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枚細如牛毛、針尾暗紅的葬魂引,如同毒蛇懸停的獠牙,穩(wěn)穩(wěn)鎖死了我的眉心、咽喉、心口。石龍子那雙渾濁的毒蛙眼,透過慘白的人皮面具,冰冷地欣賞著我瀕死的掙扎。空氣凝滯,唯有我體內(nèi)三毒焚心、罡氣護脈的嘶鳴在顱腔內(nèi)轟響,每一次心跳都像瀕臨炸裂的火爐。
“侯爺…滋味…如何?”嘶啞干澀的聲音,如同朽木摩擦,“焚心散…加幽泉…神仙…也難救…省了…我的針…”
他枯瘦的雞爪手穩(wěn)如磐石,指尖的葬魂引在昏暗的油燈下,泛著不祥的死光。
劇痛如潮,幾乎將意識淹沒。赤火蝎的陽火在血脈里奔突沖撞,燒灼著每一寸經(jīng)絡(luò);鬼面蛛的陰煞毒絲則纏繞骨髓,帶來蝕骨冰寒;噬金蟻的酸液如同跗足的餓鬼,貪婪地腐蝕著所經(jīng)之處。而幽泉的陰寒死氣,則如跗骨之蛆,盤踞心脈周遭,與純陽罡氣激烈絞殺。皮膚下,赤紅、青黑、慘綠三色毒光如同沸騰的巖漿,在淡金色的罡氣光暈下瘋狂翻滾、沖突、湮滅。
生與死的天平,在煉獄般的痛苦中瘋狂搖擺。
石龍子的耐心似乎耗盡。他指間微不可察地一顫,三枚葬魂引即將脫手!
就在這生死毫厘的瞬間——
嗡!
一聲極其輕微、卻異常清晰的震顫,如同琴弦崩斷前的哀鳴,毫無征兆地自我懷中那本被劈開、散落在地的《千鴆秘典》殘頁中發(fā)出!那聲音并非來自實物,而是一種直刺靈魂的共鳴!
是母親留下的那頁記載“三蟲噬心”的殘經(jīng)!
它竟在此刻自行震顫?!
石龍子那雙渾濁的毒蛙眼,第一次出現(xiàn)了極其細微的波動!他那穩(wěn)如磐石的指尖,竟也因為這突如其來的、源自靈魂層面的共鳴,產(chǎn)生了一絲微不可察的凝滯!他死死盯住地上那張震顫的殘頁,渾濁的眼底深處,掠過一絲極淡的、難以理解的驚疑!
就是現(xiàn)在!
體內(nèi)狂暴沖突的劇毒,仿佛也被這突如其來的靈魂震顫所引動!赤火蝎的陽火、鬼面蛛的陰煞、噬金蟻的酸蝕、幽泉的死氣,還有我苦苦支撐的純陽罡氣,在這一剎那,竟出現(xiàn)了一絲極其短暫、卻又無比玄妙的——共振!
“嗬——!”
一口混雜著赤紅、青黑、慘綠三色的粘稠毒血,猛地從我口中狂噴而出!這口血,不再是單純的淤積,更像是體內(nèi)狂暴沖突力量被強行引導(dǎo)宣泄的產(chǎn)物!
噴血的剎那,身體本能地順著那股宣泄的力量猛地向側(cè)后方翻滾!動作狼狽而決絕,帶著同歸于盡的瘋狂!
“嗖!嗖!嗖!”
三枚葬魂引擦著我的殘影,深深釘入我方才倚靠的石壁!針尾暗紅的小點瘋狂顫動,發(fā)出細微的“滋滋”聲,仿佛活物在憤怒嘶鳴。
“咦?” 石龍子發(fā)出一聲極其輕微的、帶著意外和探究的嘶聲。他似乎沒料到我能在這種狀態(tài)下做出如此精準的閃避,更沒料到那口噴出的毒血竟蘊含如此駁雜狂暴的氣息。他那雙毒蛙眼再次投向地上依舊在微微震顫的殘經(jīng),渾濁的眼底,第一次露出了除冰冷殺意之外的東西——一種近乎貪婪的探究!
機會!
