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鹿抬首時(shí)已斂去所有異色,唇角掛著恰到好處的淺笑。沈云舟廣袖一振,聲如洪鐘:
"吉時(shí)已至,行拜師禮。"
秦長老手托青玉盤緩步而來,盤中兩盞纏枝蓮紋茶盞蒸騰著裊裊霧氣。
許鹿與林錦各執(zhí)一盞,指尖貼著盞壁試過溫度,這才舉盞齊眉。
"弟子請(qǐng)師父用茶。"
沈云舟接過茶盞會(huì)心一笑,連飲三口,每飲一口,殿頂懸著的青銅鐘便自鳴一聲。
待第三聲鐘鳴余韻散盡,秦長老拂塵輕揚(yáng):
"禮成——"
沈云舟起身,雙手虛扶將兩位愛徒托起。
寬大的袖袍無風(fēng)自動(dòng),掌心忽現(xiàn)兩枚流光溢彩的玉佩。
"此乃瓊?cè)A親傳信物。"
兩枚玉佩在晨光中泛著的月白色光華,鏤空雕琢著完全一致的并蒂蓮紋。
"謝師父。"二人齊聲。
許鹿與林錦將玉佩系于腰間,月白色的玉墜隨著步伐輕輕晃動(dòng),在陽光下流轉(zhuǎn)著相似的光暈。
兩人站回師兄身側(cè)時(shí),虞秋的目光如附骨之疽般黏在許鹿背上。
一股沒來由的心悸突然攫住虞秋的呼吸,冥冥中仿佛有根命運(yùn)之線正在偏離軌跡,這認(rèn)知讓她指尖微微發(fā)抖。
許鹿對(duì)身后的視線恍若未覺,正偏頭與沈昭陽低語,紅衣少年說得眉飛色舞。
林錦安靜地站在溫南星身側(cè),與大師兄一起聽著她們二的對(duì)話。
隨著沈云舟宣布拜師禮成,瓊?cè)A宗諸位長老紛紛起身,引著觀禮的各方修士退出大殿。
殿門緩緩閉合的剎那,五大仙門的親傳弟子們不約而同地停下了寒暄。
沈昭陽一把攬過慕南枝的肩膀,親熱地晃了晃:
"慕兄,上次你說的九轉(zhuǎn)凝露丹方子,我改良了味引子......"
慕南枝嘴角噙著恰到好處的淺笑,指尖卻悄悄抵住沈昭陽腕間穴位,不著痕跡地將距離拉開半寸:
"沈師弟若將冰魄草換成......"
另一邊,虞秋輕移蓮步湊到方然身側(cè),仰起臉露出甜笑:
"方師兄,我大師兄常提起您呢,說您的'天罡北斗陣'連掌門都贊不絕口~"
方然斜睨她一眼,劍穗上的銀鈴叮當(dāng)作響:
"哦?顧辭那個(gè)冰塊臉會(huì)夸人?"
他嗤笑一聲,
"虞師妹編謊話前,不妨先打聽打聽玄天宗與無極宗的'交情'。"
虞秋笑容一僵,又強(qiáng)撐著道:
"方師兄的變異風(fēng)靈根......"
"吵死了。"
方然突然轉(zhuǎn)身他居高臨下地睨著虞秋,嘴角勾起一抹譏誚的弧度:
"我一向不喜歡跟廢物聊天,而且多把心思放在修煉上吧。"
這句話像柄利刃,將虞秋精心維持的笑容劈得粉碎。
方然連多余的眼風(fēng)都未施舍給虞秋,徑自走向殿外一株古樹下。
他雙手抱胸倚著樹干閉目養(yǎng)神,玄色衣袍垂落間,袖口銀線繡的陣紋在陽光下泛著冷光。
虞秋站在原地,袖中的手死死攥緊,指尖陷入掌心的疼痛卻蓋不過心頭翻涌的羞惱。
她盯著方然的身影,眼底閃過一絲陰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