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把教學樓的影子拉得很長,池霧路過園藝社時,看見周予安蹲在溫室廢墟旁,男生正把燒焦的鳶尾花根挖出來,綠色馬甲的袖口沾著黑灰,指尖卻小心翼翼地捏著株幸存的幼苗,花瓣上還沾著晨露
周予安花汁還夠用嗎?
他頭也不抬地問,聲音啞得像被煙熏過
池霧走到他身邊,把玻璃瓶遞過去
池霧還剩很多
她看著那株幼苗,突然發(fā)現它的花瓣邊緣泛著極淡的金
池霧這是…
周予安用你發(fā)夾碎片的水澆過
周予安的手指在花瓣上輕輕一點,那里的金色紋路更明顯了
周予安我姐姐的花,只有沾了實驗體的血才會變色
他抬眼看向池霧,瞳孔里映著夕陽的紅光
周予安你的不一樣,沾了金屬就會發(fā)光
遠處傳來集合的哨聲,陳奕恒的聲音穿透暮色
陳奕恒所有人立刻回教室!
周予安慌忙把幼苗塞進池霧手里,又塞給她張折疊的紙條:
“程予夏的道具室有修復發(fā)夾的工具,她欠我個人情”
池霧把幼苗藏進校服口袋,攥著那張紙條往教學樓跑,經過化學實驗室時,她看見王櫓杰正趴在窗邊,手里舉著那支針管,藍色液體在夕陽下泛著詭異的光——他似乎在往窗外的鳶尾花叢里注射什么,每注射一次,腕骨的蝶印就亮一分
懷表的震動越來越劇烈,池霧低頭看了眼口袋里的幼苗,金色紋路正順著葉脈慢慢蔓延,像在繪制一張看不見的地圖,她突然想起陳浚銘書頁上的字,想起官俊臣的話,想起周予安的眼神
銀蝶鎖著的記憶,或許真的藏在懷表里,而那半片發(fā)夾碎片,就是打開它的鑰匙
———
圖書館的木質書架泛著舊書特有的霉味時,池霧的指腹正反復摩挲著懷表的鳶尾花紋
晨讀課的鈴聲剛過,她借著找參考書的名義溜進來,陽光透過彩色玻璃窗,在地板上投下細碎的光斑,落在陳浚銘推著的書車上——男生穿著淺灰色的義工馬甲,胸前別著的銀蝶胸針在光線下閃了閃,和蘇瑤的那枚樣式稍有不同,蝶翼上多了個細小的“圖”字
陳浚銘找什么書?
陳浚銘笑著問,露出兩顆小虎牙,推車經過書架時,一本深藍色封皮的書突然從頂層滑落,“啪”地砸在池霧腳邊
是《蝴蝶圖譜》
池霧彎腰去撿,指尖剛觸到書脊,懷表突然在口袋里發(fā)燙。她的眼前晃過一串模糊的畫面:同樣的圖書館,同樣的書架,一個梳著高馬尾的女生正踮腳夠書,手腕上的蝶印在陽光下泛著淡青,和她現在腕骨上的圖案幾乎重疊
陳浚銘又掉了
陳浚銘撓撓頭,接過書放回原位,動作卻慢了半拍
陳浚銘這書邪門得很,總愛掉下來
他湊近了些,壓低聲音
陳浚銘你見過池昭嗎?三年前總來這兒,每次都借這本
懷表的溫度驟然升高,燙得池霧幾乎要攥碎它,她剛想追問,就聽見陳浚銘突然提高聲音
陳浚銘同學,你要借的《植物圖鑒》在第三排哦!
語氣輕快得像在掩飾什么,胸針的銀光在他領口急促地閃了兩下
池霧順著他的目光回頭,看見陳奕恒站在閱覽區(qū)入口,風紀部的紅袖章在書架間格外顯眼,男生的視線掃過她和陳浚銘,最終落在池霧攥緊的口袋上,頸后“VII”的燙痕隔著校服也能看出泛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