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你別看他現(xiàn)在一副吊兒郎當(dāng)?shù)臉幼??！绷⒃托σ宦暎八谠蹅兡钱?dāng)黑手黨的時候，可是全體上下都不敢忤逆的可怕玩意兒——我剛加入黑手黨那會兒，有幸目睹過他的審訊現(xiàn)場，我現(xiàn)在都在做噩夢?！?/p>

我說不出話來。我能理解終極規(guī)律號為了生存、為了把人類文明帶到新的家園去重建生機(jī)而向其余艦艇施以次聲波氫彈的滅頂打擊，也能理解青銅時代號以同樣的理由殲滅量子號而背上罵名，但是我不理解在這個毫無外來侵略者的世界上，為什么會有同為人類的生物想要清除掉自己的同類，甚至想毀滅一座如此美麗繁華的城市。

就像我始終無法理解在公元紀(jì)元末期與危機(jī)紀(jì)元初期，ETO狂熱分子甚至不惜獻(xiàn)祭所有人類，也要將三體文明引入，并妄圖借助它們的力量將人類摧毀。

看見我神情逐漸凝重起來，立原也收回了那一副有些戲謔有些調(diào)笑意味的神情，轉(zhuǎn)而開始研究我制服上的肩章和logo。

“A-s-i-a？亞洲？”他一字一頓，“S-p-a-c-e，A-r-m-y？太空······太空什么啊？”

“army是軍隊的意思?！?/p>

“這什么，太空軍？這種軍種地球上不存在吧？”他饒有興趣地問，“這是Cosplay制服？還是什么制服？還有幾顆星星呢，跟軍隊的軍裝倒是像的很。”

“你見過軍裝？”我回避了前面那個問題。

“見過啊，我有個大哥，以前去從軍就穿這種類似的?！彼P起腿來，“給家里拍過張照片，不過后來被人害死了。”

“這樣啊······抱歉?！?/p>

我們倆相顧無言地坐了一會，一直到體力恢復(fù)得差不多了才起來；這時候樓下正好傳來汽車引擎轟鳴的聲響，最后我看見立原突然緊張起來，一個閃身抽出不遠(yuǎn)處的鐵棍凌空格擋——

“當(dāng)！”金屬相擊發(fā)出巨大的聲響，隨后是火星四濺。

立原死死地拿鐵棍抵著不斷變換方向朝他刺去的長劍，一時間刀光劍影令人眼花繚亂。我撲過去拽住長刀刀柄往后拽，似乎是沒意識到還有我這一層力道從中作梗，那把被不知名力量操縱的長刀沒反應(yīng)過來，被我拽得猛地往后，直接用勁插在墻壁中間塞著。

輕松得不可思議。

立原趁著時候喊我快跑，他說他得趕緊去解決掉他那個異能，然后咱倆就分開了。那把長刀在墻壁里掙了掙，看得出是很用力了——整個劍身都止不住地在晃動——最終終于把自己拔了出來，連帶著“噼里啪啦”地抽出一堆破碎的水泥墻體。

原來是真的有刀光劍影追著他跑啊。所以立原的異能是什么？是······

還不等我思索，就聽見樓下“哐！”的一聲，像是有什么猛烈地撞上墻體。

我低下頭看去。

果不其然，下面有輛車直接撞上建筑了。

就在我所站的正下方的位置。

車頭的蓋子都被撞得皺了起來，甚至還彈開露出了下面汩汩冒黑煙的引擎。

更令人震驚的是，在如此慘烈的撞擊之下，依舊有一個人——或者說人形生物——從冒著濃煙、甚至大有起火之勢的車廂內(nèi)慢慢爬了出來，甚至還有余裕站在已經(jīng)廢棄的車子邊上拍一拍身上沾染上的塵灰，再抬起頭看向我。

那一瞬間我連呼吸都滯住了。

那個“人”身上穿著的分明是和我被清洗的那套新衣服一模一樣的裝束，發(fā)型也與我來到這里后修剪得一模一樣，更重要的是——“她”通體漆黑如投下的影子，只有眼睛部分整個兒一片泛著如鬼火般幽幽的藍(lán)色熒光，額上鑲嵌著一塊散發(fā)著微弱紅光的寶石。

那應(yīng)該就是立原高速我的、要擊碎才能取回異能的東西了。

我們倆相顧無言地對視了一會兒，還是我先反應(yīng)過來要跑——眼見著我有所動作了，“前進(jìn)四”（我姑且這么叫它，因為我實在是沒什么給追殺我的東西——哪怕它是我的異能——起什么別的名字的閑情逸致）也開始同步地在樓下跟著我的方向狂奔起來。

該說這異能真的有點蠢嗎······？我邊跑邊想，然后就眼睜睜地看著前進(jìn)四不知怎地就變出——或者說自動召喚來——一輛汽車，打起火來，開始圍著這棟建筑開始瘋狂地轉(zhuǎn)圈。

一副我不出來就不停的架勢。

我真的要思考一下“危機(jī)紀(jì)元末期人類比公元人不懂變通”這件事究竟是不是真的了。

在末日戰(zhàn)役（幸存的五艘戰(zhàn)艦成員都這么叫，畢竟確實是人類引以為傲的太空軍工被無情摧毀的末日）之后，聯(lián)合艦隊全軍覆沒的消息傳過來的同時，也傳來了許多幸存者駕駛著微型救生倉逃離的消息。其中不乏公元人——甚至他們占了大多數(shù)。

雖然公元人對于我們那個年代適應(yīng)能力不太強(qiáng)，很多理念也難以接受，但是在危急來臨的時候，最快恢復(fù)冷靜并做出有效判斷的也正是那一批人。

他們其中甚至沒有權(quán)限調(diào)取高級數(shù)據(jù)，卻依舊能夠通過現(xiàn)有的所有資料做出正確的抉擇。

而我現(xiàn)在算半個公元人。所以對思維（前進(jìn)四有思維嗎？）比較低下的前進(jìn)四的行為感到了深深的······被蠢到了。

但是這么繞著也沒辦法。尚且不知其他人和澀澤龍彥的戰(zhàn)斗過程（他們見沒見到澀澤龍彥還是個問題）、或者和自己異能戰(zhàn)斗的情況（立原還跟我提到說“異能者打敗異能的情況極其稀少，全世界好像都沒有多少報上去的數(shù)據(jù)。”）如果真的要等到澀澤把異能解除——無論他是自愿的還是非自愿的——黃花菜都要涼了。

我于是站在樓道的陰影里，透過欄桿的縫隙看著下面不厭其煩地開著車一圈一圈疾馳過去的前進(jìn)四——它這下速度減慢了一點，沒有一開始追擊我那么快（但是也夠快了），或許也是清楚我沒辦法趁它不注意，硬生生地從這邊大樓跳過中間間距落到對面那個樓內(nèi)。

所以我首要目的是得接近它。

接近前進(jìn)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