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孟川醒來時(shí),澈琉正趴在床邊打盹,眼下有著淡淡的青黑。他動(dòng)了動(dòng)手指,小心翼翼地想去碰她的頭發(fā),卻牽扯到傷口,疼得倒吸一口涼氣。
這細(xì)微的聲響驚動(dòng)了澈琉,她猛地抬起頭,眼里還帶著剛睡醒的迷蒙:“醒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沒有。”孟川連忙搖頭,看著她眼下的青黑,心里有些愧疚,“你一夜沒睡?”
“沒事,我不困?!背毫鹦α诵Γ焓痔搅颂剿念~頭,“燒退了,恢復(fù)得不錯(cuò)?!?/p>
她剛想起身去倒杯水,卻被孟川拉住。他掙扎著想要坐起來,澈琉連忙按住他:“別亂動(dòng),我去給你端吃的?!?/p>
“別走?!泵洗ㄟ氖植环?,眼神帶著點(diǎn)依賴,“再陪我一會兒?!?/p>
澈琉無奈,只好又坐回床邊。陽光透過窗紙照進(jìn)來,落在兩人交握的手上,暖融融的。
沒過多久,梅元知端著一碗粥走進(jìn)來,看到這一幕,臉?biāo)查g垮了下來:“孟川,你倒是舒坦,讓六六守了你一夜。”
孟川挑眉,故意往澈琉身邊湊了湊:“六六樂意,你管得著?”
“你!”梅元知?dú)獾孟氚阎酀娝樕稀?/p>
“好了,元知把粥放下吧。”澈琉連忙打圓場,“孟川剛好,需要補(bǔ)充營養(yǎng)?!?/p>
梅元知把粥重重放在桌上,哼了一聲:“算你好運(yùn)?!?/p>
晏燼和姬元通也隨后進(jìn)來,手里各自拿著些傷藥。晏燼把藥放在桌上,沒說話,只是看了孟川一眼,眼神里帶著“算你命大”的意味。
姬元通則相對平靜,只是淡淡道:“閻家那邊已經(jīng)安分了,閻老夫人派人來賠罪,被我擋回去了。”
“做得好?!背毫瘘c(diǎn)頭,“這種人,沒必要給好臉色?!?/p>
接下來的幾天,孟川在澈琉的精心照料下恢復(fù)得很快,已經(jīng)能下床走動(dòng)了。而他也充分發(fā)揮了“傷員最大”的優(yōu)勢,霸占著澈琉的大部分時(shí)間,氣得梅元知和晏燼天天想揍他,連一向冷靜的姬元通都忍不住想給他使點(diǎn)小絆子。
這天,澈琉正在給孟川換藥,他故意疼得“嘶”了一聲,順勢往澈琉懷里靠。
“你裝的吧?”澈琉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把戲,卻還是沒推開他。
“真疼?!泵洗裨谒i窩,聲音悶悶的,帶著點(diǎn)撒嬌的意味,“六六給我吹吹就不疼了。”
門外的三人聽著里面的動(dòng)靜,拳頭都硬了。
梅元知咬牙:“等他傷好了,我非把他揍得爬不起來不可!”
晏燼冷冷道:“算我一個(gè)?!?/p>
姬元通摸著腰間的掛件,默默點(diǎn)頭——看來,確實(shí)需要讓他“活動(dòng)活動(dòng)”了。
房間里,澈琉無奈地嘆了口氣,輕輕拍了拍孟川的背:“別鬧了,再鬧藥都涂不好了。”
孟川卻蹭了蹭她的頭發(fā),聲音帶著笑意:“就鬧,誰讓你對我這么好。”
陽光正好,微風(fēng)拂過,帶著院子里的花香。澈琉看著懷里像個(gè)孩子似的孟川,又聽著門外隱約傳來的磨牙聲,唇角忍不住微微上揚(yáng)。
孟川能下床后沒幾天,在院子里運(yùn)起功來,周身竟泛起淡淡的金色光暈,皮肉下似有流光涌動(dòng),氣息比之前強(qiáng)盛了數(shù)倍。他一拳砸在院中的青石上,石頭應(yīng)聲碎裂,他卻渾然不覺,反而哈哈大笑起來:“成了!我突破到煉體七重天,大日境了!”
原來他被閻寬毆打時(shí),瀕死之際竟意外領(lǐng)悟了閻母修煉的煞袈裟法門,將自身七色煞與肉身結(jié)合,反倒因禍得福,突破了瓶頸。
澈琉走過去,抬手就在他頭上敲了一下:“能耐了?為了突破連命都不要了?下次再這樣,我可不管你了?!?/p>
孟川捂著腦袋嘿嘿笑,非但不氣,反而湊到她面前:“知道六六舍不得不管我。”
“誰說的?”澈琉挑眉。
定魂珠里的姬元寶飄出來,小大人似的搖搖頭:“六六姐就是嘴硬心軟!欺負(fù)孟川哥哥的那兩個(gè)家伙,都被你揍得鼻青臉腫啦!”她晃了晃小手,“閻家那個(gè)胖夫人,被你打得爬都爬不起來呢!”
孟川聽得眼睛發(fā)亮,一把抓住澈琉的手:“六六,你為我揍了他們?”
“順手而已?!背毫鹱焐陷p描淡寫,耳根卻悄悄泛紅。
這一幕落在梅元知三人眼里,醋意瞬間翻涌。
梅元知抱臂站在一旁,冷哼道:“突破了就了不起?有本事跟我比劃比劃。”他才不信,這家伙傷剛好就能厲害到哪去。
晏燼也走過來,眼神沉沉地看著孟川:“運(yùn)氣好罷了。”言下之意,若不是澈琉出手,他哪有機(jī)會在這耀武揚(yáng)威。
姬元通則更直接,抬手就朝孟川揮了一拳:“試試你的能耐。”
孟川如今底氣足了,自然不懼,笑著接招:“來就來!讓你們看看我的厲害!”
