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川夜里的夢越來越清晰，甚至能感受到夢里她發(fā)絲拂過臉頰的癢意，醒來時總下意識往身邊摸，觸到一片微涼才悵然回神。白天見了澈琉，眼神總?cè)滩蛔⊥i間瞟，看到那片光潔時松了口氣，瞥見若有似無的紅痕又心頭發(fā)緊，整個人像被貓爪撓著，坐立難安。

這天他實(shí)在忍不住，趁澈琉在院子里曬太陽，磨磨蹭蹭湊過去，手里捏著塊剛洗好的果子，憋了半天憋出句：“你……最近好像很忙？”

澈琉掀起眼皮看他，陽光落在她眼睫上，投下淺淺的陰影：“還好，瞎轉(zhuǎn)悠?！?/p>

“那……”孟川咬了咬唇，“跟誰一起轉(zhuǎn)?。俊?/p>

“梅元知，晏燼，偶爾也一個人?！背毫鹫f得坦然，指尖把玩著垂落的發(fā)絲。

孟川手里的果子差點(diǎn)掉地上，臉“騰”地紅了：“你、你跟他們……”

“嗯？”澈琉挑眉，故意湊近了些，“跟他們什么？”

她的氣息帶著點(diǎn)草木清香，孟川的心跳瞬間亂了，慌忙后退半步，結(jié)結(jié)巴巴道：“沒、沒什么！我就是問問！”說完轉(zhuǎn)身就往屋里沖，差點(diǎn)撞上門框。

澈琉看著他落荒而逃的背影，笑著搖了搖頭，指尖輕輕敲了敲石桌。

而此時的玉陽宮，晏燼正站在窗前，手里摩挲著那枚摘下來的面具。他想起那天澈琉主動的那個吻，眼底就泛起笑意，隨即又沉了下去——梅元知那小子近來總往澈琉身邊湊，孟川更是占著近水樓臺的便宜，他不能再等了。

他轉(zhuǎn)身去找梅元知，剛走到練劍場，就看到梅元知正在揮劍，劍氣比以往凌厲了數(shù)倍，顯然是下了苦功。

“練得挺勤?！标虪a靠在柱子上，語氣淡淡的。

梅元知收劍轉(zhuǎn)身，看到是他，警惕地皺眉：“有事？”

“沒什么，”晏燼扯了扯唇角，“就是想告訴你，有些東西，不是靠蠻練就能搶到手的?！?/p>

梅元知的臉?biāo)查g沉了下來：“你什么意思？”

“沒什么意思?！标虪a轉(zhuǎn)身就走，聲音飄了過來，“各憑本事罷了?！?/p>

梅元知看著他的背影，攥緊了手里的劍，眼底燃起不服輸?shù)幕鹧妗粫數(shù)摹?/p>

傍晚時分，澈琉剛回到孟家，就被孟川堵在了門口。他背著手，臉憋得通紅，像是鼓足了畢生勇氣：“六六，明天……明天你能不能別出去？我、我?guī)闳ズ笊秸?，那里的野山楂熟了，很甜的?！?/p>

澈琉看著他緊張得手都在抖的樣子，心里軟了軟，點(diǎn)了點(diǎn)頭：“好啊?！?/p>

孟川的眼睛瞬間亮了，像被點(diǎn)亮的星星，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揚(yáng)：“真、真的？那我明天一早叫你！”

“嗯?！?/p>

看著他蹦蹦跳跳跑回房間的背影，澈琉忍不住笑了?；蛟S，該讓這傻小子多安心些了。

夜里，元神空間的藍(lán)蝶比往常更活躍，莊生的琴音里帶著點(diǎn)輕快。他看著澈琉的神魂，藍(lán)眸里滿是溫柔：“今天，他好像很開心?！?/p>

“嗯，”澈琉點(diǎn)頭，“傻得可愛。”

莊生輕笑，指尖在琴弦上一挑，琴音化作流光，輕輕纏上她的神魂?！澳墙裉臁覀円矞厝嵝?？”

澈琉挑眉，主動湊近：“好啊。”

幻境里的藍(lán)光與紅光交織，蝶翅振出細(xì)碎的聲響，像在哼著不知名的小調(diào)。而孟川的夢里，不再是混亂的糾纏，而是他牽著她的手，在漫山遍野的山楂樹里奔跑，她的笑聲像銀鈴，甜得讓他不愿醒來。

后山的山楂樹結(jié)得滿枝都是，紅得像小燈籠。孟川摘得興起，爬到樹杈上往下扔，澈琉站在樹下接，偶爾被砸中手背，就仰頭瞪他一眼，換來他傻乎乎的笑。

“夠了夠了，再摘就拿不下了。”澈琉拎著沉甸甸的竹籃，山楂的酸甜氣撲面而來。

孟川從樹上跳下來，拍了拍手上的灰，眼神亮晶晶地看著她：“回去我給你煮山楂湯，放好多糖?！?/p>

“好啊?！?/p>

回去的路上，孟川一路都在偷偷看她，腳步輕快得像踩著風(fēng)。等把山楂倒在院里的石桌上，他搓了搓手，鼓起勇氣，聲音小得像蚊子哼：“六六，今晚……你能不能跟我一起睡？”

話一出口，他的臉就紅透了，慌忙補(bǔ)充：“我、我不是想做什么！就是……就是分開睡之后，我總睡不著，不習(xí)慣……”

