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沖刷著皇陵神道，九王爺凝固的血在石縫里蜿蜒如蜈蚣。杜決靴底碾過半塊顳骨，晨光劈開骨面上三道鑿痕——深淺如一，間距如尺，邊緣沾著星點金屑。
“活體刻骨?！倍艣Q將骨片彈向謝危染血的袖口，“王爺死前在替人雕鑰匙?！?/p>
謝危的烏金鏈如毒蛇竄出，絞住檐角振翅的灰鴿。刀尖剖開鴿嗉，粟米堆里滾出粒龍睛石，遇光裂開蛛網(wǎng)狀細紋。杜決的鑷子剛夾住碎石，腥綠漿液突然噴濺，九王尸首的錦袍“嗤”地騰起白煙。
“石內(nèi)封著鬼傘菌膿！”杜決疾退三步，凸透鏡聚焦日光射向碎石。放大三十倍的菌絲間，竟嵌著半枚微雕金鑰，“這才是真鑰匙？”
玄甲鐵騎踏碎晨霧時，謝危袖中毒典已翻至末頁。空白處浮起朱砂小字：“龍唾醒，萬骨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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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血鑰啟地宮**
皇陵甬道像巨蟒的腐化腸道。杜決展開裹尸布繪制的毒圖，火把映亮壁龕里跪伏的金縷玉尸——第三十七具骸骨天靈蓋鑲著龍睛石，菌絲如活蟲在骨縫蠕動。
“瑞王，三十年前‘病逝’的監(jiān)陵人?！敝x危劍鞘敲碎玉衣，肋骨間掉出青銅假鑰。杜決的透鏡卻鎖住骸骨腰椎：第三節(jié)脊骨表面覆著層蠟膜，蠟下透出青黑瘀痕。
“慢性雷公藤中毒?！钡都夤蜗孪災?，苦杏仁味混著尸臭炸開，“有人逼他生前日日服毒?！?/p>
青銅鑰插入假鎖孔的瞬間，整條甬道震顫如巨獸翻身。壁龕跪尸如骨牌傾塌，金縷玉衣迸裂處噴射毒霧！杜決撕下尸衣裹住口鼻，霧氣觸及布料竟顯出熒光脈絡(luò)——三十六道血線匯向地宮深處。
“磷粉混尸毒?！敝x危的烏金鏈絞碎撲來的毒尸，“繪圖人把自身煉成顏料了！”
鏈梢卷住杜決腰身疾退時，最后的光亮里，熒光血線突然扭曲成四字：**朕賜卿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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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貳·腐髓繪疆圖**
黑暗中有菌絲啃噬骨頭的窸窣聲。杜決劃亮浸過尸油的火折，綠焰照見滿地假鑰正被菌斑吞噬。謝危突然割破掌心，將血滴向毒霧。血珠觸及熒光剎那，菌絲暴長成北境十二城輪廓！
“龍睛石含磁屑，血中鐵質(zhì)引其顯形。”杜決扯開衣襟蘸血，在石壁勾出化學式，“但磷光需活體溫養(yǎng)——”，話音未落，某具金縷尸的胸骨驟然開裂，爬出數(shù)百只腹透藍光的尸蟲！
蟲群撲向血圖，噬咬處騰起刺目紫煙。謝危的劍鋒掃落蟲尸，焦殼里滾出蠟丸。剖開是半張硝鞣羊皮，繪著皇陵密道圖，某條岔路標著“龍唾棺”。
“九王刻骨傳的不是鑰匙。”杜決的刀尖削開蠟丸夾層，赭石粉簌簌而落，“是這張圖的坐標——他早知道真陵在假冢下！”
腐尸的惡臭陡然濃烈。杜決猛將血圖按上墻壁，熒光菌絲遇石即燃，照出九王爺?shù)臄嘀盖对诖u縫里——指尖正指向某具無頭金縷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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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叁·冰棺鎖龍魂**
密道盡頭的寒潭浮著水晶棺。帝王尸身唇含龍珠，幽藍菌液順金線滴入潭水。潭底沉骨森白，每具額骨皆有三道鑿痕。
“白降丹的原料?！倍艣Q將試紙浸入潭水，紙面騰起紫煙，“用殉葬匠人的骨髓煉丹，龍珠為皿——這就是‘龍唾’？”
謝危劍鞘猛擊棺槨。龍珠碎裂剎那，潭底白骨如活魚竄起！那具無頭金縷尸直撲杜決，指骨間寒光乍現(xiàn)。
“九王的鑿骨刀！”杜決側(cè)頭閃避，刀刃擦頸帶走一片皮肉。尸骸盆骨忽地開裂，滾出胭脂菌丸。謝危的烏金鏈絞碎菌丸，紫霧中浮出光塵組成的布防圖，正飄向通風口！
杜決甩出染血試紙。血中氰化物與磷粉劇烈反應，烈焰“轟”地吞噬布防圖?；鹬泻」前l(fā)出尖嘯：“謝危！你燒的是真...”
