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屋的窗簾緊閉，唯一的光源是筆記本電腦的藍光。

我盯著屏幕上的坐標(biāo)——47.3769°N,8.5417°E，放大后顯示出一座偽裝成私人診所的灰色建筑群。丁程鑫靠在沙發(fā)上，傷口已經(jīng)重新包扎過，但臉色仍然蒼白。宋亞軒——不，肖邁——正用加密頻道與某人通話，語氣嚴(yán)肅。

"陳警官十分鐘后到。"他掛斷電話轉(zhuǎn)向我們，"他會帶我們進診所。"

丁程鑫皺眉：

丁程鑫可信嗎？

宋亞軒我上司，七年搭檔。

宋亞軒卷起袖子，那個XM037紋身在燈光下格外刺眼，

宋亞軒為了臥底這個任務(wù)，我連名字都改了。

我忍不住伸手觸碰那個紋身：

林星晚疼嗎？

"比起你們經(jīng)歷的，不算什么。"他苦笑著拉下袖子，"待會見到林博士...做好心理準(zhǔn)備。"

這句話讓房間溫度驟降。二十年的囚禁，生父會變成什么樣子？我摸出母親的信，那上面說生父"像莫扎特一樣才華橫溢"，而視頻里的他憔悴但溫柔。

門鈴響了，宋亞軒瞬間繃緊身體，手按在腰間槍套上。透過貓眼確認后，他打開門，一個穿風(fēng)衣的中年男人大步走進來。

"情況有變。"陳警官摘下墨鏡，眼神銳利如鷹，"沈世昌提前到了瑞士，診所安保翻了三倍。"

他說話時，袖口微微上滑，露出手腕內(nèi)側(cè)的條形碼——XM015。我的心猛地一跳，看向宋亞軒，他卻似乎沒注意到這個細節(jié)。

"計劃呢？"丁程鑫艱難地坐直身體。

陳警官從公文包取出三套白大褂和工牌："偽裝成醫(yī)療團隊。肖邁主攻，我掩護，你們兩個——"他看向我和丁程鑫，"盡量別說話。"

宋亞軒遞給我一個微型耳麥："隨時保持聯(lián)絡(luò)。"他的指尖冰涼，與平日溫暖觸感截然不同。

診所坐落在蘇黎世湖畔，外觀低調(diào)奢華，像家高端康復(fù)中心。陳警官出示證件后，警衛(wèi)直接放行。大理石大廳里，穿白袍的醫(yī)護人員來來往往，沒人多看我們一眼。

電梯需要指紋驗證，陳警官自然地按下拇指。電梯下降時，我的耳膜因壓力變化嗡嗡作響。顯示屏上的數(shù)字不斷跳動：-1，-2，-3...最終停在-5。

門開時，一股刺鼻的化學(xué)藥劑味撲面而來。純白走廊延伸向遠處，兩側(cè)是透明玻璃的實驗室，里面穿著防護服的人員正在操作各種儀器。

"這邊。"陳警官帶我們拐向右側(cè)通道，"林博士在隔離區(qū)。"

通道盡頭是扇金屬門，需要虹膜識別。陳警官湊近掃描儀，綠燈亮起。門滑開的瞬間，我的呼吸停滯了——

狹小的房間里，一個瘦骨嶙峋的男人被束縛帶固定在床上，手腕上連著輸液管。他頭發(fā)花白，雙眼緊閉，但輪廓與照片中的生父一模一樣。

"爸...?"聲音卡在喉嚨里，變成微弱的氣音。

男人猛地睜開眼，渾濁的瞳孔逐漸聚焦。他張了張嘴，卻只發(fā)出嘶啞的"啊啊"聲。

"聲帶受損。"陳警官冷靜地解釋，"長期實驗副作用。"

我撲到床前，顫抖著握住生父的手。那只曾經(jīng)在鋼琴上翩翩起舞的手，現(xiàn)在枯瘦如柴，布滿針孔。他急切地比劃著什么，目光不斷瞥向角落里的鋼琴。

"他想彈琴。"宋亞軒突然明白過來，"可能是交流方式。"

解開束縛帶后，兩名醫(yī)護人員架著林默坐到鋼琴前。他的手指懸在琴鍵上方，像瀕死蝴蝶的最后一次振翅。

第一個音符響起時，我的眼淚奪眶而出——《星星搖籃曲》，他留給我最后的禮物。彈到一半，他停下來，期待地看著我。

我坐到旁邊，接上后半段。生父的眼睛亮了起來，顫抖著撫摸我的頭發(fā)，嘴里不停重復(fù)一個詞："星星...星星..."