翻滾落地的瞬間,劇痛幾乎讓我昏厥。但殘經(jīng)的異動和石龍子那一瞬的失神,如同在絕望的深淵里投下了一根蛛絲!母親!是母親在冥冥之中指引!
目光死死鎖定那張震顫的殘頁!上面母親娟秀剛勁的批注小字在油燈下仿佛活了過來:“…三蟲相克,亦相生…取其毒腺精粹,以特定次序相激…非身具純陽罡氣護心脈者,觸之即死!”
特定次序!相激!
方才體內(nèi)劇毒的短暫共振…莫非就是那“特定次序”的引子?!純陽罡氣是熔爐,三蟲劇毒與幽泉死氣是燃料…而引燃這焚心之火的火種…是痛苦?是瀕死的意志?還是…這《千鴆秘典》殘頁本身?!
石龍子動了!他不再停留,灰暗的身影如同貼地滑行的毒蜥,速度快得拉出一道殘影!枯爪直取我的咽喉!這一次,他不再用針,而是要親手擰斷我的脖子,結(jié)束這場超出他掌控的變數(shù)!
避無可避!力量在劇毒的沖突中飛速流逝!
拼了!
在石龍子枯爪即將觸及咽喉的剎那,我猛地將體內(nèi)殘存的所有純陽罡氣,不顧一切地、瘋狂地壓向心脈!同時,精神死死鎖定那張震顫的殘頁,意識中瘋狂觀想其上描繪的、那幅復(fù)雜到極致的經(jīng)絡(luò)運行圖!圖中標注的幾處關(guān)鍵節(jié)點,如同星辰般在瀕死的意識中驟然亮起!
“轟——!”
仿佛天雷在體內(nèi)炸開!被強行壓縮到極致的純陽罡氣,在心脈處形成了一顆微縮的、熾熱到極致的金色太陽!這顆“太陽”爆發(fā)的瞬間,體內(nèi)原本狂暴沖突、如同無頭蒼蠅般的赤火陽毒、鬼面陰煞、噬金酸蝕、幽泉死氣,如同受到了無形的、至高法則的統(tǒng)御與指引,竟沿著那殘頁經(jīng)絡(luò)圖中標注的玄奧軌跡,以前所未有的“次序”轟然運轉(zhuǎn)起來!
赤火陽毒為先鋒,化作焚天之焰,狠狠撞向盤踞心脈的幽泉死氣!幽泉死氣本能反撲,陰寒如潮!就在兩股極致力量即將再次玉石俱焚的剎那,鬼面蛛的陰煞毒絲如同最精密的緩沖網(wǎng),恰到好處地纏繞而上,將爆炸性的沖擊力層層化解、引導(dǎo)!而噬金蟻的酸蝕之力,則如同貪婪的饕餮,緊隨其后,瘋狂吞噬著被中和、被撕裂的幽泉死氣碎片!純陽罡氣化作的熔爐金焰,則包裹著這一切,提供著毀滅與新生的能量!
一種前所未有的、并非湮滅而是…煉化與轉(zhuǎn)化的恐怖力量洪流,在體內(nèi)轟然成型!劇痛依舊撕心裂肺,但這痛苦中,卻蘊含著一種毀滅與新生交織的奇異生機!侵入心脈的幽泉死氣,如同遇到沸湯的積雪,被這股洪流狠狠沖散、煉化!而赤火、鬼面、噬金三蟲之毒,也在這種狂暴的煉化中,被純陽罡氣強行提純、壓縮,化作三滴顏色迥異、卻散發(fā)著令人心悸能量的精純毒液,沉入丹田深處!
噗!
又是一口毒血噴出!這一次,血液的顏色不再是駁雜的三色,而是呈現(xiàn)出一種詭異的暗金,帶著一種焚盡萬物的熾熱氣息!
石龍子的枯爪,已觸及我的咽喉皮膚!冰冷的死亡觸感傳來!
然而,就在他指尖即將發(fā)力捏碎的瞬間——
“吼——?。?!”
一聲并非人聲、而是如同洪荒兇獸掙脫枷鎖般的咆哮,從我喉嚨深處迸發(fā)出來!體表那層原本微弱淡薄的金色罡氣光暈,驟然間如同潑了滾油的烈焰,轟然暴漲!熾熱、狂暴、帶著焚盡萬物的毀滅氣息!
