澈琉走在回家的路上,指尖似乎還殘留著觸碰過黃少天唇瓣的柔軟觸感。
那一下太過突然,連她自己都有些怔忪——大概是被他吵得失了分寸,又或許,是清晨那點曖昧的余溫還沒散去,讓她膽子大了些。
手機在口袋里震動了兩下,是葉修發(fā)來的消息:“人呢?早飯涼了?!?/p>
緊跟著是蘇沐秋的:“我再熱一下,別急著回來。”
她失笑,回復了個“馬上到”,加快了腳步。
剛拐進巷口,就看到喻文州站在不遠處的梧桐樹下,懷里的白鴿已經(jīng)不見,手里拿著手機,似乎在發(fā)消息。
看到她,他抬眸笑了笑,晨光落在他眼角的細紋上,溫柔得像浸了水的棉絮。
“黃少天跑太快,我沒追上。”
他語氣自然,仿佛剛才在公園假山旁的對視從未發(fā)生。
“他大概是害羞了?!?/p>
澈琉實話實說,想起黃少天通紅的臉,忍不住彎了彎嘴角。
喻文州的目光在她臉上停留了兩秒,忽然說:“你剛才……很大膽?!?/p>
澈琉的臉頰微熱,避開他的視線:“被吵得沒辦法。”
“或許他該多吵幾次?!?/p>
他的聲音里帶著點笑意,像羽毛輕輕搔在心上。
這話里的暗示太過明顯,澈琉沒接話,只是往前走。
喻文州跟在她身邊,兩人并肩走在空蕩的巷子里,腳步聲敲在青石板上,格外清晰。
“你口袋里有東西,”他忽然開口,語氣放輕了些,“剛才在公園,它是不是有反應?”
澈琉愣了一下,轉頭看他。
喻文州總能敏銳地捕捉到這些細微的東西,像有雙能看透迷霧的眼睛。
“嗯,有點熱?!?/p>
她含糊道。
他笑了笑,“它很喜歡……讓你遇到有趣的人?!?/p>
他說這話時,離得很近,呼吸拂過她的耳廓,帶著點清冽的氣息。
澈琉的心跳又亂了節(jié)拍,剛想拉開距離,就聽到巷口傳來葉修的聲音:“喻文州?你怎么在這?”
葉修和蘇沐秋不知何時站在了巷口,葉修穿著拖鞋,頭發(fā)還是亂糟糟的,蘇沐秋則系著圍裙,手里還拿著鍋鏟,顯然是從廚房直接跑出來的。
兩人的目光落在喻文州身上,帶著毫不掩飾的警惕,像兩只護領地的狼。
“路過,碰到澈琉。”
喻文州笑得坦然,后退半步,拉開了和澈琉的距離,“我先走了,不打擾你們?!?/p>
他轉身離開時,回頭看了澈琉一眼,眼神里的笑意藏著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像顆投入湖心的石子,漾開圈圈漣漪。
“他跟你說什么了?”
葉修立刻湊過來,鼻子嗅了嗅,像在檢查有沒有陌生的氣息。
“沒什么。”
澈琉推開他,往閣樓走,“早飯呢?我餓了。”
蘇沐秋跟在她身后,狀似無意地問:“剛才在公園,除了他們,還遇到別人了嗎?”
澈琉腳步一頓,想起黃少天通紅的臉,含糊道:“沒了。”
進了門,葉修把熱好的粥往她面前推,蘇沐秋則端上剛煎好的雞蛋,兩面金黃,火候正好。
兩人一左一右坐在她身邊,眼神卻時不時瞟向窗外,像是在確認喻文州有沒有走遠。
“對了,”
澈琉喝著粥,忽然想起什么,“黃少天今天可能不會來訓練了。”
“他敢!”
葉修挑眉,“昨天還說要跟我PK三百回合?!?/p>
蘇沐秋若有所思地笑了笑:“或許……是有別的事耽擱了?!?/p>
澈琉沒解釋,低頭喝粥,嘴角卻忍不住偷偷上揚。
而此時的藍雨戰(zhàn)隊基地,黃少天把自己關在訓練室,對著電腦屏幕發(fā)了半小時呆。
訓練軟件開著,手指懸在鍵盤上,腦子里卻全是清晨那柔軟的觸感,和澈琉那句“再吵就親你”。
“砰”的一聲,喻文州推開門走進來,手里拿著瓶牛奶:“臉還紅?”
