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晚星站在法院門廊下,雨水順著廊檐密集地垂落,在青石板上砸出細碎的水花。信紙被攥得發(fā)皺,"玉碎,礦危,速歸"六個字洇成深色墨團。她想起三年前和沈知珩去礦區(qū)考察時,那個戴著老花鏡的老礦工說過的話:"朱砂遇水會滲色,就像有些事想藏也藏不住。"手機在風衣口袋里震動起來,來電顯示是陌生號碼。季晚星按下接聽鍵,背景音里傳來電流雜音和隱約的鋼琴聲。
"季小姐嗎?我是沈總的助理林薇。"女人聲音壓得很低,"您現(xiàn)在方便來趟云頂軒嗎?沈總留下些東西,說只有您能處理。"
季晚星望著雨幕中緩緩駛遠的黑色賓利,陳啟明剛才那個金絲鋼筆的特寫在腦海里揮之不去。"我憑什么相信你?"她聽見自己聲音發(fā)緊,右手不自覺地摸向襯衫領口——那里還殘留著小馬血紗布蹭上的暗紅痕跡。
電話那頭傳來玻璃杯輕碰的脆響。"沈總書房第三層抽屜,有您去年生日落下的袖扣。左數(shù)第四個,刻著北斗七星圖案。"林薇輕笑一聲,"您送他的鋼筆,筆尖內側刻著'晚來星明'四個字,這些細節(jié)陳副總大概不知道吧?"
雨勢突然變大,季晚星不得不將信紙塞進貼身內袋。掛電話前她聽見對方低聲說:"小心陳啟明的人,他們已經(jīng)在法院周圍部署了。"忙音響起時,她看見街對面的公交站牌后閃過一個穿黑色夾克的身影,衣領立得很高,遮住了大半張臉。
云頂軒是沈知珩常住的高檔公寓,距離法院三公里。季晚星混在雨中等出租車時,想起小馬那句"后巷第三個垃圾桶"。后巷深處飄著股餿菜葉混合消毒水的味道,鐵皮垃圾桶被雨水澆得發(fā)亮。她戴上風衣手套,在最底層翻出個用黑色塑料袋層層包裹的硬物,形狀像是本精裝書。
出租車駛過跨江大橋時,季晚星拆開塑料袋。里面是本《工業(yè)安防設計規(guī)范》,書頁間夾著張泛黃的礦區(qū)圖紙,朱砂礦脈分布用紅筆標得密密麻麻。某塊區(qū)域被反復圈畫,旁邊用鉛筆寫著"陳啟明 2019.11.07"。這個日期讓她心口一跳——正是沈知珩突然高燒住院,把專利申報工作全權交給她的那周。
"姑娘,云頂軒到了。"司機的提醒讓她回過神。公寓樓下站著兩個穿黑色西裝的男人,正對著對講機說著什么。季晚星繞到地下停車場入口,用沈知珩教她的緊急密碼打開員工通道——那是去年系統(tǒng)調試時,他半開玩笑說"總得給我的得意門生留條后路"。
電梯上升時,季晚星仔細翻看那本規(guī)范。第187頁有處明顯的撕痕,殘留的紙角上能辨認出"安防漏洞"四個字。她突然想起沈知珩書房保險柜的密碼——她的生日加上他的生日。這個荒唐的組合是某天醉酒后他笑著告訴她的,當時她只當是師徒間的玩笑話。
林薇早在電梯口等候,白色職業(yè)套裝裙下擺沾著泥點。"跟我來。"她轉身走向書房,高跟鞋敲擊大理石地面的聲音在空曠走廊里格外清晰。書房門沒關嚴,季晚星能看見里面翻倒的花瓶和散落一地的文件,空氣中彌漫著熟悉的雪松香水味,混雜著淡淡的火藥氣息。
"陳啟明昨天帶人來搜查過。"林薇推開門,窗臺上的蘭花被攔腰折斷,"沈總留下的東西都在保險柜里,但只能您親自打開。"
保險柜嵌在書架暗格里,表面覆蓋著一幅《山居圖》贗品——真正的古畫早在半年前就被沈知珩捐贈給了博物館。季晚星輸入密碼時指尖發(fā)顫,金屬按鈕在她按到最后一位數(shù)字時突然發(fā)燙。柜門緩緩打開的瞬間,兩股氣息撲面而來:濃重的消毒水味和沈知珩慣用的雪松香。
保險柜最上層放著個紫檀木盒。季晚星掀開盒蓋,里面靜靜躺著半塊月牙形玉佩,斷裂處還殘留著干涸的暗紅色痕跡。這是慶典那晚沈知珩扯斷的那塊,她下意識地摸向自己內袋——那里藏著另外半塊,是她當晚趁亂撿到的。
"沈總被軟禁前,讓我把這個交給您。"林薇遞過個U盤,外殼是罕見的鈦合金材質,"他說V3.0系統(tǒng)的后門程序就存在這里面,只有用您的虹膜才能解鎖。"
季晚星的目光落在保險柜底層的暗格里。那里有個泛黃的信封,上面用熟悉的瘦金體寫著"晚星親啟"。她抽出信紙時,兩張照片滑落在地毯上。第一張是三年前拜師時的合影,她穿著白襯衫站在沈知珩身邊,手里握著那支后來送他的鋼筆。第二張照片讓她呼吸驟?!蛑裉稍卺t(yī)院病床上,右臂纏著滲血的紗布,陳啟明站在床邊,手里舉著個注射器,臉上帶著陰森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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