嗤——!
石龍子觸及我咽喉皮膚的枯爪指尖,瞬間冒起一股刺鼻的青煙!仿佛觸碰的不是皮肉,而是燒紅的烙鐵!
“呃!” 一聲壓抑的痛哼第一次從石龍子面具下溢出!他那穩(wěn)如磐石的身影第一次出現(xiàn)了驚駭?shù)暮笸耍∷偷乜s回手,枯瘦的指尖一片焦黑,甚至能看到森白的指骨!渾濁的毒蛙眼中,第一次充滿了無法置信的驚駭!
他死死盯著我體表那層如同實質(zhì)金焰般燃燒的罡氣,又猛地看向地上那張已經(jīng)停止震顫、仿佛耗盡了某種力量的殘頁,嘶啞的聲音因震驚而扭曲:“不…不可能!《千鴆逆脈經(jīng)》…焚煞煉毒…你…你怎么會?!”
《千鴆逆脈經(jīng)》!母親留下的這本毒經(jīng),真正的名字!
力量!一股前所未有的、混合著狂暴純陽罡氣與精純?nèi)x劇毒的恐怖力量,在體內(nèi)奔騰咆哮!幽泉死氣的威脅雖未根除,但心脈已被奪回大半!劇痛依舊,但這痛楚已無法再壓垮意志!
我緩緩抬起頭,面具早已在之前的翻滾中脫落大半,露出半張沾滿血污、卻燃燒著熾烈金焰的臉。那雙眼睛,不再是虛弱渙散,而是如同熔融的黃金,冰冷地鎖定了驚退的石龍子。
“輪到你了…壁虎…”
話音落下的瞬間,身體動了!不再是瀕死的掙扎,而是獵豹的撲殺!速度,快得在原地留下一道淡淡的金色殘影!目標,直指石龍子!
石龍子渾濁的眼中厲色一閃!他雖驚不亂,身體詭異地一扭,如同沒有骨頭的軟體動物,竟在不可能的角度避開了這致命一撲!同時,枯爪在腰間一抹,一把閃爍著幽綠寒芒、形如蝎尾的奇形短刃出現(xiàn)在手中,反手撩向我的肋下!刃風(fēng)帶起一股令人頭暈?zāi)垦5奶鹦葰猓?/p>
當(dāng)!
包裹著金焰的拳頭狠狠砸在蝎尾短刃上!金鐵交鳴,火星四濺!狂暴的力量將石龍子震得再次踉蹌后退!他手中的短刃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嗡鳴,刃身上那幽綠的寒芒竟被熾熱的金焰灼燒得黯淡了幾分!
“好…霸道…的陽火…” 石龍子嘶聲低語,渾濁的眼中殺意更盛,同時也多了一絲凝重。他身形再變,不再硬拼,如同鬼魅般繞著油燈昏暗的光影游走,手中蝎尾短刃化作一道道刁鉆狠辣的幽綠寒芒,專攻關(guān)節(jié)、竅穴,刃風(fēng)帶起的甜腥毒氣越來越濃,試圖侵蝕我的罡氣。
然而,體內(nèi)焚煞煉毒的力量洪流奔騰不息!純陽罡氣混合著煉化后的三蟲劇毒,在體表形成一層熾熱而劇毒的護體金焰!石龍子的毒刃每每觸及金焰,便發(fā)出“嗤嗤”的灼燒聲,毒氣被迅速焚化!那些刁鉆的毒氣侵襲,也被體內(nèi)那狂暴運轉(zhuǎn)的力量洪流輕易碾碎、煉化!
攻守之勢,瞬間逆轉(zhuǎn)!
我放棄了所有防御,雙拳裹挾著焚滅一切的金焰,如同兩柄燃燒的重錘,一拳接一拳,狂暴地轟向石龍子!拳風(fēng)所至,空氣扭曲,發(fā)出沉悶的爆鳴!熾熱的氣息將地牢的陰冷潮濕都驅(qū)散了幾分!
