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漫進窗欞時,澈琉醒來,身側(cè)的被褥還帶著余溫。
龍皓晨已起身,正臨窗擦拭光明劍,晨光灑在他側(cè)臉,柔和了往日的銳利。
見她睜眼,他回眸一笑,劍穗上的銀鈴輕輕晃動:“醒了?粥在爐上溫著?!?/p>
楊文昭的身影出現(xiàn)在門口,手里提著個食盒,見她醒了,眉頭微松,語氣卻依舊硬挺:“李馨做的點心,說是給你補補?!?/p>
韓羽沒說話,只是默默端來一盆溫水,帕子疊得整整齊齊放在邊緣,指尖遞過的時候,不經(jīng)意擦過她的手背,像有電流竄過。
張放放站在廊下,藍色圍巾被晨風吹得輕揚,見她掀簾,眼神亮了亮,快步走來:“今天的晨練,我陪你?”
澈琉看著眼前四個身影,笑著點頭:“好啊?!?/p>
訓練場上,眾人見她狀態(tài)如常,都松了口氣。
司馬仙揮著巨錘喊:“六六,來比劃比劃,讓我看看你在魔族有沒有偷懶!”
林鑫湊過來,獻寶似的遞過個小玉瓶:“新煉的凝神丹,比之前的效力強三成,給你備著?!?/p>
陳櫻兒抱著麥兜跑過來,笑得眉眼彎彎:“六六姐,麥兜說它想你了!”
圣采兒站在她身后,溫柔地看著,眼底是失而復得的安心。
王原原扛著巨斧,大步走過來:“魔族那邊怎么樣?有機會咱們?nèi)リJ闖?”
李馨靠在樹旁,揚了揚手里的符紙:“新畫的隱匿符,下次再亂跑,記得帶上?!?/p>
澈琉被眾人圍著,聽著熟悉的吵嚷,心里像被溫水浸過,暖得發(fā)脹。
她笑著應下,目光掃過場邊,龍皓晨四人正站在那里,目光追隨著她,帶著相似的在意,卻又各自不同。
夜里的寢殿,沒了前一晚的急切,卻多了幾分繾綣。
龍皓晨坐在床邊,指尖輕輕描摹她的眉眼,光明的暖意絲絲縷縷滲過來,像春日的陽光,溫柔得讓人沉溺。
“以后去哪,帶上我?!?/p>
他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錯辨的堅定。
楊文昭站在窗邊,月光落在他身上,劍穗輕晃。
他忽然轉(zhuǎn)身,走到床邊,伸手將她鬢邊的碎發(fā)別到耳后,指尖的溫度帶著練劍后的灼熱:“不許再一聲不吭地走?!?/p>
韓羽端來一碗安神湯,放在床頭,碗沿的溫度剛剛好。
他沒說話,只是蹲在床邊,仰頭望著她,眼底的執(zhí)拗比星光更亮,仿佛在說“留下”。
張放放解開藍色圍巾,輕輕放在她枕邊,氣息里帶著點緊張的微顫。
他俯身靠近,唇離她的額角很近,卻沒落下,只是低聲道:“圍巾……我一直帶著?!?/p>
四種氣息再次交織,卻沒了昨夜的壓迫,反而像織成一張柔軟的網(wǎng),將她穩(wěn)穩(wěn)接住。
澈琉笑著,伸手依次碰過他們的指尖,從暖意到灼熱,從執(zhí)拗到微顫,最后輕輕嘆了口氣:“不走了,就在這?!?/p>
窗外的月光溫柔,映著寢殿里的靜謐。
呼吸交纏間,是失而復得的珍重,也是無需言說的默契。
或許,這樣的日子,吵吵鬧鬧,卻也安穩(wěn)。
而她,終于可以停下腳步,好好看看身邊這些人了。
