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可能!"小夭嘶聲打斷,淚水卻已洶涌而出。她想起海底那夜相柳冰冷的指尖撫過她腕間,想起他轉身離去時從不回頭的決絕。那些曾讓她心痛的疏離,原是他用血肉在筑一道看不見的城墻,將自己隔絕在生死的彼岸。"為何......為何要如此?"她癱坐在地,指尖摳進石縫的青苔。掌心被碎石割裂,血珠混著淚滴滲入地隙。
族長蹲下身,銀發(fā)垂落如瀑布,每一縷都映著燭火的暗紅:"這蠱,不分雄雌,只分強弱”。
族長從臺上中取出一枚琥珀色的蠱蟲標本,蟲身透明如冰,卻裹著一縷銀絲般的魂魄:"此蟲初生時無色,每吸一滴心頭血便染上一分血色。
"小夭顫抖著接過標本,蠱蟲在掌心泛起微光,似有無數(shù)細絲穿透她的血肉,與心臟某處隱秘的角落相連。痛楚忽從四肢百骸蔓延開來,仿佛此刻正在承受著千刀剮心的酷刑。
"那......解開蠱毒的方法呢?"她哽咽著抓住族長的衣擺,眼底燃起最后一絲希冀。族長卻搖頭,石壁上的燭火忽明忽暗,映得浮雕中的鴛鴦鎖鏈愈發(fā)猙獰:"解蠱之法,哪有什么解蠱之法!
“族長,您說蠱無解,可九頭妖解開了!我們雙雙活著..."她的聲音在空寂的堂內回蕩,像一片脆弱的枯葉。百黎族族長垂眸,蒼老的手指在蠱紋圖譜上劃過,"九頭妖?那是以本命魂火焚蠱..."
"相柳不一樣!"小夭猛然打斷,淚珠墜在玉佩上濺起微小的光斑,"他說過能解,他說..."喉間哽住的哽咽讓后半句話碎成嗚咽。
族長沉默地望向窗外被雷云撕碎的夜色,嘶啞的聲音浸著悲憫:"若那人真是相柳,他便能解——以命誘殺,引蠱入髓,換你生機。"
"不!"
小夭踉蹌后退,撞在冰涼的石壁上,呼吸陡然停滯。她終于明白,那日他為何說"此生無緣",為何總推開她的靠近。原來他早為她鋪好一條生路。
族長看小夭悲痛欲絕,于心不忍,“情人蠱,在百黎也是萬中存一,難養(yǎng)活,更難種成功。所以我們對它的了解也是知之甚少。既然是你與相柳種的蠱,他雖有九條命,心卻只有一顆,你還活著,說不定有轉機。但需要你自己去探索?!卑倮枳彘L說著的走出了議事堂。
小夭如遭雷擊,想到他每次離去的背影都帶著決然的孤絕......原來他早將生死與她捆縛,而自己竟懵然無知了這么久。她想起族長曾說"情蠱非情,乃劫",此刻方知這"劫"字背后藏著怎樣驚心動魄的犧牲。
淚水滂沱間,她嘶喊著相柳的名字,指尖摳出的血漬染紅了青苔,卻感覺不到疼痛——因為那痛,早已通過蠱蟲絲線,千倍萬倍地刺穿了她的心臟。議事堂外的銀鈴忽然狂響,似在哀鳴。山風卷著雨幕襲來,將小夭的哭喊撕碎在百黎族的群山之間。雨水浸透她的衣衫,她卻如石像般僵坐在地,瞳孔中映著浮雕里那雙頭共身的鶼鶼鳥——那鳥的啼鳴聲忽然在耳畔炸響,凄厲如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