石龍子引以為傲的詭異身法,在這絕對的力量與速度的碾壓下,顯得捉襟見肘!他如同暴風(fēng)雨中的一葉扁舟,只能憑借本能和豐富的經(jīng)驗苦苦閃避格擋。每一次拳刃交擊,都讓他手臂劇震,枯瘦的身體顫抖不已。他那慘白的人皮面具上,甚至被金焰的熾熱烤得微微卷曲!
“砰!”
終于,一記重拳突破了他蝎尾刃的防御,狠狠砸在他的左肩胛骨上!
咔嚓!
清晰的骨裂聲響起!
“呃??!” 石龍子發(fā)出一聲凄厲的、不似人聲的嘶嚎!身體如同破麻袋般被砸飛出去,重重撞在冰冷的石壁上!手中的蝎尾短刃脫手飛出,“當(dāng)啷”一聲掉落在遠處。
他掙扎著想要爬起,但左肩胛骨顯然碎裂,整條左臂無力地垂下。面具下,粘稠的、暗綠色的液體不斷滲出。他那雙渾濁的毒蛙眼死死盯著我,充滿了怨毒、驚駭,還有一絲…難以置信的恐懼。
“你…到底是什么…怪物…” 他嘶啞的聲音帶著破碎的顫音。
我沒有回答。體內(nèi)那股焚煞煉毒的力量正在消退,強行催動的代價是巨大的虛弱感和經(jīng)脈的灼痛。幽泉死氣雖被壓制煉化大半,但殘余的陰寒依舊盤踞在四肢百骸。三蟲精粹毒液沉在丹田,如同三顆不穩(wěn)定的炸彈。
必須趁他病,要他命!
我強提一口氣,一步步走向癱在墻角的石龍子。每一步踏在冰冷的地面,都留下一個淺淺的、蒸騰著微弱熱氣的腳印。金焰雖已內(nèi)斂,但那雙熔金般的眼眸,依舊死死鎖定著他。
石龍子看著逼近的死神,眼中怨毒到了極致,卻又閃過一絲絕望的瘋狂。他那只完好的右手猛地探向懷中!
想用毒?晚了!
我右腳猛地跺地,身體如離弦之箭射出!右手五指成爪,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狠狠抓向他覆著慘白人皮面具的臉!要撕開這層偽裝,看看這藏頭露尾的“壁虎”真容!
就在指尖即將觸及面具的瞬間——
石龍子那只探入懷中的手猛地抽出!他手中握著的,并非毒藥或暗器,而是一個嬰兒拳頭大小、通體漆黑、表面布滿無數(shù)細密孔洞的怪異蟲巢!
“一起…死吧…侯爺…” 他嘶聲狂笑,帶著同歸于盡的瘋狂,用盡最后的力氣,狠狠捏碎了那個詭異的蟲巢!
噗嗤!
粘稠腥臭的黑色汁液四濺!伴隨著令人頭皮發(fā)麻的、密集到極致的“嗡嗡”振翅聲!
無數(shù)細如塵埃、通體漆黑、復(fù)眼閃爍著暗紅兇光的詭異飛蟲,如同爆開的黑霧,瞬間從碎裂的蟲巢中洶涌而出!它們發(fā)出高頻的嘶鳴,匯聚成一股死亡的黑潮,一部分瘋狂地撲向近在咫尺的我!另一部分,則如同有意識般,猛地撲向地上散落的、屬于蕭景琰和那兩名親衛(wèi)的尸體,以及…那本《千鴆秘典》的殘頁!
吞噬!這些詭異的飛蟲在瘋狂地吞噬一切血肉和紙張!尸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干癟下去!殘頁被蟲群覆蓋,發(fā)出令人心碎的“沙沙”啃噬聲!
“噬…髓…黑蚨?!” 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名字閃過腦海!這是南疆傳說中的滅絕之蟲,所過之處,血肉成灰,片紙不留!
石龍子…好毒!他不僅要我的命,還要抹除這里所有的痕跡!包括母親留下的《千鴆逆脈經(jīng)》!
蟲群的黑潮已撲面而來!高頻的嘶鳴如同死亡的挽歌!
“滾開!”
