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淵也不知道自己怎么鬼使神差地就答應(yīng)她了,
或許是她撲上來時那份不顧一切的蠻勁?
或許是她勒住他脖子時,不好甩下去?
又或許……僅僅是那緊貼后背的、異常輕軟的重量和縈繞鼻尖、揮之不去的好聞氣息?
他偏過頭,目光落在伏在他肩上沉睡的少女側(cè)臉上。那張小臉大半都蹭上了泥灰,臟兮兮的,卻奇異地襯得沒沾灰的地方更加“觸目驚心”——太白了,像最上等的羊脂玉。但此刻因沉睡和失血,更添了幾分易碎的美感。她的嘴唇微微張著,透出一種干涸的淺粉白色,唇瓣上甚至能看到細(xì)微的干裂紋路,顯然是極度缺水了。
太白了……也太脆弱了。池淵心里劃過一絲異樣的感情,但他沒太注意,像羽毛輕輕搔過,帶著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憐惜?
不,不可能。他立刻壓下這荒謬的念頭。
他移開視線,強迫自己專注于腳下崎嶇的山路。背上的重量很輕,但每一步都走得異常沉重。她溫?zé)岬暮粑鶆虻亍⒁幌孪路鬟^他頸側(cè)的皮膚,細(xì)微的癢意,就像羽毛在撩撥。這感覺陌生又?jǐn)_人,讓他頸部的肌肉不自覺地繃緊,卻又無法擺脫。
先找個地方安置下來她吧。
這是最現(xiàn)實也最迫切的念頭。總不能一直背著她在這荒山野嶺里晃悠。
真是見了鬼了。他心里忍不住再次腹誹。像她這種一看就是含著金湯匙出生、養(yǎng)在錦繡堆里的名門貴女,怎么會孤身一人掉到懸崖下?是遇到了山匪?還是家族內(nèi)斗?又或是……私奔?最后一個念頭讓他自己都覺得有些可笑。
天色已晚如果池淵背著謝琳殊去鎮(zhèn)上,一是滾男寡女對他的名聲有壞,二是趕過去的時間很長,加上背上背了這么一個“拖油瓶”,最后他選擇去去最近的山洞。他熟門熟路地避開主路,沿著一條看上去早已荒廢的小徑,七拐八繞,最終停在了一處被藤蔓半掩著的山洞口。這是他以前采藥或躲避風(fēng)雨時偶然發(fā)現(xiàn)的隱秘所在,洞口不大,里面卻還算干燥寬敞。
他撥開藤蔓,小心地矮身鉆了進去。洞內(nèi)光線昏暗,空氣帶著泥土和巖石特有的微涼氣息,鋪著些干燥枯草的地方——這是他以前簡單整理過的“據(jù)點”。
小心翼翼地彎下腰,池淵試圖將背上的人放下來。這個過程比他想象的更艱難。謝琳殊雖然輕,但昏迷中的人毫無著力點,軟得像一灘水。他不得不一手托著她的背,一手環(huán)過她的腿彎,以一種近乎擁抱的姿勢,慢慢將她從自己背上“剝離”下來。少女溫軟的身體曲線毫無保留地貼合著他,那股揮之不去的幽香在狹小的空間里似乎更加清晰了,全方面的圍裹著他。池淵的呼吸微微一滯,動作僵硬了片刻,才強作鎮(zhèn)定地將她輕輕放在鋪好的枯草上。
脫離了溫暖的背脊,接觸到冰涼的地面和粗糙的枯草,即使在昏迷中,謝琳殊似乎也本能地瑟縮了一下,發(fā)出一聲細(xì)微的、如同幼貓般的嚶嚀。她本能的靠著熱源靠近,這個熱源也就是池淵。接著她的眉頭無意識地蹙起,干裂蒼白的嘴唇微微翕動,似乎在無聲地喊著“渴”。
作者連更的第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