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遠的天邊是一片火紅不斷的吞噬著周邊的黑云,仿若一頭嗚咽的困獸,通過低聲的嘶吼來表達它的不甘,妄圖在這世間留下自己的痕跡。
黑色的帷幕被剪碎——天亮了!
云深不知處的早課尤為折磨人,開課時間早的讓人能和雞說早安。
冗長的家規(guī)讓云溪不得不的離開舒適的被窩,早起奔向蘭室。沒曾想蘭室中已然坐著一人,脊背挺直,頭戴抹額,白衣若雪,正是披麻戴孝的藍忘機。
“藍公子,早上好?!痹葡贿吶套⌒σ庹椅恢米乱贿呄蛩{忘機打招呼。
藍忘機回頭道:“早。”然后又扭過頭去將注意力集中到了面前的書上,室內(nèi)又恢復(fù)了先前寂靜。云溪知道藍忘機的脾氣,他肯回答就已經(jīng)不錯了。
沒過多久,蘭室就開始喧鬧起來。
“哎,聶兄,你昨日看見山門口的規(guī)訓(xùn)石了嗎?整整三千多條?。∵€是用篆文寫的!太恐怖了!”
聶懷桑:“看了三年了,三年都沒記住。什么不可殺生,不可喧嘩,不可夜游,還有更過分飯都不讓吃過三碗,這就不是人過的日子!”
幾人邊說邊跨過蘭室的門檻,然后就看見了端坐的藍忘機,以聶懷桑為首的幾人瞬間息了聲,畢竟藍忘機在幾人眼里威力僅次于藍啟仁,趕忙散開來尋找座位。
云溪聽見身后一陣悉悉索索,然后又感覺有一支毛筆在她身上戳了戳,她回頭看去。
“在下清河聶氏聶懷?!甭檻焉Pξ恼f道:“姑娘是那門那派人物?!?/p>
云溪:“昆侖山云溪?!?/p>
“哦,昆侖山”聶懷桑嘴里念叨著:“等等,你說你是昆昆昆侖山的!”
只是不等聶懷桑從震驚中反應(yīng)過來就聽到有人高喊:“藍老先生來了,藍老先生來了!”
蘭室在一瞬間變得整齊安靜,原本坐的四仰八叉的各家弟子正襟危坐,就像老鼠見了貓。
藍啟仁緩緩而入,藍家個個美男他也不例外,既瘦且高,腰桿筆直,只是蓄著胡須,看著有些迂腐死板。藍曦臣跟在他后面,手持一只古卷軸,眉眼都帶著笑,溫和的不像話。
藍啟仁站定,接過藍曦臣手中的卷軸打開,長長滾了一地,竟是藍氏家規(guī)。大家一個個聽的臉色發(fā)青,昏昏欲睡。
窗外的小草道:“奇怪了,往年也沒有這道程序??!”
云溪:“真的假的?”
小草:“真的,你信我,我每年都看著你們聽學(xué),先生要問什么,要考什么,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就你后面那小子就在那個位置我都見三年了,更別提上課的流程了?!?/p>
云溪又感受到了聶懷桑毛筆的力量,悄悄側(cè)過頭去,就看見聶懷桑從左半邊將嘴遮住道:“云溪,你和誰說話呢?”
云溪:“沒誰,聶公子我聽說今年是你第三次聽學(xué)?”
聶懷桑:“還能不能友好的聊天,你小子怎么凈撿人痛處,我大哥說今年第三年來姑蘇,要是等級還評不過乙,就打斷我的腿?!?/p>
云溪:“這等級很難評嗎?”
聶懷??啻蟪鹕畹溃骸氨鎰e什么直系旁系本家分家,那么大一個世家,我連自家親戚都扯不清楚,更別提別人家的了。唉,你到時候就明白了?!?/p>
云溪本欲再說話,卻看見藍曦臣微不可見的朝她搖了搖頭,緊接著就看見藍啟仁將卷軸往地上一摔道:“刻在石壁上,沒有人看。所以我才一條一條復(fù)述一次,看看還有誰借口不知道而犯禁。既然這樣也有人心不在焉,那好,我便講點別的?!?/p>
云溪直覺這是對她的警告,出了一身冷汗,將頭往書本里埋。卻沒想到被叫起來的是魏無羨。
“魏嬰?!?/p>
“在?!?/p>
“我問你……”
前面的幾個問題云溪尚且還能回答,直到問起清河聶氏的祖先是干什么的時候場面就漸漸失去了控制。蘭陵金氏家徽是哪種白牡丹了。她怎么知道,師父也沒有告訴她聽學(xué)還要考別人家的家族史啊,就在這一瞬間,她明白了聶懷桑的話。這未來她要如何結(jié)業(y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