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殿的銅釘大門轟然炸裂,飛濺的木屑如利刃般嵌入金磚地面。麟玖骸踏著滿地狼藉踏入殿內(nèi),漆黑衣袍在無形罡風(fēng)中獵獵作響,腰間鬼芒刃吞吐著幽綠魔焰,竟將廊下蟠龍柱上的鎏金燙得滋滋作響。
皇帝從龍椅上驚跳而起,金絲繡龍的冕旒撞得叮當(dāng)作響。他望著門口那個(gè)渾身散發(fā)森冷氣息的少年,喉結(jié)劇烈滾動(dòng):“誰?”話音未落,一陣刺骨寒意如毒蛇般纏上脖頸,讓他牙齒止不住打顫。
麟玖骸緩步逼近,猩紅瞳孔倒映著皇帝扭曲的面容,嘴角勾起一抹森然笑意:“不是要?dú)⑽遥俊钡弁跬涸诖丝淌幦粺o存,皇帝踉蹌著跌下臺(tái)階,繡著十二章紋的龍袍在地面拖出長長的褶皺:“我...我沒想殺你!是魔族殺手要?dú)⒛悖魂P(guān)我事??!”
“殺手?”麟玖骸周身魔氣驟然暴漲,地面青磚寸寸龜裂。寒光一閃,飛刀精準(zhǔn)釘入皇帝大腿,血珠濺在蟠龍金紋上,宛如綻開的紅梅。
皇帝慘叫著癱倒在地,卻見少年又摸出一柄飛刀,在指間靈巧翻轉(zhuǎn),刀刃映出他眼底翻涌的殺意。
“聽說你想要?dú)⒚那в??!摈刖梁〉穆曇衾涞媚軆鼋Y(jié)骨髓?;实刍琶u頭,鮮血順著龍袍滴落:“她自己戳瞎雙眼的!不關(guān)我事!”
回答換來的是更洶涌的魔氣,少年周身戾氣化作風(fēng)暴,將殿內(nèi)珠簾震得粉碎:“那也是你逼的!自廢雙眼和雙手,此事便罷。若再敢傷她分毫——”他俯身逼近,鼻息噴在皇帝臉上,“我便血洗皇城,殺你子民,弒你子嗣!”
皇帝如搗蒜般磕頭,額頭很快滲出鮮血。待麟玖骸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他猛地抓起案上玉璽,卻在即將摔落時(shí)生生停住?!皝砣耍 彼麣獾脺喩戆l(fā)抖,“傳暗衛(wèi)!務(wù)必殺了媚千影!我倒要看看這魈有何能耐。”
話音未落,殿外突然傳來此起彼伏的驚呼:“天...天變紅了!”皇帝怒不可遏地沖出門,卻被眼前景象釘在原地——整片天空化作血海,濃稠的血色云霧翻涌,隱約勾勒出猙獰的惡魔輪廓。
狂風(fēng)裹挾著腥甜氣息撲面而來,遠(yuǎn)處傳來百姓凄厲的哭喊。
“蠢貨!不過是天象異變!”皇帝暴跳如雷,“還不快去!”然而下一秒,一道血色劍氣撕裂長空,精準(zhǔn)貫穿他的脖頸。頭顱滾落在地的瞬間,他還保持著不可置信的表情。
異變在皇城迅速蔓延。
百姓家中的雞鴨突然雙目赤紅,利爪暴漲三寸,撲向主人瘋狂撕咬。豬圈里的肥豬拱破圍欄,獠牙滴著涎水,將逃竄的婦人撞翻在地,利齒狠狠咬向咽喉。
牛棚中耕牛的犄角泛著詭異的幽藍(lán),一腳踹塌土墻,將蜷縮在角落的孩童踩成肉泥。
“救命?。⌒笊偭?!”街道上亂作一團(tuán),有人舉著菜刀與發(fā)瘋的惡犬對(duì)峙,卻被從背后撲來的家貓抓瞎雙眼;抱著嬰兒的婦人被發(fā)狂的山羊頂飛,懷中啼哭的嬰孩摔在青石板上,瞬間被蜂擁而至的雞鴨啄得血肉模糊。
濃煙從各處房屋升起,不知是何人打翻了燭臺(tái),火勢借著風(fēng)勢迅速蔓延,將慘叫聲裹在火海之中。
皇宮深處,皇子們的居所同樣陷入混亂。二皇子正捧著書卷誦讀,案頭金魚突然躍出魚缸,鱗片化作利刃,直直刺入他的眼球。三公主的繡房里,飼養(yǎng)的鸚鵡啄開鳥籠,尖喙如鋼針般扎進(jìn)她的太陽穴。劍氣穿梭在宮墻之間,所到之處,頭顱紛紛滾落,鮮血順著排水溝匯成小河,將護(hù)城河染成赤紅色。
禁軍校場的兵器架突然劇烈震顫,塵封百年的禁劍破土而出,劍身刻著的“詭骨”二字泛著妖異紅光。麟玖骸凌空而立,黑袍獵獵如旗,詭骨劍在破空飛向麟玖骸,麟玖骸抬手握住劍柄,方圓十里的血色云霧都為之沸騰。
他俯瞰著這座正在崩塌的皇城,猩紅瞳孔中沒有一絲波瀾,仿佛眼前的人間煉獄,不過是他隨手寫下的注腳。
當(dāng)敵國大軍趕到時(shí),城門大開,城內(nèi)鴉雀無聲。士兵們提著兵器踏入,卻被眼前景象驚得目瞪口呆——街道上遍布尸體,有的被啃得只剩白骨,有的身首異處,鮮血浸透了每一寸土地。
為首的將軍望著城墻上那個(gè)負(fù)劍而立的少年,喉頭滾動(dòng),喃喃道:“殺神...人屠之名,當(dāng)之無愧。”他身后,士兵們手中的兵器開始震顫,仿佛在向真正的王者臣服。
而在千里之外的魔族營地,古浥突然捂住心口。她懷中昏睡的媚千影睫毛輕顫,額間浮現(xiàn)出若隱若現(xiàn)的血紋。
"看來有人動(dòng)了真火。"古浥望向皇城方向,銀發(fā)在血風(fēng)中揚(yáng)起詭異弧度,"只是這場災(zāi)厄,才剛剛開始。"
此時(shí)的麟玖骸俯瞰著滿地尸骸,鬼芒刃與詭骨劍同時(shí)發(fā)出清越鳴響。
隨著他的手勢,皇城廢墟中升起無數(shù)血色藤蔓,纏繞著破碎的城墻向上生長。藤蔓頂端綻放出妖異的黑蓮,每一朵都映出皇城百姓臨死前的驚恐面容。
而在更遠(yuǎn)處,被血腥味吸引的各方勢力,正朝著這片人間煉獄疾馳而來...