"驗證完畢。"陳警官突然變臉，拔槍對準(zhǔn)我們，"把他們帶走。"

一切發(fā)生得太快。宋亞軒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被陳警官一個肘擊打倒在地。門外沖進四名警衛(wèi)，把我和丁程鑫按在墻上。

"陳Sir！"宋亞軒嘴角流血，"你干什么？"

陳警官冷漠地卷起袖子，露出那個XM015紋身："抱歉，肖邁。我從來就不是你的上司。"

他的眼神變得空洞，像被某種程序控制："S命令，林星晚提取造血干細胞，丁程鑫作為新一代X-37b測試體。"

丁程鑫劇烈掙扎，傷口再次崩裂，鮮血染紅白大褂："放開她！"

"注射鎮(zhèn)靜劑。"陳警官下令。

冰涼的針頭刺入脖頸前，我最后看到的是生父崩潰的表情和宋亞軒絕望的眼神。黑暗如潮水般涌來。

醒來時，我躺在一張手術(shù)臺上，手腕被金屬環(huán)固定。頭頂?shù)臒o影燈刺得眼睛生疼，耳邊是各種儀器的滴答聲。

"醒了？"穿防護服的男人俯身檢查我的瞳孔，"造血干細胞提取準(zhǔn)備。"

我拼命掙扎，金屬環(huán)勒進皮肉："我父親呢？丁程鑫呢？"

"林博士在隔壁。至于那個男孩..."男人輕笑，"自愿成為新藥測試者，難得的好材料。"

自愿？丁程鑫怎么可能自愿？除非...

記憶碎片突然拼接——丁程鑫說過"你的命比我的重要"。這個傻子一定是用自己當(dāng)籌碼換我安全！

林星晚我要見他！

"安靜。"男人拿起針筒，"否則吃苦的是你。"

針頭即將刺入皮膚的瞬間，整個房間突然斷電。黑暗中，警報聲刺耳響起，紅光閃爍中，有人撬開了門鎖。

"星晚！"宋亞軒的聲音，"快走！"

他幫我解開束縛，塞給我一把手槍："陳警官被控制了，我早該發(fā)現(xiàn)的。"他拉著我跑向走廊，"丁程鑫在B區(qū)實驗室！"

走廊上橫七豎八躺著昏迷的警衛(wèi)。宋亞軒的動作干凈利落，完全不是舞臺上那個溫柔偶像。我們拐過幾個彎，來到標(biāo)著"B3"的金屬門前。

透過觀察窗，我看到丁程鑫被綁在椅子上，頭上貼著電極片，眼神渙散。一個穿白袍的男人正在調(diào)整輸液速度，瓶子里是詭異的藍色液體——X-37b。

宋亞軒踹開門，一槍打碎藥瓶。藍色液體濺了一地，發(fā)出刺鼻的氣味。白袍男人舉起手后退："別開槍！我只是研究員！"

我沖到丁程鑫身邊，撕掉電極片。他的瞳孔放大，面色潮紅，顯然已經(jīng)被注射了部分藥物。

林星晚程鑫！看著我！

他的目光艱難地聚焦："星...晚..."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走...別管..."

林星晚不可能！

我解開他的束縛，

林星晚我們一起走！

宋亞軒控制住研究員，逼問解毒劑位置。研究員顫抖著指向墻上的保險箱："只...只有S有密碼..."

警報聲越來越近。宋亞軒背起丁程鑫：

宋亞軒先離開這里！

我們沿著應(yīng)急通道向上爬，身后傳來雜亂的腳步聲。丁程鑫的情況越來越糟，開始說胡話："舞臺...燈光...馬嘉祺..."

二層拐角處有個標(biāo)著"檔案室"的房間。我們躲進去，鎖上門。檔案室沒有窗戶，只有一排排金屬柜和一臺老式電腦。

宋亞軒把丁程鑫放在沙發(fā)上，檢查他的脈搏：

宋亞軒心率過快，需要解毒劑。

我打開電腦，希望能找到線索。系統(tǒng)需要密碼，我下意識輸入《星星搖籃曲》的創(chuàng)作日期——2000年7月15日。

屏幕亮起，顯示"歡迎訪問星塵計劃核心數(shù)據(jù)庫"。我迅速搜索"解毒劑"，跳出一份標(biāo)著"林默專案"的文件。

文件內(nèi)容觸目驚心——生父不僅是受害者，還是X-37的原始研發(fā)者之一。他發(fā)現(xiàn)藥物被用于控制人類后試圖銷毀資料，卻被馬董事長設(shè)計"車禍"綁架。

最可怕的是最后一段："林默抗體實驗成功，其女林星晚基因匹配度99.8%，為最佳供體。"