烏金鏈貫穿其盆骨?；⒎爱斷ァ眽嬄?，裂紋與九王那塊嚴絲合扣。
“真圖在三十七號匠人胃里。”謝危劍尖挑開無頭尸肋骨，腐化胃袋中蜷著硝鞣羊皮，“九王到死都在替你傳信吧？陳侍郎?！?/p>
骸骨突顫，頸骨斷口噴出紫霧。地宮四壁機括轟鳴，寒潭開始沸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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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肆·人皮裹遺詔**
水晶棺沉入潭底時，杜決正用虎符撬開棺底暗格。格內(nèi)半本《毒經(jīng)》以人皮硝制，字跡用骨灰書寫。
“先帝遺詔?！敝x危染血指尖撫過字痕：“朕身中菌毒，諸子皆不可繼...”
骸骨如箭射來！杜決抓起人皮書擋擊，尸骨撞上書頁瞬間，皮質(zhì)浮現(xiàn)血管紋路。某條“血管”爆裂，毒液蝕穿骸骨眼眶。
“書脊藏七煞針！”杜決撕開夾層，金針排成北斗狀，“針尖淬的是白降丹？”
謝危的烏金鏈卷住金針插進地縫。毒液滲入巖層剎那，沸騰寒潭驟凝成冰。冰面下浮起三十六具金縷尸，圍著水晶棺跪成圓陣。
“冰封陣拖延時間罷了?！敝x危劍劈冰棺。刃口觸及龍袍時，帝王尸身突睜右眼！枯爪摳向杜決心口，被他反手用透鏡格住。
“玻璃假眼?！倍艣Q鑷子剜出眼球，琉璃內(nèi)嵌胭脂菌斑，“這才是‘龍唾’本體？”
菌斑在透鏡下暴漲，裹住琉璃球。杜決將其按進《毒經(jīng)》，人皮書頁遇菌融解，露出精鋼夾層——刻著北境布防圖的鐵板！
“九王用命護的真圖...”謝危劍鋒抵住杜決后心，“杜先生要獻突厥，還是陛下？”
杜決的柳葉刀刺入冰面。刀刃撬起鐵板擲向半空：“我要熔給三十七位匠人！”
烏金鏈卷鐵板砸向火把。烈焰吞沒地圖時，穹頂轟塌！陽光如金矛刺入，照見謝危袖中滑落的瓷瓶——停尸院那夜“焚毀”的菌毒。
“侯爺果然留真毒?！倍艣Q刀尖在冰面劃出分子式，“但瓶里早被我換成了明礬?！?/p>
梁柱如巨斧劈落。謝危在塵煙中抓住杜決手腕，染血虎符塞進他掌心：“出陵后，去幽州...”
氣浪將杜決掀飛瞬間，他看見謝危玄氅下心口的青虎紋已蔓至頸側(cè)——那菌毒竟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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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焦尸銜密卷**
杜決從廢墟爬出時，斜插在斷碑旁的劍柄刻著“叁拾柒”。碑下壓著半頁焦黃毒經(jīng)，殘破處顯出新字：“菌毒入髓，唯顱開可解”。
皇陵深處傳來重物落水聲。杜決摩挲虎符裂紋，凸透鏡貼上銀紋——放大三十倍的金屬疲勞紋里，藏著靖淵侯府私印。
“連虎符都是仿品...”他踹翻斷碑，碑底滾出青銅匣。匣內(nèi)三十六把假鑰排成北斗狀，匙柄皆刻“?！弊?。
火把墜入深坑。烈焰吞沒假鑰時，幽暗處響起鎖鏈拖地聲。杜決的柳葉刀突刺身后：“裝死夠久了，太醫(yī)令大人?！?/p>
陰影里爬出焦黑人形，手中《本草綱目》殘頁滴著菌液：“杜先生不如猜猜，菌毒是誰喂給侯爺?shù)?？?/p>
刀鋒劈開殘頁，紛飛紙屑中爬出碧鱗小蛇。蛇信吞吐剎那，杜決袖中瓷瓶應聲而碎——私藏的菌毒傾瀉而出！
蛇身觸及毒液瞬間，鱗片暴長如刀片。杜決后撤三步，蛇尾掃過石壁刮下大片灰漿，露出后面藏尸龕——三十七具新鮮匠戶尸體整整齊齊碼著，額骨皆帶三道鑿痕！
“本官用《本草綱目》改了菌毒性狀?！碧t(yī)令焦黑的手指撫過蛇鱗，“見血封喉的毒，倒成了解藥引子...”
蛇瞳驟縮如針。杜決的透鏡聚焦陽光射向蛇身，七寸處鱗片映出謝危的側(cè)臉畫像！
“噬主？”太醫(yī)令狂笑，“這蛇靠侯爺?shù)难B(yǎng)了十年！”
蛇口如電噬向太醫(yī)令咽喉。毒牙沒入瞬間，太醫(yī)令懷中炸開紫霧。杜決屏息撲向尸龕，刀尖挑開某具尸體的胃囊——羊皮地圖裹著蠟丸，丸內(nèi)血書寫著：“真陵在龍脈之眼，謝危即鑰匙”。
地動山搖。廢墟裂縫中伸出枯手，謝危染菌的指尖扣住杜決腳踝。菌絲如活蛇纏上他小腿，皮膚頃刻浮出青虎紋！
“杜先生...”謝危的聲音混著菌絲摩擦聲，“該驗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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