麟玖骸的耳畔突然炸響百秋急促的聲音:“速歸”,聲音裹挾著不容置疑的威嚴(yán),仿佛能穿透千里之外的云層。
但他腳下的步伐未停分毫,甚至微微側(cè)過頭,目光掃過這座已成煉獄的皇城——遍地橫陳的尸體在殘陽下泛著青灰,粘稠的血污匯成溪流,空氣中彌漫著令人作嘔的腥甜,這一切在他眼中卻不是人間慘劇,而是絕佳的盛宴。
他緩緩抬手,掌心躺著那柄通體漆黑的鬼芒刃,刀刃上布滿細(xì)密的鋸齒,正隨著他的呼吸微微顫動(dòng),像是早已嗅到獵物的野獸。
麟玖骸用指腹輕撫過冰冷的刀身,指尖劃過之處,鋸齒竟發(fā)出細(xì)碎的嗡鳴,他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弧度,聲音低沉如蠱惑:“去吧,這些‘養(yǎng)料’,隨便吃?!?/p>
話音未落,鬼芒刃驟然掙脫他的掌心,化作一道黑色閃電竄入尸堆。
剎那間,無數(shù)道細(xì)微的黑氣從刀刃中涌出,如同附骨之疽般纏上那些尸體,皮肉被撕裂的聲音、骨骼被啃噬的脆響此起彼伏,原本死寂的街道竟因這柄妖刀的進(jìn)食而變得“熱鬧”起來。
麟玖骸轉(zhuǎn)頭看向另一只手,那柄泛著慘白光澤的詭骨劍正懸浮在他掌心,劍身上布滿扭曲的骨骼紋路,隱隱有冤魂的嘶吼從中傳出。
“倒是柄好劍?!彼笍椓藦梽ι?,清脆的響聲里帶著幾分冷意,“在這皇城底下埋了百年,真是委屈了。不過現(xiàn)在到了我手里,總算沒白費(fèi)這一身骨血靈氣。”
他的眼睛微微瞇起,瞳孔里翻涌著深不見底的寒意,原本平和的神色瞬間冷如冰霜。話音剛落,詭骨劍突然劇烈震顫,化作一道白光猛地鉆進(jìn)他的手背!
皮肉破開的瞬間,麟玖骸連眉頭都沒皺一下,只見他手背上迅速浮現(xiàn)出一個(gè)猙獰的劍形印記,紋路與詭骨劍上的骨骼紋路如出一轍,泛著淡淡的瑩白光芒,仿佛與生俱來。
隨手解決了詭骨劍,麟玖骸抬起右手,食指與中指并攏成劍指,朝著遠(yuǎn)方那座橫亙天際的大山輕輕一揮。
沒有驚天動(dòng)地的巨響,甚至連風(fēng)都未曾異動(dòng),可千里之外的那座高達(dá)千丈的巨山,竟從山巔到山腳裂開一道筆直的縫隙!
縫隙中迸射出刺眼的金光,隨后整座山如同被無形巨力劈開的豆腐,轟然向兩側(cè)坍塌,土石順著陡峭的斜邊滾滾滑落,煙塵彌漫中,原本連綿的山脈竟生生被劈成了兩半。
他才斜眼看向仍在尸堆中肆虐的鬼芒刃,此刻那柄妖刀已被濃郁的血?dú)獍?,刀刃上的黑氣幾乎凝成了?shí)質(zhì)。“快點(diǎn)?!摈刖梁〉穆曇衾锫牪怀銮榫w,卻帶著不容置喙的命令,“首長催了,該回去了。”
瞬間鬼芒刃爆發(fā)出沖天的邪氣,黑色的霧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擴(kuò)散,將整座皇城、乃至城外的村鎮(zhèn)都籠罩其中。
不過一炷香的功夫,原本還能看到輪廓的尸山血海竟消失得無影無蹤,連帶著整座國度的土地都變得焦黑開裂——那柄妖刀竟真的將這一國之人連骨帶肉啃食得干干凈凈,連一絲痕跡都沒留下。
黑氣收斂,鬼芒刃乖巧地飛回麟玖骸手中,此刻的刀身泛著油亮的光澤,仿佛飲飽了血的野獸般滿足。
麟玖骸抬手召來懸浮在空中的天下劍,那柄劍身寬闊如板的巨劍穩(wěn)穩(wěn)落在他腳下,他踏上劍背,目光望向百秋聲音傳來的方向,語氣平淡得像是在說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走。”
話音落下,天下劍化作一道流光沖天而起,只留下身后那片徹底化作焦土的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