黃少天猛地回神,差點把鍵盤掀翻:“隊、隊長!你別亂說!”
喻文州把牛奶放在他桌上,笑著拍了拍他的肩:“下次想讓她親你,直接說,不用吵那么久?!?/p>
黃少天的臉“騰”地紅透,抓起抱枕就往喻文州身上砸:“隊長你耍我!”
喻文州笑著躲開,眼底卻閃過一絲復雜的光。
有些情愫,像春天的藤蔓,在不經(jīng)意間悄悄生長,或許連當事人自己,都還沒察覺呢。
閣樓里,澈琉看著葉修和蘇沐秋為了誰盛的粥更燙而拌嘴,忽然覺得,今天的早飯好像比平時更甜些。
窗外的陽光正好,而那些藏在晨霧里的秘密,和少年人慌亂的心跳,大概會成為這個春天,最有趣的注腳。
訓練室的戰(zhàn)術板上,輪回戰(zhàn)隊的名字被紅筆圈了出來。
下周末的客場比賽,場館設在輪回主場所在的海濱城市,海風和咸濕的空氣,總讓人想起周澤楷那雙干凈又安靜的眼睛。
“我跟小周說好了,”
澈琉收起手機,抬頭看向正在研究錄像的葉修和蘇沐秋,“到了那邊,讓他給我們當導游?!?/p>
“小周?”
葉修挑眉,指尖在鍵盤上頓了頓,“你倆啥時候這么熟了?”
“上次全明星賽聊過幾句?!?/p>
澈琉說得輕描淡寫,其實是前幾天特意發(fā)了消息給周澤楷——【下周末去你們那比賽,有空嗎?】
那邊幾乎秒回了個“嗯”,附帶一個小狗點頭的表情包,看得她忍不住笑。
蘇沐秋放下手里的飲料,語氣聽不出情緒:“周澤楷話那么少,當導游怕是只能點頭。”
“他話少,但靠譜。”
澈琉點開周澤楷發(fā)來的定位,是家靠海的老字號海鮮館,“你看,連晚飯地方都訂好了?!?/p>
葉修湊過來看了眼,冷哼一聲:“說不定是輪回的戰(zhàn)術,想靠美食腐蝕我們?!?/p>
“那你別吃。”
澈琉笑著推他的腦袋,“到時候我跟小周去?!?/p>
葉修立刻改口:“吃,干嘛不吃,不能便宜了那小子?!?/p>
蘇沐秋低笑出聲,沒再反駁,只是在戰(zhàn)術板上圈出輪回主場附近的地形,像是在研究什么秘密路線。
比賽前一天抵達海濱城市時,陽光正好。
走出機場,就看到周澤楷站在出口處,穿著簡單的白T恤和牛仔褲,手里舉著塊寫著“啟明”的牌子,字寫得工工整整,像小學生的作業(yè)。
看到澈琉,他眼睛亮了亮,快步走過來,聲音輕輕的:“來了?!?/p>
“嗯,麻煩你了小周?!?/p>
澈琉笑了笑,注意到他手里還拎著個紙袋,裝著幾瓶冰鎮(zhèn)的橘子汽水,是她上次無意中提過喜歡的牌子。
周澤楷把汽水遞過來,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像被燙到似的縮回,耳尖悄悄紅了:“不麻煩?!?/p>
葉修和蘇沐秋跟在后面,眼神在周澤楷和澈琉之間轉了轉,氣氛忽然有點微妙。
“先去酒店放行李?”
