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駕駛的儲物格里掉出片撕碎的診斷書。蘇晚顫抖著手拼湊起來,主治醫(yī)生簽名處的字跡讓她血液凝固——那是慕清和的筆跡,日期恰好是三年前母親"葬禮"那天。后視鏡里,江北的車正被三輛黑色轎車夾擊,律師從車窗扔出個燃燒的文件夾,火光照亮了半張合影:年輕的慕清和與陳曼青穿著同款白大褂,背景是陸家老宅的實驗室。
手機在口袋里瘋狂震動。陌生號碼發(fā)來段視頻,慕清和躺在手術臺上,胸口插著的心導管連接著顯示器,波動的心電圖里藏著摩斯密碼。蘇晚突然想起他教會她的暗號,指尖在屏幕上敲擊:滴滴嗒嗒滴滴——SOS。
導航系統(tǒng)突然自動啟動,目的地是陸氏集團頂樓。蘇晚轉動鑰匙的瞬間,看見擋風玻璃上用口紅寫著行字:螢火蟲只在基因匹配者手中發(fā)光。她低頭看向掌心被柜門燙傷的印記,恰好組成完整的楓葉形狀。
車庫出口突然落下閘門。蘇晚猛踩油門沖過欄桿,后視鏡里,忠叔正舉著消防斧追出來,老人后頸的求救信號下方,新添了行用血寫的小字:清和是你同母異父的哥哥。
雨刷器徒勞地劃過玻璃。蘇晚摸到方向盤套里藏著的硬物,是枚沾著干血的U盤,外殼雕刻的楓葉紋路與母親玉鐲缺口完美契合。車載音響突然播放起生日快樂歌,沙啞的女聲像極了慕清和昏迷前哼的調子——那是陳曼青寫給女兒的搖籃。
U盤插入車載接口的瞬間,中控臺屏幕突然亮起紅光。蘇晚死死攥著方向盤,指節(jié)因用力而泛白。屏幕上跳出的數(shù)據(jù)洪流中,一行加粗黑體字刺得她眼睛生疼:螢火蟲基因序列匹配度98.7%。
"嘀嗒——"
雨刷器卡在半空,雨水中浮現(xiàn)出陸庭淵那張總是掛著冷笑的臉。蘇晚猛打方向盤,轎車擦著迎面而來的水泥罐車掠過時,她看見副駕駛座上多了樣東西——顧悠悠的警官證,內頁夾著半張泛黃的照片。
照片上路燈昏暗,年輕的陳曼青抱著嬰兒站在醫(yī)院長廊,身后兩個穿白大褂的男人正在爭執(zhí)。其中一人轉身時,蘇晚的呼吸驟然停滯——那人有著和慕清和如出一轍的眉眼,白大褂胸前別著的銘牌反光處,依稀可見"陸"字偏旁。
車載音響突然發(fā)出刺耳電流聲。蘇晚手忙腳亂地調低音量,卻聽見電流聲里藏著摩斯密碼的節(jié)奏。她下意識地在方向盤上敲擊回應,中控屏幕突然切換畫面,顯示出陸氏大廈的結構圖,頂樓實驗室被紅線圈出,旁邊標注著一行小字:17:30器官移植手術。
"轟!"
后備箱突然彈開。蘇晚從后視鏡瞥見個黑色物體滾落路面,是江北剛才塞進來的消防斧。斧頭落地時濺射的火星中,她看見貼在尾箱內側的便簽,是父親去世前三天的字跡:陸家保險柜密碼是你的生日,注意第三排第四格。
手機在這時震動起來。屏幕上跳動的名字讓蘇晚瞳孔驟縮——顧悠悠。
"咳咳......"電話那頭傳來警花含血的咳嗽聲,"陳曼青不是你母親......當年火災現(xiàn)場......有兩具女尸......"電流雜音突然吞噬了聲音,蘇晚只捕捉到最后幾個模糊音節(jié),"......陸庭淵的白月光......心臟......"
卡車的鳴笛聲震耳欲聾。蘇晚猛踩剎車,輪胎在積水路面劃出兩道黑色弧線。后視鏡里,那輛始終跟蹤的黑色轎車正以失控的姿態(tài)撞向隔離帶,車窗里甩出個燃燒的文件袋,灰燼中飄出的照片上,七歲的蘇晚戴著楓葉手鏈,站在墓碑前笑得燦爛,碑上嵌著的黑白照片分明是林婉清的臉。
中控屏突然切換到監(jiān)控畫面。陸氏大廈頂樓,陸庭淵正低頭給昏迷的林婉清擦拭臉頰,動作輕柔得不像那個冷酷的商業(yè)帝王。當他轉身時,蘇晚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男人白襯衫領口露出半截紗布,形狀與慕清和虎口處的傷痕完美吻合。
車載導航突然發(fā)出機械女聲:"距離目標地還有3.2公里,檢測到前方道路管制。"蘇晚抬頭看見路牌,心臟猛地一沉——這是去陸氏大廈的必經(jīng)之路,而現(xiàn)在,路口站滿了穿黑色西裝的保鏢,胸前都別著銀色楓葉胸針。
雨突然停了。陽光穿透云層的剎那,蘇晚看見擋風玻璃上的口紅字跡開始變色,"螢火蟲只在基因匹配者手中發(fā)光"漸漸暈染成血紅色。她顫抖著解開安全帶,伸手觸碰那行字時,指尖傳來灼燒般的刺痛——掌心的楓葉燙傷印記正在發(fā)光,藍紫色的光芒與記憶中父親實驗室里的樣本一模一樣。
后視鏡里,三輛黑色轎車正從三個方向包抄而來。蘇晚重新發(fā)動汽車,卻發(fā)現(xiàn)油表已經(jīng)見紅。她低頭摸索儲物格,指尖觸到個冰涼物體——是慕清和送給她的生日禮物,那只據(jù)說能測心率的銀質手鐲,此刻正燙得像塊烙鐵,內側刻著的花紋在陽光下清晰可見,竟是打開陸家老宅地下室的圖案。
"滋啦——"
中控屏突然跳出段加密視頻。進度條緩慢推進時,蘇晚看見手術室的無影燈下,陳曼青被綁在手術臺上,而手握手術刀的人,正是本該躺在另一間手術室的慕清和。男人摘下口罩的瞬間,屏幕突然炸裂,飛濺的玻璃碎片在她手背上劃出細密傷口,血珠滴落的位置,恰好是銀鐲內側的機關按鈕。
手鐲彈開的咔嗒聲中,張芯片掉落在腳墊上。蘇晚彎腰去撿的剎那,擋風玻璃突然映出張熟悉的臉——江北正站在馬路對面,西裝上的血跡蜿蜒成楓葉形狀,手里舉著的手機屏幕對著她,上面顯示著條未發(fā)送的信息:別信陳曼青,她換過臉。
刺耳的剎車聲劃破天際。蘇晚眼睜睜看著輛失控的貨車撞向江北,律師最后的表情不是驚恐,而是釋然的微笑。后視鏡里,陸庭淵的黑色賓利正緩緩駛來,副駕駛車窗降下,林婉清醒著,對她露出個詭異的笑容,手里搖晃著另一塊相同的銀質手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