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于星空

天還未全亮，城市在薄霧中緩緩蘇醒。陸商明比往常早了二十分鐘醒來，不是被鬧鐘吵醒，而是被一種難以言喻的期待與悸動從夢中輕輕推醒。他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睡衣的領口，腦海中反復回放著昨夜天臺上的畫面——月明昱眼底的星光，微顫的睫毛，還有那句輕如耳語卻重若千鈞的“我也是”。

他猛地坐起身，心跳如鼓，臉頰發(fā)燙。這不是夢。他真的向月明昱表白了，而月明昱，也回應了他。

他沖進浴室，用冷水拍了拍臉，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鏡子里的少年，眼睛亮得驚人，嘴角不自覺地上揚。他仔細地刷牙、洗臉，連平時隨意抓亂的頭發(fā)都認真梳了梳，換上那件月明昱曾說過“很襯你”的淺灰色衛(wèi)衣。出門前，他站在玄關猶豫了幾秒，最終還是從書包里翻出那本兩人常一起用的數(shù)學筆記，悄悄塞進最外層——仿佛這樣就能離對方更近一點。

與此同時，月明昱也在自己的房間里輾轉反側。他比平時多賴了十分鐘床，不是因為困，而是舍不得從那個充滿甜意的夢里醒來——夢里，他和陸商明并肩走在放學的路上，陽光灑在肩頭，陸商明牽著他的手，輕聲說：“以后每天都能這樣，真好。”

他起身，打開衣柜，挑來挑去，最后選了件陸商明曾夸過“很清爽”的白色襯衫，搭配深藍牛仔褲。他對著鏡子整理領口，指尖觸到后頸那道淡淡的疤痕，忽然笑了。這道疤，曾是他自卑的源頭，可如今，他竟覺得它也成了某種見證——見證他從孤獨的舞者，走到今天，被一個人溫柔地愛著。

他背上書包，出門前，特意在玄關多站了幾秒，仿佛在積蓄勇氣。他知道，今天的一切都會不一樣了。

校門口，晨光正好。

陸商明遠遠就看見了月明昱。他站在梧桐樹下，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在他身上，斑駁的光影隨風輕晃，像一首無聲的詩。陸商明的心跳漏了一拍，腳步不自覺地加快。

兩人在臺階前相遇，沒有言語，只是相視一笑。那一瞬，仿佛整個世界都安靜了。陸商明下意識地伸手，輕輕碰了碰月明昱的手背，像試探，又像確認。月明昱沒有躲，反而微微側手，讓兩人的指尖輕輕相觸，隨即又分開，像一場隱秘的約定。

這一幕，被早到的林曉盡收眼底。

“哇哦——”她夸張地拖長音調，從教學樓臺階上蹦下來，“你倆今天是怎么了？走路都同頻了，眼神還黏在一起，是不是有什么大事瞞著我？”

陸商明耳尖一紅，下意識看向月明昱。月明昱卻比他鎮(zhèn)定，笑著拍了拍林曉的肩：“沒什么大事，就是……以后可能要經(jīng)常一起吃午飯了?！?/p>

“呵，”林曉翻了個白眼，“這叫‘沒什么大事’？你倆從高一就天天一起吃午飯，現(xiàn)在才說‘以后經(jīng)?！?？騙鬼呢！”

周圍幾個同學也圍了過來，有人打趣：“陸商明，你今天走路都帶風啊，是不是心情特別好？”有人則盯著他倆的書包——陸商明的書包上，不知何時多了一個小小的、手工編織的藍色掛飾，那是月明昱舞蹈社手工課的作品，全班只有他知道那是什么。

“喲，這掛飾……是不是月明昱做的？”有人眼尖。

陸商明低頭一看，這才發(fā)現(xiàn)那掛飾不知何時被他掛上了。他一怔，隨即笑了：“嗯，他送的?！?/p>

一句話，像投入湖心的石子，漣漪瞬間擴散。周圍響起一陣起哄聲，有人吹口哨，有人笑罵“終于在一起了”，還有人掏出手機偷偷拍照。陸商明沒有躲，月明昱也坦然站著，兩人肩并肩，像兩棵并肩生長的樹，根系早已在地下悄然相連。

教室里氣氛微妙

他們走進教室時，原本喧鬧的教室瞬間安靜了一瞬。幾秒后，竊竊私語如春蠶食葉般響起。

“他們真的在一起了？”

“天啊，我賭了一個星期的零食，終于贏了！”

“其實早看出來了，你沒發(fā)現(xiàn)他們上個月就總坐一起寫作業(yè)？”

陸商明坐下后，故意把椅子往月明昱那邊挪了半寸。月明昱低頭翻書，耳根微紅，卻沒說什么。前桌的女生轉過頭，笑瞇瞇地遞來一顆糖：“恭喜啊，戀愛糖，甜的。”

陸商明接過，順勢剝開，遞給月明昱一半。月明昱抬頭看他，眼里有笑意，輕輕點頭，接了過去。

這一幕被班主任從門口看在眼里。她駐足片刻，沒有批評，只是微微一笑，走進來輕咳一聲：“早讀開始，別光顧著談戀愛，期中考試可不遠了?！?/p>

全班哄笑，陸商明和月明昱也笑了。他們知道，有些事，已經(jīng)不必再藏。

數(shù)學課上，老師講到一道難題，陸商明舉手解答，思路清晰，邏輯嚴密。他講完，下意識回頭看向月明昱，月明昱正望著他，眼里滿是欣賞，還悄悄比了個“贊”的手勢。

陸商明心頭一暖，笑著坐下。

課間休息，月明昱去接水，陸商明跟在后面。兩人站在飲水機前，距離近得幾乎肩碰肩。月明昱接完水，陸商明自然地伸手，幫他擰緊杯蓋，動作熟練，仿佛做過千百遍。

“你什么時候連我喝水的溫度都記住了？”月明昱輕聲問。

“你不是說，太燙會燙到喉嚨嗎？”陸商明低聲答，眼里有溫柔的光，“我記著呢?！?/p>

月明昱笑了，低頭喝水，嘴角的弧度藏不住。

回教室的路上，他們并肩走著，沒有牽手，也沒有擁抱，可每一步都踩在相同的節(jié)奏上。陽光灑在肩頭，風輕輕吹過，帶著初夏的暖意。

他們知道，從今天起，每一天都會不一樣。

但他們也明白，愛不是轟轟烈烈的宣告，而是藏在每一個細節(jié)里的溫柔——是早起時多整理的一件衣服，是書包上多掛的一個掛飾，是課間遞來的一顆糖，是解題后一個眼神的肯定。

他們才剛剛開始，但已經(jīng)篤定：這一路，他們會一起走得很遠，很遠。

而校園的每一個角落，都將成為他們愛情的見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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