龍皓晨四人離開時,皓月正用腦袋蹭著澈琉的手心,喉嚨里發(fā)出委屈的嗚咽,尾巴牢牢圈住她的手腕,怎么也不肯松。
“它……好像很黏你?!?/p>
龍皓晨看著那副賴皮模樣,無奈地笑了笑,終究是沒再堅持,“那讓它留下吧。”
門關上的瞬間,皓月身形一晃,紫發(fā)垂落肩頭,灰眸在燭火下亮得驚人,帶著毫不掩飾的占有欲。
他沒說話,只是伸手將她往懷里帶,動作帶著小獸般的急切,卻又小心翼翼,仿佛怕碰碎了珍寶。
窗外的月光漫進來,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影。
他的呼吸拂過她的頸窩,帶著點微顫的熱,像初春融雪時的暖,卻又藏著不容錯辨的執(zhí)拗。
指尖輕輕劃過她的脊背,力道很輕,卻帶著連自己都未察覺的貪戀,仿佛要將這三個月的空白都用此刻的觸碰填滿。
澈琉被他纏得沒轍,抬手撫上他的后頸,那里的肌膚溫熱,帶著點細微的戰(zhàn)栗。
他的動作忽然頓住,仰頭時,灰眸里盛著她的影子,像浸在水里的光,漾著細碎的漣漪。
“不許再走了?!?/p>
他的聲音很輕,帶著點鼻音,像怕被拒絕似的。
她沒說話,只是微微仰頭,呼吸與他的交纏在一起。
空氣里忽然漫開淡淡的光暈,是他靈力與她氣息交融的痕跡,溫柔得像裹著月光的紗。
他的動作漸漸放緩,卻依舊緊抱著她,仿佛要將她嵌進骨血里,每一次靠近都帶著失而復得的珍重。
燭火輕輕搖曳,將兩人的影子投墻上,纏綿成一片模糊的暖。
窗外的風拂過樹梢,帶著夜的靜謐,而帳內(nèi)的呼吸,卻像浸了蜜的糖,甜得發(fā)膩,又軟得人心頭發(fā)顫。
直到后半夜,他才重新變回小獸模樣,蜷縮在她懷里,尾巴牢牢圈著她的腰,鼻尖抵著她的頸窩,發(fā)出滿足的輕哼。
澈琉摸了摸它溫熱的肚皮,感受著懷里均勻的呼吸,嘴角忍不住彎了彎。
月光透過窗欞照進來,落在它毛茸茸的背上,鍍上一層柔和的銀輝,像一場安穩(wěn)的夢。
夜色漫進訓練場外的樹梢時,龍皓晨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頸間的項鏈。那冰涼的金屬觸感下,仿佛藏著永恒之塔的脈動。
澈琉走過來,指尖輕輕碰了碰項鏈:“進去看看?”
他點頭,靈力注入的瞬間,周遭景象已換。永恒之塔的第一層彌漫著淡淡的光明氣息,龍皓晨站在原地,聽著上方傳來的隱約動靜——那是第七層的方向,他知道,伊萊克斯又在“訓練”她了。
第七層的石壁泛著微涼的光,澈琉靠在伊萊克斯懷里,他的氣息沉得像化不開的墨,帶著壓抑的怒意。
“三個月,你倒是樂在其中?!?/p>
他的指尖劃過她的側(cè)臉,力道不輕不重,卻藏著翻涌的情緒,比塔內(nèi)的寒氣更甚。
她沒說話,只是仰頭迎上他的目光,呼吸拂過他的下頜。
那點怒意仿佛被這靠近點燃,又或是澆熄,最終化作更深的糾纏,石壁上映著交疊的影,帶著久別重逢的熾烈與克制。
回到第一層時,龍皓晨正坐在石凳上,月光透過窗欞落在他身上。
見她下來,他起身迎上,眼底的擔憂混著點不易察覺的澀。
“結(jié)束了?”
