三年前那場事故,本該死的不是升降臺下的工作人員,而是宋亞軒。
我如墜冰窟:
林星晚你...什么意思?
馬嘉祺意思是丁程鑫做了選擇,而他要為此負責一輩子。
馬嘉祺按響門鈴,瞬間換上溫和笑容,"記住,六點開飯,別遲到。"
門開了,父親嚴肅的面孔出現(xiàn)在門口。我機械地微笑問好,腦海中卻回蕩著馬嘉祺的話——"本該死的是宋亞軒"。
對賭協(xié)議的倒計時在腦海中閃現(xiàn):82天。但此刻,有比協(xié)議更重要的事需要弄清楚——三年前到底發(fā)生了什么?而我又該站在哪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