體內(nèi)殘余的焚煞之力轟然爆發(fā)!熾熱的金焰再次透體而出,將周身三尺化作熔爐!沖在最前的黑蚨蟲群撞上金焰,瞬間被燒成飛灰,發(fā)出噼啪爆響和焦臭!然而,蟲群數(shù)量實在太多,前赴后繼,如同無窮無盡的黑潮!金焰在飛速消耗,體內(nèi)的力量也在急劇流逝!而更多的蟲群,正瘋狂地吞噬著地上的尸體和殘頁!
顧不得許多!目光死死鎖定那本正被黑蚨覆蓋啃噬的《千鴆秘典》!母親的心血,唯一的線索!
拼了!
我猛地咬破舌尖,一口飽含精純陽罡與三蟲劇毒的心頭血噴在雙掌之上!雙掌瞬間被染成暗金色,散發(fā)出恐怖的能量波動!
“焚!”
一聲暴喝!雙掌帶著焚滅一切的氣勢,狠狠拍向地面!目標并非蟲群,而是那本被蟲群覆蓋的《千鴆秘典》下方的石地!
轟?。。?!
地牢劇震!狂暴的力量透地而入,如同引爆了地火!以雙掌拍擊點為中心,堅硬的地面如同蛛網(wǎng)般寸寸龜裂!一股混合著純陽罡氣與三蟲劇毒的毀滅性沖擊波,貼著地面呈扇形猛烈爆發(fā)!
噗噗噗噗——!
如同熱刀切過牛油!沖擊波所過之處,正在啃噬殘頁和尸體的黑蚨蟲群,瞬間被這股毀滅性的能量碾碎、氣化!連同它們身下的石地,都被刮去了一層!
煙塵彌漫,碎石飛濺!
當(dāng)塵埃稍落,那本《千鴆秘典》殘破的封面和幾頁被暗金色能量護住、未被完全摧毀的紙張,孤零零地躺在被沖擊波掃蕩出的淺坑中心,散發(fā)著裊裊青煙。而周圍,無論是蕭景琰、親衛(wèi)的尸體,還是石龍子碎裂的蟲巢和殘骸,連同那些恐怖的黑蚨,都已消失無蹤,只留下地面一層薄薄的、散發(fā)著焦臭的黑色灰燼!
石龍子…連同他最后的瘋狂,徹底化為了飛灰。
噗通!
我再也支撐不住,單膝重重跪倒在地。體表的金焰徹底熄滅,露出傷痕累累、布滿詭異毒痕的身體。虛弱如同潮水般席卷而來,眼前陣陣發(fā)黑。強行催動最后的力量,代價慘重。丹田內(nèi)三滴精純毒液躁動不安,幽泉的陰寒死氣在失去壓制后,正從四肢百骸重新向心脈蔓延。
目光落在淺坑中心那幾頁殘破焦黃的經(jīng)頁上。母親娟秀的字跡在煙熏火燎中依舊頑強地留存著,那只暗紅色的蜂鳥圖騰在殘破的封面上,如同浴火的精靈。
艱難地爬過去,顫抖的手指拂去經(jīng)頁上的灰燼。指尖觸碰到冰冷的紙張,一股微弱卻熟悉的暖流,仿佛從經(jīng)頁深處流淌而出,帶著母親的慰藉,暫時撫平了經(jīng)脈的灼痛和死氣的陰寒。
門外,遠處傳來了雜亂而急促的腳步聲和呼喝聲。侯府的大隊人馬,終于被這里的巨大動靜驚動了。
我掙扎著將這幾頁殘經(jīng)緊緊揣入懷中,緊貼著心口。冰冷的紙張下,是微弱卻堅定的暖意,也是唯一的生路。
地牢深處,一片狼藉,唯有灰燼與焦痕記錄著方才的慘烈。我扶著冰冷的墻壁,踉蹌?wù)酒?,目光投向那唯一的出口。門外,是未知的殺機,也是必須面對的戰(zhàn)場。
侯府的夜,被血與火浸透。
而我這柄染毒的殘刀,刀鋒雖卷,其芒未折。
母親的經(jīng)頁在懷,如同不滅的薪火。
這場毒局,遠未終結(ji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