澈琉點頭,伸手拉住他的手腕。他的掌心帶著練劍后的溫熱,反手握緊時,力道帶著珍重。
兩人走向石床,月光在地上織成朦朧的網(wǎng),呼吸交纏間,是無需言說的默契,像溪水漫過卵石,溫柔卻執(zhí)拗。
第七層的伊萊克斯猛地睜開眼,塔內(nèi)的每一絲波動都清晰可辨。
那屬于第一層的、不同的氣息交織,像根針,刺破了他強壓的平靜。
他周身的氣壓驟然降低,白發(fā)無風自動,黑眸里翻涌著驚濤駭浪——他創(chuàng)造的塔,成了見證她與別人溫存的地方。
怒意順著塔內(nèi)的脈絡蔓延,第一層的空氣仿佛都凝滯了一瞬。
龍皓晨動作一頓,隱約感受到那股來自上層的威壓,下意識地將澈琉往懷里帶了帶。
澈琉也察覺到了,抬眸望向塔頂?shù)姆较?,眼底閃過一絲無奈。
她知道,這場“訓練”留下的火氣,怕是要燒得更旺了。
月光依舊,塔內(nèi)的靜謐卻被打破,只剩下不同方向傳來的、壓抑的氣息,在磚石間無聲碰撞。
永恒之塔的第一層,空氣仿佛凝固了。
那股來自第七層的威壓越來越清晰,帶著毫不掩飾的怒意,龍皓晨握著澈琉的手驟然收緊,眼底閃過一絲明悟。
他不是遲鈍的人,這六年里,伊萊克斯對澈琉的“訓練”總帶著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過于頻繁的獨處,塔內(nèi)偶爾傳來的、不似切磋的低吟,還有此刻這幾乎要將第一層碾碎的、帶著占有欲的怒火。
“他……”
龍皓晨的聲音有些發(fā)緊,目光落在澈琉臉上,帶著探究與不易察覺的刺痛,“不只是在訓練你,對不對?”
澈琉看著他眼底的清明,知道瞞不住了,只是輕輕嘆了口氣,沒說話。
這沉默,便是最好的答案。
龍皓晨的指尖微微顫抖,頸間的項鏈仿佛變得滾燙。
他一直以為,伊萊克斯是長輩,是指點者,卻沒想過,那層身份之下,藏著與自己相同的心思。
就在這時,第七層的威壓驟然暴漲,一道黑影幾乎是瞬間出現(xiàn)在第一層。
伊萊克斯站在那里,白發(fā)垂落,黑眸死死盯著龍皓晨握著澈琉的手,氣息冷得像淬了冰。
“放開她?!?/p>
他的聲音沒有一絲溫度,周身的靈力翻涌,幾乎要將整個空間撕裂。
龍皓晨下意識地將澈琉護在身后,光明劍瞬間出鞘,圣潔的光芒與伊萊克斯的黑暗氣息碰撞,激起漫天光屑。
“伊萊克斯大人,六六是自由的,不是誰的所有物?!?/p>
“我的人,輪得到你置喙?”
伊萊克斯冷笑一聲,身影一晃,已欺至近前,指尖帶著毀天滅地的力道,直取龍皓晨。
龍皓晨不閃不避,光明劍橫擋,兩強相撞的氣浪將澈琉震得后退半步。
她看著劍拔弩張的兩人,一個是將她護在身后、眼神堅定的少年,一個是氣息狂暴、眼底翻涌著怒意的“老古董”,頭疼地揉了揉眉心。
“夠了!”
她的聲音帶著靈力的震顫,硬生生將兩人隔開,“伊萊克斯,他是我的伙伴。皓晨,他……”
她話沒說完,伊萊克斯已再次出手,這一次卻不是針對龍皓晨,而是一把將她拽進懷里,黑眸死死鎖住她:“你選他?”
龍皓晨的光明劍直指伊萊克斯,劍尖的光芒帶著決絕:“六六有權(quán)選擇自己的方向?!?/p>
塔內(nèi)的氣息徹底失控,光明與黑暗的力量瘋狂碰撞,石壁上的符文亮起又黯淡,仿佛隨時會崩塌。
澈琉被夾在中間,感受著兩邊同樣熾熱的目光,忽然覺得這永恒之塔,比魔族的皇城還要讓人窒息。
她抬手按住伊萊克斯的手臂,又看向龍皓晨,聲音帶著疲憊:“你們非要這樣嗎?”
伊萊克斯的動作頓住,黑眸里的怒火依舊,卻多了些復雜;龍皓晨也收了劍,只是握著劍柄的手依舊緊繃,目光里的執(zhí)拗不曾褪去。
空氣里彌漫著無聲的較量,一層與七層的距離,在此刻仿佛消失無蹤,只剩下兩個同樣在意她的人,用各自的方式宣告著立場。
澈琉看著他們,忽然覺得,這場遲來的修羅場,或許從她將項鏈交給龍皓晨的那一刻起,就注定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