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寸心還是端著餐盤走過來,把一份剛打的早飯放在雷戰(zhàn)面前,還有個冒著熱氣的白面饅頭,她把筷子往餐盤上一放
“拿著,食堂多做的”
雷戰(zhàn)挑眉,這丫頭,關(guān)心人都拐著十八個彎,又是送藥膏,現(xiàn)在又打早飯,嘴上卻偏要裝得滿不在乎,看著餐盤里肥瘦相間的紅燒肉,故意逗她
“葉寸心,你有這么好心?平時可沒這么大方”
葉寸心瞪他:“不吃拉倒!”說著就要把餐盤端走
“哎,我吃!”
雷戰(zhàn)趕緊伸手按住餐盤,拿起筷子夾了塊紅燒肉塞進嘴里,剛嚼了兩下,他眉頭一皺,噗地一聲把肉噴了出來,指著餐盤咳嗽
“葉寸心!你這紅燒肉里放了多少辣椒?!”
部隊食堂的紅燒肉向來是醬香濃郁,微微帶甜,今天這盤卻辣得直沖腦門,葉寸心看著他嗆得直皺眉的樣子,笑得直不起腰
“誰讓你逗我!這叫以牙還牙,讓你嘗嘗我的厲害!”
他抬眼看向葉寸心的方向,見她正背對著他吃飯,肩膀在晃動,不用看也知道那丫頭準在偷笑,這分明是故意報復
他拿起旁邊的水猛灌了兩口,壓下喉嚨里的辣意,嘴角卻忍不住往上揚,又氣又笑,看著她笑得眼角彎彎的樣子,拿起饅頭咬了一大口壓辣,嘟囔著
“行,算你狠,下次打飯,我自己去”
嘴上抱怨,卻還是夾起來吃了,就算帶辣,這丫頭親手打的飯,他也舍不得真浪費,這丫頭的小心思,他還能看不出來?辣是辣了點,可是他吃得心甘情愿
“這哪是吃飯,分明是小兩口斗嘴呢”
上輩子她也是這樣,被他罰跑圈后偷偷往他水壺里灌辣椒水,轉(zhuǎn)頭又在他受傷時紅著眼眶遞藥膏;搶他的東西吃,卻會把最后一塊壓縮餅干塞給他,又記仇又會心軟,眼里有光,身上帶刺,別扭又真誠
眼下她叉著腰瞪他,眼里的笑意卻藏不住,和記憶里那個炸毛又心軟的身影慢慢重合,雷戰(zhàn)拿起饅頭又咬了一大口,辣意還在喉嚨里打轉(zhuǎn),心里卻甜甜的
葉寸心見他盯著自己發(fā)呆,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看什么看?辣傻了?”
“沒傻,就是覺得……你這招有點損”
心里卻在想:真好,這輩子還能再被你這么欺負
他看著葉寸心,嘴角的弧度藏不住,不管這輩子還是上輩子,這丫頭總能把他的生活攪得雞飛狗跳,卻又讓他心甘情愿地受著
只是……上輩子的遺憾像根針,扎在他身上,若不是被亂七八糟的人和事攪局,他們怎么會等到生死相隔,才知道彼此早就在心里刻下了對方的名字?
他看著葉寸心伸手去夠桌上的菜,手不經(jīng)意劃過他的手,這輩子真好,硝煙還沒彌漫到最烈,那些阻礙還沒長成荊棘,他還有機會,把上輩子沒說出口的話、沒來得及做的事,一點點補回來
“發(fā)什么呆?”葉寸心把自己的菜推到他面前
“辣就別吃了”
雷戰(zhàn)回神,夾了一筷子,這輩子,說什么也不能再錯過了,他抬眼沖她笑了笑“謝了”
葉寸心被他看得一愣,耳朵微紅,趕緊低頭扒飯:“誰、誰要你謝”
雷戰(zhàn)看著葉寸心扒飯時腦袋一點一點的樣子,她還在為剛才的辣椒計得意,嘴角時不時上揚,被他瞥到時又立刻板起臉裝嚴肅,那點小別扭落在他眼里,全是鮮活的勁兒
真好啊,他在心里輕嘆,還是這么肆意,這么鮮活,像烈日下的向日葵,永遠朝著光的方向
這輩子,她還能這樣毫無顧忌地跟他斗嘴,能因為一點小事笑得直不起腰,能帶著點小得意給他使壞,真好
他悄悄夾了塊沒怎么沾辣椒的紅燒肉給她,看著她抬頭瞪他又忍不住把肉塞進嘴里的樣子,嘴角都要咧到耳后跟了
上午葉寸心和沈蘭妮趴在地上,跟著雷電做俯臥撐
雷戰(zhàn)站在旁邊巡視,目光在葉寸心身上停住“葉寸心,胳膊別晃,跟面條似的,風一吹就倒”
葉寸心咬著牙撐起身體:“總比某些人眼睛腫得像熊貓強!”
