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屋的壁爐快熄滅了,余燼像垂死的星辰忽明忽暗。我跪在沙發(fā)邊,用沾血的毛巾擦拭宋亞軒額頭的冷汗。他的睫毛不停顫抖,仿佛在經(jīng)歷什么噩夢。
"冷..."他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好冷..."
我急忙又往壁爐里添了根柴火。火光跳動間,瞥見茶幾上染血的文件袋——D消失前塞給我的"禮物"。馬嘉祺的字跡在血跡下若隱若現(xiàn):
"星星,當你看到這個,說明我失敗了。但別難過,我留了最后一張王牌在..."
后半截被血污蓋住了。我煩躁地揉搓紙面,突然聽見宋亞軒劇烈的咳嗽聲。
"水..."他半睜開眼,瞳孔渙散,"給我..."
玻璃杯遞到他唇邊時,他突然攥住我的手指:"...他人呢?"
我知道他在問誰。水杯里的波紋映出我僵硬的表情:"走了。"
宋亞軒盯著天花板看了很久,突然嗤笑一聲:"...混蛋。"他試圖撐起身子,又因劇痛跌回沙發(fā),"還是這么...自說自話..."
壁爐的火光在他臉上投下跳躍的陰影。我注意到他眼角有淚痕,但很快被粗暴地擦去。
"他說了什么?"宋亞軒突然問。
"什么?"
"那個...機械混蛋。"他咬牙切齒的樣子像極了從前和丁程鑫吵架時的神情,"臨走的廢話。"
我下意識摸向口袋里的琴鍵:"他說...他是鎖,而我的血是鑰匙。"
宋亞軒的表情凝固了。他猛地扯開自己染血的繃帶,露出猙獰的傷口:"幫我換藥。"
"你瘋了嗎?會感染的——"
"快點!"他額角暴起青筋,"那家伙在暗示...馬嘉祺的文件里有答案!"
風雪拍打著窗戶。我顫抖著解開繃帶,發(fā)現(xiàn)傷口邊緣泛著詭異的藍色——和X-37藥劑同色的藍。宋亞軒順著我的視線低頭,臉色瞬間慘白。
"...原來如此。"他苦笑,"趙明哲的子彈上...涂了東西。"
文件袋突然從我手中滑落。一張照片飄出來——是生父站在某個實驗室里的背影,墻上顯示屏清楚地標著:
"VC-03 激活實驗:基因密鑰驗證中"
照片角落的日期,是馬嘉祺"死亡"前三天。
"宋亞軒..."我聲音發(fā)抖,"我哥可能還活著。"
他沉默地撿起照片,指腹摩挲過馬嘉祺的衣角:"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
壁爐里最后一塊木柴"啪"地爆出火星。我看著他被藍光微微映亮的瞳孔,突然明白了D的暗示。
"VC系統(tǒng)有三個載體。"我聽見自己說,"生父是VC-01,程鑫是VC-02..."
"而馬嘉祺..."宋亞軒接上我的話,喉結(jié)滾動,"是VC-03。"
窗外極光突然大盛,綠光照亮了他鎖骨下那個我一直沒注意到的微小疤痕——形如羅馬數(shù)字Ⅲ。
宋亞軒的傷口在凌晨開始潰爛,藍色的脈絡像毒蜘蛛網(wǎng)在他腹部蔓延。我翻遍藥箱,最后只能把整瓶酒精倒上去。
"操!"他弓起身子,指甲陷進沙發(fā)皮革,"你他媽...謀殺啊..."
"閉嘴。"我手抖得厲害,繃帶纏了三次才系緊,"再亂動我就用熨斗給你消毒。"
他蒼白的臉上突然浮起笑意:"這句話...程鑫常說。"
酒精瓶在茶幾上滾了半圈。我們都沉默了,只有壁爐余燼偶爾爆出"噼啪"輕響。
"那個坐標。"宋亞軒突然指向文件袋,"查清楚了嗎?"
我展開皺巴巴的地圖——馬嘉祺用紅筆圈出的位置在特羅姆瑟峽灣深處,旁邊潦草地寫著:"冰下30米"。
"需要破冰設備。"我咬著指甲,"還有潛水服。"
"不需要。"宋亞軒艱難地支起身子,"VC-03的載體...能在低溫下存活。"他掀起衣擺露出那個羅馬數(shù)字疤痕,"比如我。"
我猛地按住他的手:"你現(xiàn)在的狀態(tài)下水等于自殺!"
"那你有更好的主意?"他反握住我的手腕,掌心滾燙,"馬嘉祺可能就被凍在冰層下面,而趙明哲的人隨時會——"
玻璃突然爆裂!一支麻醉鏢釘進宋亞軒的肩膀,他瞬間癱軟在我懷里。第二支鏢擦著我耳際飛過,釘在壁爐上滋滋冒煙。
"林小姐。"趙明哲的聲音從擴音器里傳來,"把文件交出來,我留你們?nèi)?
我將宋亞軒拖到沙發(fā)背后,他瞳孔已經(jīng)渙散,仍用口型對我說:"地...窖..."
又一波麻醉鏢射進來。我抓起茶幾上的水果刀割開地毯——生銹的暗門露出來,下面是漁民儲藏魚獲的地窖。
宋亞軒的身體沉得像灌了鉛。我們剛滾下樓梯,頭頂就傳來靴子踹門的聲音。
"找到他們!"趙明哲尖叫,"尤其是那個女孩的血樣!"
地窖彌漫著咸腥的腐臭味。我在黑暗中摸索,突然碰到宋亞軒滾燙的額頭。
"聽著..."他氣若游絲,"D給你的琴鍵..."
我從口袋里掏出那枚染血的琴鍵,借著手機微光,發(fā)現(xiàn)背面刻著經(jīng)緯度——正是峽灣坐標。
"他早就...計劃好了。"宋亞軒的呼吸越來越弱,"VC系統(tǒng)...三個載體...必須...同時..."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我瘋狂拍打他的臉,卻摸到滿手黏膩——不是汗,是血。麻醉劑混合X-37,正在侵蝕他的內(nèi)臟。
頭頂?shù)哪_步聲越來越近。我攥著琴鍵,突然注意到宋亞軒右手無意識地抽搐——食指和中指交疊,拇指扣住無名指。
和程鑫在橫濱臨死前...一模一樣的手勢。
"我懂了。"我俯身在他滲血的唇角輕吻,"等我回來。"
推開地窖后門的瞬間,風雪像刀子般割在臉上。遠處峽灣泛著幽藍的微光,像巨獸張開的嘴。
而我就這樣,攥著一枚染血的琴鍵,獨自奔向冰封的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