頓時(shí),院子里又熱鬧起來,四人打作一團(tuán),拳風(fēng)掌影交織,卻都留了分寸,更像是在較勁。
澈琉看著他們幼稚的舉動(dòng),又氣又笑,姬元寶則在一旁拍著小手喊加油,清脆的笑聲灑滿了整個(gè)院子。
“別打了!”澈琉終于出聲,“再鬧晚飯都沒得吃!”
四人這才停手,卻還是互相瞪著眼,誰也不肯認(rèn)輸。
孟川揉著胳膊,得意地看向三人:“怎么樣?服了吧?”
梅元知?jiǎng)e過臉:“僥幸?!?/p>
晏燼轉(zhuǎn)身就走,懶得理他。
姬元通則淡淡道:“下次,不會讓你了。”
澈琉看著這四個(gè)永遠(yuǎn)長不大的少年,無奈地?fù)u了搖頭,轉(zhuǎn)身往廚房走去:“餓了就自己過來幫忙,不然都喝西北風(fēng)去。”
身后四人對視一眼,竟默契地跟了上去——比起爭風(fēng)吃醋,還是先搶在澈琉身邊幫忙更重要。
夕陽下,廚房的煙囪升起裊裊炊煙。
廚房里頭熱鬧得很。孟川仗著剛突破,總想在澈琉面前露一手,搶著要劈柴,結(jié)果斧頭揮得太急,差點(diǎn)劈到自己的腳,被澈琉瞪了一眼才老實(shí)站到旁邊。
梅元知拿過斧頭,動(dòng)作利落,木柴很快被劈得整整齊齊,他揚(yáng)了揚(yáng)下巴,朝孟川投去個(gè)“看我的”的眼神,惹得對方小聲嘀咕“有什么了不起”。
晏燼沒摻和他們的較勁,默默往灶膛里添柴,火光映著他的側(cè)臉,面具下的輪廓柔和了幾分。澈琉往鍋里倒水時(shí),他恰到好處地遞過米缸,動(dòng)作自然得像演練過千百遍。
姬元通則靠在門框上,看著忙忙碌碌的幾人,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的掛件。澈琉轉(zhuǎn)頭叫他幫忙剝蒜,他愣了一下,才邁開步子走過去,指尖觸到蒜瓣的涼意時(shí),心里竟莫名安定。
姬元寶飄在鍋臺上,看著鍋里咕嘟冒泡的米粥,小鼻子嗅了嗅:“好香呀!六六姐,什么時(shí)候能吃呀?”
“快了?!背毫鹦χ鴶嚵藬囍?,“等會兒給你盛一碗,放你最喜歡的白糖?!?/p>
“耶!六六姐最好啦!”姬元寶歡呼著,又飄到孟川面前,“孟川哥哥,你剛才好笨哦?!?/p>
孟川撓撓頭,嘿嘿直笑:“那不是沒控制好力道嘛?!?/p>
梅元知在旁邊接話:“我看是腦子不好使?!?/p>
“你才腦子不好使!”孟川立刻回懟,兩人又差點(diǎn)吵起來,被晏燼一記眼刀制止了。
晚飯時(shí),幾人圍坐在桌前,米粥的香氣混著小菜的味道,格外溫馨。孟川總往澈琉碗里夾菜,梅元知不甘示弱,把剛炒好的青菜全推到她面前,晏燼則默默替她盛了第二碗粥,姬元通雖沒說話,卻在她夾遠(yuǎn)處的醬菜時(shí),不動(dòng)聲色地把盤子往她面前挪了挪。
澈琉被他們?nèi)艘蛔斐缘模扌Σ坏茫骸澳銈冏约撼?,我夠得著。?/p>
姬元寶在旁邊看得咯咯笑:“哥哥們又在搶啦!”
幾人這才稍微收斂,卻還是時(shí)不時(shí)瞟向澈琉,生怕她少吃了一口。
飯后,孟川提議去院里消食,順便“切磋切磋”,想再秀秀自己的突破。梅元知和晏燼自然奉陪,姬元通也被拉著加入了戰(zhàn)局。
月光下,四個(gè)身影在院中騰挪跳躍,拳風(fēng)呼嘯,卻沒了白日里的針鋒相對,反倒多了幾分難得的默契。澈琉坐在廊下看著,手里把玩著姬元寶遞來的小玉墜,唇角噙著淺淺的笑意。
姬元寶靠在她肩頭,小聲問:“六六姐,你最喜歡哪個(gè)哥哥呀?”
澈琉笑了笑,沒回答,只是抬手指了指天上的月亮:“你看,月亮只有一個(gè),卻能照亮每個(gè)人呀。”
姬元寶似懂非懂地點(diǎn)點(diǎn)頭,眼睛亮晶晶的:“那六六姐就是月亮!”
澈琉被她逗笑,揉了揉她的頭發(fā)。
院中的打斗漸漸停了,四人都出了汗,并肩站在月光下,雖然沒說話,氣氛卻難得平和。孟川看著廊下的澈琉,忽然笑道:“其實(shí)……有你們也不算太壞?!?/p>
梅元知哼了一聲,卻沒反駁。晏燼和姬元通也微微點(diǎn)頭。
澈琉看著他們,心里暖暖的。或許這樣吵吵鬧鬧、彼此牽絆著,就是最好的模樣吧。
夜風(fēng)拂過,帶來陣陣花香,月光灑滿庭院,將五人的影子拉得很長,交織在一起,再也分不清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