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枚星星形狀的吊墜，比我口袋里那個小一號，掛鉤處還纏著半根紅繩。

"這是..."張偉的聲音突然卡住。應(yīng)急燈光照亮吊墜背面的刻字時，連胡一菲都倒抽口冷氣——歪歪扭扭的"洋洋"兩個字上，有道新鮮的斷裂痕跡，像是剛被人硬生生扯下來的。

巷子深處傳來警笛的回聲。胡一菲突然拽起我往出口跑，張偉拎著應(yīng)急燈緊隨其后，紅色光柱在我們身后劃出紊亂的軌跡。經(jīng)過那個挖掉眼睛的藍色娃娃時，我看見娃娃的水手服紐扣掉在了地上，和吊墜一模一樣的星星形狀在月光下閃著冷光。

3601的門沒鎖。我們沖進去時，咖喱醬正舉著平底鍋守在客廳中央，趙海棠蜷縮在她身后的沙發(fā)上，懷里還緊緊抱著那個裝金魚的保鮮盒。曾小賢的紀念獎杯碎了一地，美嘉蹲在茶幾旁用透明膠帶徒勞地粘接著——那些被李哲的人撕成碎片的出生證明，在月光下拼出兩個重疊的出生日期。

"他們走了？"美嘉的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她鼻梁上貼著創(chuàng)可貼，顯然是之前混亂中被碎玻璃劃到的。

胡一菲沒答話，徑直走到陽臺拉起窗簾。布料摩擦的"沙沙"聲里，我聽見張偉小聲說："警察剛才來問過話，說是接到噪音投訴...估計是李哲搞的鬼。"

咖喱醬突然"啊"地叫出來。我們循聲看去，發(fā)現(xiàn)她手里的保鮮盒不知什么時候破了個洞，水正順著指縫滴在地毯上，那半條命的金魚肚皮朝上漂著，尾巴偶爾抽搐一下。

"我對不起美嘉的桃花妝..."她突然崩潰大哭，眼淚砸在干涸的魚缸碎片上。趙海棠笨拙地拍著她后背安慰，結(jié)果碰倒了張偉擺在茶幾上的律師袍，一個棕色信封從口袋滑出來，"啪嗒"落在兩份破損的出生證明上。

信封上沒有收件人地址，右下角印著燙金的"恒通集團"標志。

胡一菲的反應(yīng)比任何人都快。她一把抓過信封撕開，幾張照片"嘩啦"散落在茶幾上。最上面那張拍的是旋轉(zhuǎn)木馬，陽光透過彩色玻璃照在兩個男孩臉上——他們穿著一模一樣的藍色背帶褲，脖子上掛著同款星星吊墜，在旋轉(zhuǎn)木馬上笑得露出豁牙。

"雙胞胎..."張偉喃喃自語，伸手去拿照片的手指一直在抖，"可為什么出生證明上只有兩個名字？"

美嘉突然指向照片背面。我們湊過去看，發(fā)現(xiàn)用圓珠筆寫著歪歪扭扭的日期，后面跟著一行小字："洋洋五歲生日，和...弟弟。"

"弟弟？"胡一菲皺眉，"這上面不是楊洋和李哲嗎？難道還有第三個？"

我的手指無意識摸著口袋里的藍色信封。金屬吊墜的棱角硌得肋骨生疼，突然想起剛才在巷子里看到的情景——楊洋鎖骨處那個Y形傷疤，形狀和照片上兩個男孩吊墜并排放置的樣子完全重合。

樓下突然傳來摩托車引擎聲。我們撲到窗邊掀起窗簾一角，看見五個黑衣人正騎著黑色摩托車沖出小區(qū)大門，其中一輛的尾箱上貼著反光貼紙，圖案是個滴血的星星。

"他們?nèi)プ窏钛罅耍?張偉抓起手機就要報警，卻被胡一菲按住手腕。

"等等。"她指著茶幾上散落的照片，"這些照片背面的日期是五年前，可出生證明上的日期..."

我突然明白她想說什么。那些被反復(fù)摩挲的出生證明復(fù)印件上的日期，分明是上個月的日期——整整晚了十五年。

咖喱醬突然干嘔起來。我們這才注意到，信封最底下壓著張醫(yī)院繳費單，收款方是城郊那家私人療養(yǎng)院，金額后面的零多得讓人眼暈，繳費事由欄寫著：長期鎮(zhèn)靜劑注射。

陽臺門突然被風(fēng)吹開。我的外套口袋里掉出個藍色信封，塑料封面在月光下泛著冷光。美嘉撿起來翻到背面，突然捂住嘴向后踉蹌——右下角用紅筆寫著三個小字："致嬌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