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倫轉向那位幾近崩潰的女村民。據旁人說，她在小鎮(zhèn)寡居多年，只有一個叫麗莎的女兒相依為命。

此刻她頭發(fā)凌亂，雙手緊握，蒼白的嘴唇不停顫抖，低聲而瘋狂地祈禱。

艾澤放柔聲音，試著安撫“夫人，夫人？別怕，我們會幫您。能說說發(fā)生了什么嗎？”

女人猛地抬頭，眼中布滿血絲“這不是第一次了！起初只是幾只母雞，可現在……圍欄攔不住它，根本攔不?。　?/p>

她的聲音陡然拔高，變得尖利，“我看見了，我親眼看見了！昨晚的根本不是狐貍，是怪物！”

她嘶喊著，十指緊緊摳住自己的手臂，渾身發(fā)抖。

瑪拉利切斯冷眼旁觀，語氣平淡“有什么好叫，不過一只野獸?！?/p>

女人仿佛沒聽見，完全沉浸在痛苦中，尖聲反駁“那不是野獸，不是！它靠近我的時候，我看清了，看得清清楚楚！”

她的瞳孔因恐懼而放大。

“那東西長著人的胳膊，臉上什么都沒有！那就是地獄犬！它要把我拖進地獄！”

她驚慌后退，突然撞上一個小小身影——是莉莉。

女人的臉色瞬間猙獰。

“該死的，又是你！滾！滾開！”她嘶吼著，眼中爆出滔天恨意，“你已經害死麗莎了，還想怎樣！給我滾！”

諾倫迅速上前半步，將莉莉護在身后。艾澤也默契移動，與他并肩成一道屏障。

“夫人，請冷靜?！敝Z倫的聲音依舊平穩(wěn)，“我們還不能確定麗莎的情況，她有可能還活著?！?/p>

“難道我不想她活嗎？難道我希望她死嗎！”女人痛哭失聲，身體搖搖欲墜，“昨天我看見地獄犬時，聽到了她的哭聲！一定是那怪物！它吃了我的麗莎，我可憐的女兒……”

她雙手緊抱自己，哭得渾身發(fā)顫，仿佛虛弱的靈魂再也支撐不住身體。

“要不是這女巫，我女兒怎么會跑那么遠，怎么會被地獄犬盯上，怎么會……我的女兒，我的女兒——媽媽對不起你——對不起你——”

艾澤無聲嘆息，上前輕扶住幾乎癱軟的女人：“別這樣想，夫人，您女兒也許只是去朋友家，說不定明天就——”

“麗莎不會回來了?！?/p>

稚氣卻平靜的女聲打斷艾澤未落的話。諾倫回頭，看見莉莉臉上浮現出一種他看不懂的神色，像是猶豫，又近乎淡漠。

女人猛地抬頭：“你……你說什么？”

莉莉輕聲重復：“麗莎說……她不會再回來了。”

“不可能，絕不可能！麗莎戀家，她不會說這種話……”女人激動反駁，隨即轉向諾倫，“她在胡說！這魔鬼，女巫！麗莎對你那么好，你還要詛咒她、污蔑她！”

啪的一聲脆響，女人猛地抬手甩了莉莉一記耳光。

艾澤臉色瞬間沉下，諾倫也立即上前將兩人分開。莉莉捂臉退了兩步，縮在諾倫身后。

艾澤聲音冷了幾分，仍努力克制：“您女兒的事，還沒有證據顯示和莉莉有關?！?/p>

諾倫遞給他一個眼神，示意別再刺激對方。他知道艾澤一向偏護孩子，但現在……

就在這時，幾個孩子從旁沖來，一個金發(fā)男孩擋在女人身前大喊：“你們別想欺負麗莎媽媽！”

諾倫看向他們：“你們是？”

一個缺門牙的男孩挺胸：“我叫漢克，他是約翰，我們都是麗莎的朋友！”

金發(fā)男孩指著莉莉激動道：“那天莉莉帶麗莎往郊外去了，我們親眼看到的！”

缺牙男孩揮著拳頭，語氣兇狠：“別廢話，她們肯定和這魔鬼一伙的，得給點教訓！”

“保護麗莎媽媽！”孩子們叫嚷著，氣氛一下子緊張起來。

諾倫沉默片刻，低聲對艾澤說：“……有沒有覺得，我們總在跟孩子過不去？”

艾澤漫應：“嗯？有嗎？”

瑪拉利切斯立刻插話，語調譏誚：“哈，這不是明擺著？某些人天生不招孩子喜歡，承認很難？”

艾澤故作疑惑側頭，微微一笑：“哈哈，真不好意思，我耳朵最近不太好——剛才有人說了什么嗎？”

瑪拉利切斯冷哼：“好好好，現在耳朵不好使了？連編個像樣的謊都懶了？”

此時，一個孩子突然挺胸大聲道：“哼！你們是厲害，但麗莎媽媽教過我，智慧能讓人戰(zhàn)勝比自己強很多的敵人！”

他轉向其他孩子，一副小指揮官姿態(tài)：“我們把他們引開，逐個擊破！”

“得令！”其他孩子應和。

“來這邊啊，可惡的魔鬼！”

“那邊的大哥哥，你能追上我嗎？”

諾倫看著這一幕喃喃：“我一時間不知道，欺負人的到底是他們還是我們。”他轉向艾澤：“艾澤，用骰子吧?！?/p>

艾澤搖頭，語氣輕快卻堅定：“作弊不可取啊，福爾摩斯先生?！?/p>

瑪拉利切斯嗤笑一聲，沒等他們“分頭引開”，已經像拎小貓一樣揪住了為首金發(fā)男孩的衣領。

“省省吧，”他語氣危險，“我像你們這么大時，對付的可不是過家家的對手。”

艾澤嘆了口氣，松開孩子的手臂，在他后背輕輕推了推?！靶辛?，回家吧，”他溫和道，“我們不會打擾麗莎媽媽了?！?/p>

他轉向仍在哭泣的女人，放緩聲音：“您也回去休息吧，緩一緩。我們會問清楚莉莉。有新進展，會第一時間告知您?！?/p>

瑪拉利切斯拍拍手，像要撣掉不存在的灰：“這些小孩，還不配我動手。下次別給我派這種幼兒園級別的活。”

通訊器里傳來希德利絲冷靜的聲音：“調查時該動的不僅是手，更是頭腦。”

瑪拉利切斯挑眉：“哦，是希德利絲小姐的電子音。怎么，今天天氣預報是多管閑事？”

一個慵懶男聲隨之響起，帶一絲笑意：“抱歉抱歉。希德利絲，你可以客氣點。”

希德利絲？還有……誰？

希德利絲的聲音再次響起，一貫平靜的語調里似乎藏著一絲不易察的急迫：“艾澤在嗎？”

艾澤應道：“怎么了？我拿走威廉的黑歷史論文被他發(fā)現了？”

希德利絲輕咳一聲：“原來是你——咳咳，說正事。我剛檢索通訊記錄，你是不是查詢過一個人？女性，自稱‘水仙夫人’，二十八歲上下，煙灰色長發(fā)，做古董生意?！?/p>

艾澤看向諾倫：“嗯——是諾倫用我手機查的。諾倫，過來?！?/p>

諾倫上前一步：“是，但檔案庫沒有相關資料?！?/p>

希德利絲解釋：“因為在官方記錄里，她不存在?！?/p>

諾倫追問：“不存在？你是說……她能篡改密斯卡托尼克的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