周澤楷很自然地接過澈琉的背包,動作輕柔得像在拿易碎品。
“好?!?/p>
去酒店的路上,周澤楷坐在副駕駛,偶爾回頭給澈琉指窗外的風景,聲音不大,卻總能說到點子上。
“那邊是老碼頭,晚上有夜市。”
“那家面包店的海鹽牛角包很好吃。”
“比賽場館后面有片沙灘,退潮時能撿到貝殼?!?/p>
他說得認真,側臉在陽光下顯得格外干凈,睫毛很長,像蝶翼輕輕顫動。
澈琉看著他,忽然覺得,話少的人認真介紹起某樣東西時,有種特別的溫柔,像海浪輕輕拍著沙灘,讓人心里發(fā)暖。
“你很熟嘛?!?/p>
澈琉笑著說。
周澤楷回頭看她,眼神軟軟的:“查了攻略。”
葉修在后排輕咳一聲:“周隊挺閑啊,還有空做攻略?!?/p>
周澤楷沒接話,只是從口袋里掏出幾顆貝殼糖,遞到澈琉面前,是彩色的,像他剛才說的沙灘貝殼。
“糖?!?/p>
澈琉接過來,剝開一顆放進嘴里,甜甜的帶著點海鹽味:“好吃?!?/p>
周澤楷的嘴角微微揚起,像被陽光曬化的糖霜。
到了酒店放好行李,周澤楷果然履行承諾,帶著他們?nèi)ス淅洗a頭。
石板路兩旁是五顏六色的老房子,海風帶著咸濕的氣息吹過來,撩起澈琉的頭發(fā)。
周澤楷很自然地伸手,幫她把被風吹亂的碎發(fā)別到耳后,指尖輕輕擦過她的臉頰,像羽毛拂過。
“謝謝?!?/p>
澈琉愣了一下,臉頰有點發(fā)燙。
周澤楷沒說話,只是耳尖更紅了,轉身快步往前走,像是在掩飾什么,卻又會在路口停下,等她跟上來。
葉修和蘇沐秋跟在后面,葉修捏著手里的貝殼糖,包裝紙被捏得皺巴巴的,蘇沐秋則笑著拍他的肩:“別捏了,糖要碎了。”
逛到傍晚,周澤楷帶他們?nèi)チ四羌液ur館。
靠窗的位置能看到落日,金紅色的余暉灑在海面上,像鋪了層碎金。
周澤楷把菜單遞給澈琉,自己則熟練地點了幾道她喜歡的菜,連她不吃蔥姜都記得清清楚楚。
“你怎么知道我愛吃這個?”
澈琉有點驚訝。
周澤楷低頭喝了口茶,聲音很輕:“你采訪里說過?!?/p>
葉修剛想說什么,就被蘇沐秋用眼神制止了。
蘇沐秋給澈琉夾了只蝦:“嘗嘗,看起來很新鮮?!?/p>
周澤楷則默默拿起公筷,給澈琉碗里添了塊魚肉,刺挑得干干凈凈。
夕陽漸漸沉入海面,海風吹進窗戶,帶著遠處的汽笛聲。
澈琉看著眼前安靜吃飯的周澤楷,又看了看身邊眼神復雜的葉修和蘇沐秋,忽然覺得,這場提前到來的“導游之旅”,或許比比賽本身更讓人期待。
周澤楷放下筷子,看著窗外的夜色,忽然對澈琉說:“明天……加油?!?/p>
他的聲音很輕,卻帶著十足的認真,像在許下什么承諾。
澈琉笑著點頭:“你也是。”
月光爬上餐桌,映著少年人眼里的光,像藏了片溫柔的海。
而這場關于海風、汽水和悄悄心動的故事,才剛剛開始。
比賽結束的哨聲響起時,場館里的歡呼聲幾乎要掀翻屋頂。
啟明險勝,隊員們抱在一起慶祝,葉修被記者團團圍住,蘇沐秋則在和輪回的教練交流戰(zhàn)術,一時半會兒都脫不開身。
澈琉卸了耳麥,剛走出選手席,就看到周澤楷站在通道口等她。
他剛結束采訪,額發(fā)有些濕潤,眼神卻亮得驚人,手里還拿著瓶沒開封的礦泉水。
“打得很好。”
他走過來,聲音比平時略高些,帶著點不易察覺的雀躍。
“你也一樣?!?/p>
澈琉接過水,指尖碰到他的,兩人都頓了一下,像有微弱的電流竄過。
最后一波團戰(zhàn),周澤楷的一槍精準狙擊替她擋了致命傷害,那瞬間的默契,連解說都驚呼“神級配合”。
“他們……”
周澤楷看向被圍住的葉修和蘇沐秋。
“有事,讓我們先回酒店?!?/p>
澈琉看了眼手機,葉修發(fā)消息說要開個臨時復盤會,讓她不用等。
周澤楷“嗯”了一聲,很自然地接過她手里的背包:“我送你?!?/p>
夜晚的海風帶著涼意,吹散了場館的喧囂。
兩人并肩走在沿海的步道上,路燈把影子拉得很長,偶爾交疊在一起,又隨著腳步分開。
“想吃點什么?”
周澤楷忽然問,聲音被風吹得有點散。
“隨便?!?/p>
澈琉踢著腳邊的小石子,“或者……就走走?”
他沒說話,只是放慢了腳步,和她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