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陽光把圣格利亞實驗學院的尖頂染成金紅色,池霧拖著行李箱站在雕花鐵門外時,左手腕下意識往校服袖子里縮了縮。布料下,那枚淡青色的蝴蝶印記正隨著她的心跳微微發(fā)燙——像某種蘇醒的預兆。
蘇瑤新生?
蘇瑤從門內走出來,發(fā)間的銀蝶發(fā)夾在陽光下折射出冷光。她身后的學生們排著整齊的隊伍,女生發(fā)間、男生領口都別著同款銀飾,蝴蝶翅膀上的紋路精細得不像飾品,倒像某種精密的刻度。
池霧池霧
她遞過轉學證明,指尖觸到蘇瑤指尖的瞬間,腕骨的蝶印突然刺痛。
蘇瑤的目光在她空著的發(fā)間停頓半秒,從口袋里掏出個銀蝶發(fā)夾,不由分說地別在她的劉海側。冰涼的金屬貼著頭皮,池霧聽見自己牙齒打顫的聲音。
蘇瑤校規(guī)第一條,必須佩戴?;?/p>
蘇瑤笑得標準,轉身時發(fā)夾的反光掃過池霧的眼睛
蘇瑤跟我來,校長在禮堂等你
走廊的墻壁上掛著歷屆“優(yōu)秀學員”的照片,池霧的目光在某張空位上停留——那里的相框邊緣有淡淡的痕跡,像是不久前剛被取下什么??諝庵酗h著鳶尾花和消毒水混合的味道,甜得有些發(fā)膩。
蘇瑤看什么?
蘇瑤回頭,發(fā)夾上的銀蝶晃了晃
蘇瑤快走吧,陳奕恒在風紀崗檢查,遲到會被他記大過
池霧跟著她拐過轉角,迎面撞上一個穿風紀部制服的男生。陳奕恒的胸針別得一絲不茍,銀蝶翅膀幾乎要嵌進領口的布料里。他的目光落在池霧的發(fā)夾上,眉頭蹙起。
陳奕恒歪了
他伸手過來,指尖觸到銀蝶的剎那,池霧感覺腕骨的蝶印像被火燙了一下,她猛地后退,看見陳奕恒頸后衣領下,有個淡紅色的“VII”印記一閃而過,像被烙鐵燙出來的疤痕。
陳奕恒風紀分扣五分
他收回手,聲音冷得像冰,胸針的銀面突然閃過一絲極淡的紅光,池霧注意到他握筆的手指在微微顫抖,像是在抵抗什么。
禮堂的歡迎會冗長又乏味,池霧坐在最后一排,手指無意識地摳著發(fā)夾的邊緣。主席臺上,校長的聲音透過麥克風傳來,說著“實驗精神”“集體榮譽”之類的詞,他胸前的銀蝶胸針格外亮,像是有光在里面流動。
散會后,她借著找洗手間的名義溜向圖書館。檢索系統的屏幕泛著冷光,池霧輸入“池昭”兩個字,光標閃了很久,跳出“無此記錄”的提示。她咬了咬下唇,姐姐明明說過,她在圖書館藏了關于“銀蝶實驗”的東西。
陳浚銘需要幫忙嗎?
陳浚銘不知什么時候站在她身后,手里拿著一本《蝴蝶圖譜》。深藍色的封皮,燙金的字體,和姐姐書桌上那本一模一樣。池霧的呼吸頓了頓,伸手去接。
指尖剛碰到書脊,頭皮的銀蝶發(fā)夾突然劇烈發(fā)燙。眼前炸開一片白光,腕骨的蝶印疼得她幾乎蹲下——等那陣眩暈退去,她發(fā)現自己還站在原地,陳浚銘正彎腰撿書。
陳浚銘不好意思,手滑了
他笑了笑,胸針的銀光晃得人睜不開眼
池霧摸了摸發(fā)夾,金屬已經涼了,她為什么會在這里?好像是……來借書的?腦子里空空的,只有手腕的隱痛提醒她剛才發(fā)生過什么。
陳浚銘新生對昆蟲感興趣?
陳浚銘把書塞進她手里
陳浚銘這本借你吧,挺好看的
池霧捏著書走出圖書館,走廊里的鳶尾花香濃得發(fā)膩,她低頭翻了兩頁,突然注意到書脊內側,有個指甲刻的小字——“昭”
腕骨的蝶印猛地一跳,她下意識捂住袖子,轉身時撞進一個軟軟的懷抱,程予夏的發(fā)夾上鑲著碎鉆,比別人的看起來更精致。
程予夏哎呀,抱歉
她浮夸地后退一步,上下打量著池霧的發(fā)夾
程予夏新來的?這銀蝶挺襯你——可惜是批量貨,沒什么意思
她身后的戲劇社門開著,道具室的陰影里,似乎有扇暗門一閃而過。池霧剛想細看,程予夏突然推了她一把
程予夏快走吧,遲到要被陳奕恒抓的,他可是校長最得力的助手
池霧踉蹌著走開,聽見身后傳來道具室門關上的輕響,她低頭看了看手里的《蝴蝶圖譜》,又摸了摸頭上的銀蝶發(fā)夾,腕骨的蝶印還在隱隱作痛。
陽光穿過走廊的窗戶,在地上投下銀色的光斑,像無數只被困住的蝴蝶,池霧握緊了那本書,袖口下的蝶印,正悄悄泛起極淡的藍色——和姐姐最后留在照片里的顏色,一模一樣。
她不知道,在她轉身的瞬間,園藝社的周予安站在走廊盡頭,手里捏著一朵藍色鳶尾,他看著她的背影,又看了看自己胸前的銀蝶胸針,輕輕嘆了口氣,將花瓣揉碎在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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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重新開始從第一章寫
作者之前那版會有點燒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