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煜趴在炕桌上,盯著顧時宴收拾藥箱的背影,心里那股被林玉峰揍出來的火氣還沒下去。想起顧時宴說要“討個說法”,他眼睛一亮,湊過去戳了戳對方的胳膊:“顧道長,真要去找林玉峰報仇?。俊?/p>
顧時宴正把三生鏡塞進布包,聞言回頭看他,狼尾發(fā)型的發(fā)梢隨著動作輕晃:“不然呢?讓你白挨頓打?”他指尖敲了敲鏡面,“不過得等你傷好透,總不能帶著個瘸腿的去打架?!?/p>
“嘿嘿,夠意思!”遲煜笑得露出兩顆小虎牙,微分碎蓋的劉海軟乎乎搭在額前,“對了,那封印到底咋破???總不能一直被蒙在鼓里吧。”
顧時宴把布包甩到肩上,抬了抬眼皮:“想破封印,得先學本事?!?/p>
“學啥?”
“道術。”上官千雪擦著桃木劍,清冷的聲音里帶了點笑意,“不用你剃度,當個半路出家的半吊子道士就行?!?/p>
遲煜頓時手忙腳亂地摸自己頭發(fā),微分碎蓋被他抓得亂糟糟:“當?shù)朗浚磕俏疫@發(fā)型……不會得剃光吧?我這碎蓋剛留順手,剃了多丑??!”
上官千雪忍不住瞥向顧時宴——他那狼尾發(fā)型利落又帶點野氣,發(fā)尾堪堪掃過頸后,配上棱角分明的臉,確實和“光頭道士”扯不上邊。她嘴角彎了彎,沒說話。
顧時宴被問得一愣,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狼尾發(fā)梢,挑眉道:“誰說道士就得光頭?我這頭發(fā)白長了?”他看著遲煜緊張的樣子,忍不住笑,“放心,你這碎蓋留著吧,不耽誤畫符。”
遲煜這才松了口氣,拍了拍胸口:“那就好,我還以為……”他突然想起什么,眼睛又亮了,“那學道術是不是得拜師?。款櫟篱L,你收我當徒弟唄!”
顧時宴剛端起水杯,差點噴出來:“拜師就不必了,我和千雪教你兩手實用的就行,不用搞那些虛禮。”
“那也行!”遲煜樂得直點頭,微分碎蓋的劉海都跟著蹦跶,“反正能學本事就行!”
三人說著往外走,遲煜爹娘在院里曬草藥,見他們出來,娘趕緊喊道:“阿煜慢點,別跑!”
“知道啦!”遲煜應著,腳步輕快得像只剛出籠的鳥。
剛走出院門,一張黃紙突然“啪”地貼在遲煜腦門上。他扯下來一看,上面用黑血寫著字:“遲煜,有我出頭日,無你翻身時。因果未了,此生難安。欲救林清染,速來G市?!?/p>
“我他娘的——”遲煜臟話沒罵完,嘴就被顧時宴捂住了。
“別爆粗口,沒規(guī)矩。”顧時宴的掌心帶著草藥味,力道不重卻捂得嚴實。
遲煜掙開后,皺著眉往后縮了縮,使勁嗅了嗅:“你手上啥味兒???臭烘烘的?!?/p>
顧時宴愣了下,撓撓頭有點不好意思:“早上穿襪子沒洗手……”他看遲煜一臉嫌棄,趕緊補了句,“咱們過命的交情,你不至于介意吧?”
遲煜其實早猜得差不多,故意逗他:“那可說不準,這味兒……”
空氣突然靜了。上官千雪看著顧時宴難得窘迫的樣子,終于沒忍住笑出了聲。遲煜也跟著笑,微分碎蓋的劉海抖了抖,腦子里莫名蹦出句歌詞,哼唧起來:“沉默不是代表我的錯,分手不是唯一的結果……”
顧時宴聽得一頭霧水,狼尾發(fā)梢都快豎起來:“你哼啥呢?”
“沒啥沒啥?!边t煜趕緊擺手,把黃紙遞過去,“說正事,G市?這是故意引我們過去啊。清染還在他手里,不能不管?!?/p>
顧時宴捏著黃紙,指節(jié)泛白:“G市魚龍混雜,比村里復雜十倍?!彼聪蜻t煜,狼尾發(fā)絲下的眼神認真起來,“你傷好后得抓緊學,到了那邊,沒人能時刻護著你?!?/p>
遲煜重重點頭,微分碎蓋的劉海跟著上下動:“放心!我肯定好好學!畫符捉鬼啥的,我肯定一學就會!”
顧時宴被他逗笑,抬手想拍他腦袋,又想起自己手上的味兒,趕緊收了回去。上官千雪看著這倆人,嘴角的笑意一直沒散。陽光穿過老槐樹,在三人身上投下晃動的光斑,前路雖藏著兇險,可此刻的腳步,卻異常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