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煜站在小賣部門口,望著街角的方向。剛才老板提到的“神神叨叨的老頭”和“陰羽閣”,讓他心里莫名牽了根線。反正黃紙和朱砂還沒買到,不如順道去看看。
沿著街邊走了幾十米,路口拐角處果然有間小店。門臉不大,掛著塊褪色的木匾,上面寫著“陰羽閣”三個字用暗紅色寫就,筆畫歪歪扭扭,在周遭鮮亮的商鋪招牌里顯得格外扎眼。
遲煜推開門,門上的銅鈴“叮鈴”響了一聲。店里光線很暗,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檀香。靠窗的位置擺著張舊木桌,墻角堆著些捆好的黃紙,他往里走了兩步,揚聲喊:“有人嗎?”
沒人應。
他剛要再喊,柜臺后突然傳來動靜。一個老頭慢悠悠地站起來,穿件深藍色的短褂,頭發(fā)花白卻梳得整齊,手里還捏著半塊沒吃完的干餅,看見遲煜,愣了愣,隨即笑了:“小伙子,買啥?”
遲煜這才看清,老頭眼睛很亮,不像普通老人那樣渾濁。他定了定神:“我買黃紙、朱砂。”
“哦?剛?cè)腴T?”老頭放下干餅,拍了拍手上的渣子,語氣帶著點探究。
遲煜愣了愣:“你怎么知道?”
老頭笑了,眼角的皺紋擠成一團:“看你這架勢就知道?!彼D(zhuǎn)身從柜臺下翻出一疊黃紙,“要多少?”
“先來一提吧。”遲煜沒經(jīng)驗,隨口說道。
老頭卻指了指墻上的價目表:“我這黃紙,一提二十一?!?/p>
遲煜皺眉:“就這紙?二十一?”
“這可不是普通紙?!崩项^拿起一張黃紙,對著光晃了晃,“摻了艾草灰的,畫符才管用?!?/p>
遲煜將信將疑,又問:“朱砂呢?”
老頭從柜臺里摸出個小陶罐,打開蓋子,里面是暗紅色的粉末,帶著點金屬光澤:“八塊一兩?!?/p>
“啥?八塊一兩?”遲煜嗓門都拔高了,“你這是搶錢???”他在村里見過有人買顏料,一大罐才幾塊錢。
“嫌貴?”老頭把陶罐往柜臺上一放,“這是辰州砂磨的,正經(jīng)朱砂,不是你說的顏料。畫符用的東西,差一點都不行。”
遲煜咬了咬牙,想起顧時晏說的“要正宗的朱砂”,只好認了:“行,來三兩。”
老頭稱朱砂的時候,遲煜瞥見柜臺角落里擺著幾支毛筆,想起自己買的那支掉漆的,順口問:“你這毛筆多少錢?”
“一百?!崩项^頭也不抬。
“又是一百?”遲煜皺眉,“我剛在隔壁買的才八十六。”
“那能一樣嗎?”老頭拿起一支毛筆,遞給他,“我這筆開過光的。”
“開光?”遲煜接過毛筆,手感確實比剛才那支好,筆桿是黑檀木的,沉甸甸的,“就這?一百?”
“嫌貴就算了?!崩项^作勢要拿回去。
遲煜趕緊按?。骸百I!”他心里琢磨著,反正顧時晏教畫符,說不定真能用得上。
老頭收了錢,把黃紙、朱砂和毛筆包成個紙包,遞給遲煜。遲煜接過包,又問:“你這筆真開過光?不是騙我的吧?”
老頭笑了,從柜臺里抽出張黃紙,拿起那支毛筆,蘸了點朱砂,在紙上草草畫了個歪歪扭扭的符號,又念念有詞地說了幾句聽不懂的咒語。話音剛落,那張黃紙突然“騰”地一下冒出火苗,燒得干干凈凈,連灰都沒剩下多少。
遲煜驚得后退一步,手里的紙包差點掉在地上:“這……這是……”
“信了吧?”老頭把毛筆往柜臺上一放,慢悠悠地重新拿起干餅,“小伙子,畫符這東西,工具得趁手,心更得誠。”
遲煜沒接話,攥緊手里的紙包,轉(zhuǎn)身往外走。門軸再次“吱呀”作響,陽光涌進來,他回頭望了眼“陰羽閣”的牌匾,總覺得這老頭和這店,都透著股說不出的古怪。
往四合院走的路上,遲煜心里還在犯嘀咕。剛才那黃紙自燃的景象太過離奇,他摸了摸懷里的紙包,突然有點期待——顧時晏教的畫符,會不會也這么神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