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了看時間,才下午四點半。
小腹墜著一團又冷又重的鐵,鈍痛感一陣陣襲來,攪得你四肢百骸都泛著酸軟。
你把臉埋進臂彎,額頭抵著冰涼的辦公桌面,試圖用這種物理壓迫緩解那股熟悉的、令人抓狂的痙攣。
窗外,天色毫無征兆地暗了下來,烏云沉沉地壓著城市的天際線。
沒一會兒,豆大的雨點就噼里啪啦砸在玻璃上,瞬間連成一片模糊的水幕。
終于熬到下班,同事們撐著傘三三兩兩消失在雨霧里,辦公室的光一盞盞熄滅,只剩下你這一格還亮著。
你趴在桌上,連站起來的力氣都快被抽干了。
就在這時,手機屏幕亮了,來電顯示是「黎深」。
你的心臟像是被一只溫暖的手輕輕托了一下。
我喂?
你的聲音有點虛。
黎深下雨了。
他清冷的嗓音透過聽筒傳來,帶著一絲安定的力量
黎深結束了嗎?我去接你。
你幾乎要脫口而出那個「好」字。
可就在你張嘴的瞬間,電話那頭傳來一個急切的女聲,背景音嘈雜混亂:
NPC黎醫(yī)生!急診!車禍送來的病人,大出血,需要立刻手術!
他是醫(yī)生。
心臟外科最年輕的摘星獎得主,黎深。
你的喉嚨像是被什么堵住了,那個「好」字怎么也說不出口。
你知道,電話那頭的世界,比你這小小的腹痛重要一萬倍。
我不用啦。
你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和平時一樣
我雨這么大,你開車也不安全,我自己打車回去就好。
黎深你……
NPC黎醫(yī)生!
他似乎還想說什么。那個女聲又一次響起,催促得更緊了。
黎深那你路上小心,到家給我發(fā)消息。
他語速極快,幾乎沒有停頓。
我好……
你一個字還沒說完。
電話被他匆匆掛斷,聽筒里只剩下忙音。
你盯著黑下去的屏幕,嘆了口氣。
行吧,拯救世界比較重要,你的子-宮可以再忍一忍。
掙扎著站起來,收拾好東西,走進瓢潑大雨里。
晚高峰的雨天,打車軟件上的數字瘋狂跳動,排在你前面的還有幾十個人。
你在公司大樓的屋檐下縮成一團,冷風裹著雨絲往骨頭縫里鉆。
過了快半小時,才終于有一輛空車停在你面前。
回到家,你幾乎是把自己摔在玄關的地毯上。
脫掉濕透的鞋子,冰冷的濕意從腳底一直蔓延到心口。
你先去沖了個熱水澡,溫熱的水流沖刷著身體,緊繃的肌肉才稍微舒緩了一些。
裹著浴巾出來,拿起手機一看,屏幕上有三個黎深的未接來電,還有幾條微信。
黎深到家了嗎?
黎深看到回個消息。
黎深給你點了粥,記得趁熱喝。
你心里一暖,那點被大雨澆出來的委屈瞬間煙消云散。
我剛到家,洗了個澡,別擔心。
消息發(fā)出去不到五秒,他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黎深怎么才回?
他的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易察可的疲憊和急切。
我手機放客廳了,沒聽見。
你擦著頭發(fā),聲音悶悶的
我你那邊……結束了?
黎深還沒,手術剛做完,病人情況暫時穩(wěn)定了,但今晚我得留在醫(yī)院觀察。
他頓了頓,聲音放得更柔
黎深抱歉,今天沒能去接你。
我說什么呢,你的病人比我重要多了。
你笑了笑
我外賣收到了,是你最常點的那家廣式粥鋪,對不對?
黎深嗯,暖的,喝一點胃里會舒服。
我知道啦,黎大醫(yī)生。
你拖長了調子
我你快去忙吧,別管我了,注意身體。
黎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