話音剛落,胳膊一軟差點趴下去,她趕緊咬牙撐起來,臉憋得通紅
雷戰(zhàn)笑一下,沒再逗她,反而趴在她旁邊,做起了俯臥撐
他的節(jié)奏不快,每一次都穩(wěn)得很,彎曲的角度、身體繃直的弧度,像精準的標尺
葉寸心一開始沒在意,只顧著跟自己較勁,可做著做著就發(fā)現(xiàn),自己的呼吸不知不覺跟著他的節(jié)奏在走
他撐起時她吸氣,下落時她呼氣,原本亂掉的頻率慢慢穩(wěn)了下來,胳膊的酸痛似乎也減輕了些
她看見他的背影,每一次起伏都帶著讓人安心的力量,心里那點較勁的火氣悄悄消了,有點說不清的暖意
旁邊的沈蘭妮早就發(fā)現(xiàn)了,憋著笑加快速度,故意往旁邊挪了一下,閻王和哈雷對視一眼,默契地往另一邊退,把中間的空間留得大大的
幾人趴在地上,一邊跟著節(jié)奏起伏,一邊偷瞄
雷戰(zhàn)像是沒察覺周圍的動靜,依舊保持著穩(wěn)定的節(jié)奏,眼睛一直看著葉寸心漸漸平穩(wěn)的動作,這丫頭,還是得順著毛捋
葉寸心撐著胳膊,看著他近在咫尺的背影:“慢點,我快跟不上了”
聲音里沒了之前的炸毛,帶著點別扭的依賴
雷戰(zhàn)動作不停,“跟著我的節(jié)奏,數(shù)到一百就休息”
他刻意放慢了半拍,剛好卡在她能跟上的頻率上
兩小時的俯臥撐剛過半,雷戰(zhàn)吹了聲哨:“葉寸心、沈蘭妮,休息”
葉寸心立刻往墊子上一倒,胳膊酸得抬不起來,沈蘭妮也跟著癱坐下來,捏著酸脹的肩膀直喘氣
后面的小蜜蜂剛撐到下一個動作,聽見哨聲瞬間懵了:“什么?就她倆休息?我們還得練?”
元寶胳膊抖得像篩糠,看著雷戰(zhàn)嚷嚷:“我去,雷神你是不是人啦?這都快過半了,憑啥厚此薄彼啊!”
大牛咬著牙撐起身體,憤憤不平:“重女輕男是不是?太明顯了吧!我們也快頂不住了!”
哈雷一邊跟著節(jié)奏起伏,一邊苦著臉哀嚎:“雷神求你當人吧!給我們也放十分鐘行不行?胳膊快廢了!”
只有閻王沒說話,默默地調(diào)整呼吸,俯臥撐的動作依舊穩(wěn)當,只是眼角的余光忍不住往這邊瞟了瞟。
“她倆還是學生兵,剛來,這強度能跟上節(jié)奏就不錯了,你們?老兵了還喊累?這點強度就想歇?”
這話一出,小蜜蜂幾人頓時沒了脾氣,確實,葉寸心和沈蘭妮作為新兵,能跟上老兵的節(jié)奏已經(jīng)夠拼了
葉寸心在旁邊聽得樂,撐著坐起來沖他們做鬼臉:“聽到?jīng)]?老兵就得有老兵的樣子,別比我們新兵還弱”
沈蘭妮也跟著笑:“就是,趕緊練吧,我們歇夠了就回來陪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