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艇靠岸時,我的指尖已經(jīng)凍得發(fā)紫。宋亞軒用外套裹住我,手掌在我后背急促地摩挲著,不知道是在給我取暖還是安慰他自己。
"前面就是安全屋。"他聲音啞得厲害,"生父在那里等我們。"
我盯著漆黑的水面,仿佛還能看見丁程鑫墜落時的漣漪:"如果他死了......"
"他不會。"宋亞軒突然扳過我的臉,額頭抵著我的,"聽著,VC-02是經(jīng)過特殊訓(xùn)練的備用人格。只要接觸到特定頻率的電磁脈沖,就會立刻激活。"他的睫毛上還掛著水珠,"我在他項鏈里裝了觸發(fā)裝置。"
我猛地抓住他的手腕:"那為什么不現(xiàn)在就——"
"范圍不夠。"他痛苦地閉了閉眼,"需要靠近蘇黎世湖底的主電纜,那是整個星塵計劃的神經(jīng)中樞。"
安全屋是間湖邊木屋,生父正在調(diào)試一臺形似收音機的設(shè)備??吹轿覀儶氉詮挠曛凶邅?,他手中的螺絲刀當(dāng)啷落地。
【程鑫呢?】電子音冰冷地發(fā)問。
宋亞軒搖搖頭,從懷里掏出一個防水袋,里面是丁程鑫的錢包。我顫抖著翻開,那張舞臺合照還在,背面多了一行新鮮的字跡:
"星星要記得看煙花。"
生父突然劇烈咳嗽起來,指縫間滲出暗紅的血。他飛快地在平板上打字:【明晚湖心島有煙花秀,是覆蓋信號的最佳時機。】
"什么意思?"我抓住生父枯瘦的手腕。
【用煙花引爆電磁脈沖,強制激活VC-02?!克凵駨?fù)雜地看向湖面,【但成功率只有47%】
宋亞軒突然一拳砸在墻上:"為什么不早說!如果知道有這個方案,我完全可以——"
"可以什么?"我打斷他,"代替他去死?"
房間陷入死寂。生父的電子音突然響起:【你們都需要休息?!克噶酥笜巧希久魍聿攀菦Q戰(zhàn)?!?/p>
宋亞軒固執(zhí)地守在窗邊監(jiān)視湖面,我蜷縮在壁爐旁的沙發(fā)里。丁程鑫的外套還搭在椅背上,袖口沾著舞臺化妝用的金粉。
手機突然震動,一條陌生號碼發(fā)來的視頻——丁程鑫被綁在金屬椅上,灰藍瞳孔完全擴散,正在機械地重復(fù):"座標(biāo)47.3769...生命體征穩(wěn)定..."
背景音里,沈世昌的聲音帶著笑:"林小姐,想要你的玩具完好無損,明晚八點獨自來湖心島。"
視頻戛然而止。宋亞軒奪過手機砸向墻壁,呼吸粗重得像受傷的野獸:"他在撒謊!程鑫根本不在那里!"
"那在哪里?"我輕聲問。
宋亞軒突然單膝跪地,握住我冰涼的手:"在水底。"他的掌心燙得驚人,"VC-02是潛水作戰(zhàn)特訓(xùn)人格,他一定在想辦法接近主電纜。"
壁爐的火光在他眼里跳動:"所以明天,我們要讓煙花準(zhǔn)時綻放。"
后半夜我做了個夢。夢里丁程鑫站在舞臺中央,聚光燈將他照得近乎透明。他彈著鋼琴唱那首未完成的歌:"當(dāng)所有星光都熄滅/請記住我的眼睛..."
醒來時臉頰濕透,發(fā)現(xiàn)宋亞軒正用指腹輕輕擦去我的眼淚。窗外天光微亮,他的黑眼圈重得嚇人。
"睡會兒吧。"我啞著嗓子說。
他搖搖頭,從懷里掏出一枚戒指:"程鑫跳湖前塞給我的。"素銀指環(huán)內(nèi)側(cè)刻著兩個字母:L&D。
"Luna and Dusk."宋亞軒苦笑,"他給你的舞臺組合起的名。"
我攥緊戒指,突然聽見生父在樓下發(fā)出急促的敲擊聲。
監(jiān)控屏幕顯示,三艘快艇正包圍湖心島。沈世昌站在船頭,身后是戴著電子項圈的丁程鑫——他雙眼空洞,像被抽走靈魂的人偶。
"是陷阱。"宋亞軒咬牙,"他們想用他做誘餌。"
生父卻突然激動地打字:【不對!看他的手指!】
放大畫面,丁程鑫的右手正以微小幅度敲擊大腿——是摩斯密碼。
"煙花...今晚...八點..."
宋亞軒猛地站起身:"他記得!VC-02已經(jīng)激活了!"
生父卻按住他的肩,緩緩搖頭:【沈世昌在等他主動連接主電纜。一旦成功,星塵計劃就能通過他控制全球神經(jīng)網(wǎng)絡(luò)?!?/p>
我看向屏幕里那個熟悉又陌生的身影,他脖頸上的電子項圈閃著紅光,像隨時會爆炸的定時炸彈。
"那就讓煙花提前。"我聽見自己說。
宋亞軒瞳孔驟縮:"沒有電磁脈沖覆蓋,強制喚醒會燒毀他的大腦!"
"我知道。"我摘下脖子上的項鏈——那是丁程鑫去年生日送我的,吊墜里藏著他第一次偷拍我的舞臺照,"所以我去換他。"
生父的電子音突然發(fā)出刺耳警報:【檢測到湖底異常能量波動!】
監(jiān)控畫面劇烈晃動,丁程鑫突然抬頭看向攝像頭,灰藍瞳孔里閃過一絲琥珀色。
他的嘴唇開合,分明在說:
"星星,別看。"
下一秒,整個湖心島炸成一片火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