"他們把我當(dāng)血庫..."我顫抖著繼續(xù)翻看，突然發(fā)現(xiàn)一個加密視頻。點開后，畫面里的沈世昌正在和陳警官交談：

"肖邁那小子太危險，趁早處理掉。"沈世昌推了推金絲眼鏡，"至于林默女兒，提取完干細胞就解決。總統(tǒng)下周簽署特別行政令，星塵計劃將合法化。"

視頻日期是三天前。我趕緊用U盤拷貝，這時丁程鑫突然抽搐起來，口吐白沫。

宋亞軒他不行了！

宋亞軒按住丁程鑫亂抓的手，

宋亞軒需要解毒劑，現(xiàn)在！

我瘋狂搜索解毒劑配方，終于在一個子文件夾里找到。配方需要特定DNA序列合成的催化劑——正是生父在《星星搖籃曲》里隱藏的數(shù)據(jù)。

林星晚實驗室！

我跳起來，

林星晚我們需要回到實驗室合成！

門外腳步聲越來越近。宋亞軒把槍塞給我：

宋亞軒你帶程鑫去，我拖住他們。

林星晚不！我們一起——

宋亞軒沒時間了！

他猛地推我向側(cè)門，

宋亞軒記住，合成需要你的血液樣本！

我含著淚背起丁程鑫，從消防通道爬向地下三層。他的呼吸越來越弱，滾燙的額頭貼在我后頸上。

林星晚堅持住...

我哽咽著說，

林星晚這次換我救你...

實驗室門禁需要指紋，我咬牙用丁程鑫染血的手指按上去，居然通過了。室內(nèi)空無一人，各種儀器還在運轉(zhuǎn)。

按照配方，我找到DNA合成儀，插入U盤調(diào)出生父的數(shù)據(jù)。機器要求提供血液樣本，我毫不猶豫地抽了自己200ml血。

進度條緩慢移動，丁程鑫的情況持續(xù)惡化。他開始劇烈咳嗽，粉紅色泡沫從嘴角溢出——肺水腫的癥狀。

林星晚快點...再快點...

我盯著進度條，淚水模糊了視線。

突然，實驗室的門被刷開。我舉槍對準(zhǔn)門口，卻看到宋亞軒拖著生父踉蹌進來。他們渾身是血，顯然經(jīng)歷了一場惡戰(zhàn)。

宋亞軒陳警官...死了...

宋亞軒喘著粗氣，

宋亞軒林博士說...催化劑需要...他的授權(quán)...

生父虛弱地指向控制臺，示意我按下一個紅色按鈕。機器立刻發(fā)出提示音："林默博士身份確認，最終合成開始。"

三分鐘后，一支淡綠色藥劑從輸出口滑出。我顫抖著給丁程鑫注射，然后癱坐在地上，失血和情緒波動讓我頭暈?zāi)垦！?/p>

藥劑見效很快。丁程鑫的呼吸逐漸平穩(wěn)，潮紅的臉色也開始恢復(fù)正常。他微微睜開眼睛，目光茫然地掃過我們，最后落在我身上。

"又做夢了..."他虛弱地笑了笑，"這次...有三個你..."

宋亞軒檢查了他的瞳孔："意識恢復(fù)中，但需要休息。"他轉(zhuǎn)向生父，"林博士，還有其他出口嗎？"

生父點點頭，在鍵盤上敲出一行字："車庫通道，密碼7428。"

我扶起丁程鑫，宋亞軒攙著生父，我們悄悄向車庫移動。走廊上的警報聲已經(jīng)停止，整個地下設(shè)施安靜得可怕。

車庫里有幾輛醫(yī)療運輸車。我們剛發(fā)動引擎，突然從后視鏡看到大批警衛(wèi)沖出來。宋亞軒猛踩油門，車子撞開欄桿沖上斜坡。

陽光！久違的陽光透過車窗照進來，刺得我睜不開眼。丁程鑫靠在我肩上睡著了，生父則貪婪地望著窗外的景色——他二十年沒見過的自由世界。

手機突然震動，是條加密短信：【72小時安全屋，坐標(biāo)已發(fā)。別回原處，S全城搜捕?！?/p>

宋亞軒看了眼后視鏡：

宋亞軒我們甩掉追兵了，暫時。

我查看手機里的對賭協(xié)議倒計時：72天。這個數(shù)字突然變得如此可笑——在生死面前，什么協(xié)議、什么任務(wù)都無足輕重。

丁程鑫在睡夢中抓緊我的手，生父輕輕哼著《星星搖籃曲》的調(diào)子，而宋亞軒專注開車的側(cè)臉在陽光下棱角分明。

這一刻，我忽然明白，有些羈絆早已超越所有算計與協(xié)議。無論72天后如何，此刻我們活著，在一起，就是最大的勝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