自從開始做那些亂七八糟的春夢，他就臊得不行，硬是以“怕擠著你”為借口搬到了隔壁房間，可夜里沒了她的氣息，翻來覆去怎么也睡不著，反而更煎熬。

澈琉看著他緊張得攥緊衣角的樣子，眼底閃過一絲笑意，故意逗他：“哦？分開睡就不習(xí)慣了？以前也沒見你這么黏人?！?/p>

孟川的耳根紅得要滴血，頭快低到胸口：“就、就是最近……總做噩夢，有你在身邊，睡得踏實(shí)些。”

他編瞎話時眼神亂瞟，一看就沒說實(shí)話。澈琉卻沒戳破，只是點(diǎn)了點(diǎn)頭：“好啊?！?/p>

孟川猛地抬頭，眼睛亮得驚人：“真、真的？”

“嗯?！背毫疝D(zhuǎn)身往廚房走，“先去煮山楂湯。”

孟川愣在原地，好半天才反應(yīng)過來，咧開嘴傻樂，連忙跟上去幫忙，燒火時差點(diǎn)把柴禾塞反了，被澈琉笑著敲了敲手背。

夜里，躺在床上，孟川渾身僵硬得像塊石頭，離澈琉老遠(yuǎn)，只敢側(cè)著身，背對著她。床榻不算寬，他卻刻意留出一大片空隙，呼吸都放得輕輕的。

澈琉看著他緊繃的背影，忍不住笑了，往他身邊挪了挪，氣息拂過他的后頸：“這么怕我？”

孟川的身體瞬間繃緊，喉結(jié)滾了滾：“不、不怕?！?/p>

“那離我這么遠(yuǎn)做什么？”澈琉又挪了挪，幾乎要貼上他的后背，“以前不總把我往你懷里塞嗎？”

“那、那時候不一樣……”孟川的聲音帶著點(diǎn)顫，腦子里又不受控制地冒出那些春夢的畫面，臉頰燙得厲害。

澈琉沒再逗他，只是伸出手，輕輕環(huán)住他的腰：“睡吧，我不動你?！?/p>

她的手很軟，帶著點(diǎn)微涼的溫度，貼在他腰間，像有電流竄過。孟川的心跳瞬間亂了，卻沒敢動，任由她抱著。

聞著她發(fā)間熟悉的清香，感受著身后傳來的溫?zé)?，他緊繃的身體漸漸放松下來。這些天的失眠和躁動仿佛都被撫平了，眼皮越來越沉。

迷迷糊糊間，他感覺澈琉往他懷里蹭了蹭，像只乖巧的貓。他下意識地轉(zhuǎn)過身，將她緊緊抱住，腦袋埋在她的頸窩，呼吸漸漸平穩(wěn)。

“六六……”他呢喃著，像在說夢話。

“嗯？”

“別再跟別人走那么近了……”

澈琉愣了愣，隨即笑了，抬手輕輕拍著他的背：“好?！?/p>

得到回應(yīng)，孟川抱得更緊了，嘴角還帶著滿足的笑意，徹底沉入了夢鄉(xiāng)。

這一晚，他沒做那些讓人臉紅的春夢，只夢到滿山的山楂紅，和她含笑的眼。而元神空間里，莊生看著相擁而眠的兩人，藍(lán)眸里漾著溫柔的光，任由蝶群將自己裹成光繭——今晚，就不打擾他們了。

天剛蒙蒙亮，孟川先醒了。

窗外的微光透過窗欞照進(jìn)來，落在澈琉臉上，她睡得很沉，長睫像兩把小扇子，呼吸均勻。大概是夜里睡得熟了，她身上的睡衣松了些，領(lǐng)口散開，露出一小片白皙的肌膚，在晨光里泛著柔和的光澤。

孟川的臉“騰”地一下就紅了，眼神慌忙移開，心跳卻像擂鼓似的，砰砰直響。腦子里又不受控制地閃過那些春夢的片段，他懊惱地咬了咬唇，暗罵自己沒出息。

可看著她近在咫尺的睡顏，感受著懷里溫軟的觸感，又忍不住心頭一軟。

好多天了，他都沒這樣好好抱著她睡過。分開睡的那些夜晚，總覺得身邊空落落的，連夢都帶著點(diǎn)冷清。

他悄悄調(diào)整了個姿勢，將她抱得更緊了些，動作輕得像怕驚擾了她的夢。下巴抵在她發(fā)頂，鼻尖縈繞著她發(fā)間的清香，那是讓他安心的味道。

懷里的人似乎被驚動了，嚶嚀一聲，往他懷里蹭了蹭，像只慵懶的貓。睡衣的領(lǐng)口又散開了些，孟川的臉更紅了，卻沒再移開視線，只是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替她攏了攏衣領(lǐng)，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肌膚，像被燙到似的縮了回來。

“阿川哥哥……”澈琉的聲音帶著剛睡醒的沙啞，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撞進(jìn)他帶著點(diǎn)慌亂的眸子。

孟川的心跳漏了一拍，慌忙別過臉：“早、早醒了？”

“嗯，”澈琉打了個哈欠，往他懷里又鉆了鉆，“再睡會兒?！?/p>

她的氣息拂過他的頸窩，帶著點(diǎn)癢意。孟川僵著身體，卻舍不得推開，只能任由她抱著，感受著懷里的溫?zé)岷腿彳?，心里像揣了塊糖，甜絲絲的。

陽光漸漸亮了起來，透過窗欞，在兩人交纏的身影上投下斑駁的光影。孟川低頭看著她重新閉上的眼睛，唇角忍不住微微上揚(yáng)。

原來，能這樣抱著她醒來，是這么安心的事。

那些亂七八糟的夢，好像也沒那么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