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可可拖著步子，像踩在泥地里似的挪進(jìn)了老城區(qū)那間補習(xí)班教室。木制地板被她的鞋底壓得吱呀作響，仿佛不堪重負(fù)地呻吟起來。陽光從窗外斜斜灑進(jìn)來，塵埃在光線中輕輕浮動，幾人挑了靠窗的位置坐下，腦袋湊到一塊兒，聲音壓得幾乎聽不見。

“我說，你們非要拉我來補課干嘛？”朱可可歪著頭，嘴一撇，眉頭皺得死緊，像是要把桌上的課本瞪穿。手指無意識地敲著木質(zhì)桌面，噠噠聲配上她那雙帶著埋怨的眼神，在幾人臉上來回掃動，“我明明說不用的。”

安夏和盧川對視一眼，忽然噗嗤一聲笑出來。安夏清了清嗓子，故作嚴(yán)肅：“這不是怕你寒假閑得發(fā)霉嘛！”盧川用手肘輕捅了捅梁星揚，兩人嘴角彎起一個狡黠的弧度。而梁星揚卻顯得有些不自在，抬手摸了摸后腦勺，低聲嘟囔了句什么。

朱可可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嘴巴嘟囔著：“就你們會操心嘞?！闭Z氣雖然嫌棄，但嘴角那一抹微微上揚的弧度卻暴露了她內(nèi)心的竊喜，像只藏不住心事的小狐貍。

沒過多久，老師的聲音漸漸模糊成背景音，朱可可趴在桌上，呼吸平穩(wěn)得像是已經(jīng)進(jìn)入了夢鄉(xiāng)。老師幾次提醒，見她毫無反應(yīng)，也只好無奈地?fù)u了搖頭，繼續(xù)講課。

下午下課后，梁星揚提議去吃飯。飯館角落里，幾人圍坐在一起點好了菜。安夏的目光不經(jīng)意間掃過后廚，看到陳聽瀾從里面走出來，心里猛地咯噔一下。他只穿了一件單薄的黑色針織衫，瘦削的身形讓人心頭一緊。安夏抽了抽鼻子，像是聞到了一絲異樣的氣息，隨即站起身來，朝大家揮了揮手：“我去趟廁所?！?

她走到陳聽瀾面前，低低叫了一聲：“聽瀾哥……”聲音小得像怕驚擾了什么。

陳聽瀾微微一愣，眉宇間透著疲憊，搶先開口：“放假我都這樣?！彼恼Z氣平靜得如同在談?wù)撎鞖?，說完便準(zhǔn)備轉(zhuǎn)身離開。

安夏伸手拉住他，問：“你吃飯了嗎？”陳聽瀾點了點頭，動作輕微得幾乎難以察覺。這時，老板在遠(yuǎn)處喊他收拾餐桌，他低頭看了安夏一眼，聲音溫柔卻帶著疏離：“我得去干活了?！闭f完，他轉(zhuǎn)身走向餐桌，背影在昏黃的燈光下顯得單薄又落寞。

安夏回到座位上，朱可可湊近她：“去那么久干嘛了？”

安夏用筷子夾了塊菜塞進(jìn)嘴里，含糊地說：“便秘了?！敝炜煽砂胄虐胍傻囟⒅?。

吃完飯后，安夏假裝有事：“我一會兒要去商場買點東西，晚點回去。”盧川聽了，立刻說：“天快黑了，你一個人不安全，我陪你吧?！北M管安夏多次強調(diào)自己沒問題，盧川還是堅持跟在她身后，直到看著她進(jìn)了商場。

安夏逛了一會兒文創(chuàng)店，出來時手里提著一個精美的禮物盒。她再次回到那家飯館門口，耐心等待著。不久，陳聽瀾提著一個草莓蛋糕走了出來。

安夏眼睛一亮：“是下班了嗎？”陳聽瀾點點頭。

安夏把禮物盒遞給他：“嗯……冬天了，送給你的護(hù)手霜。”

陳聽瀾接過禮物，將手中的草莓蛋糕遞給她，嘴角微揚：“這是給你的?！?

安夏歪著頭笑了：“真的??？”

陳聽瀾耳根泛紅，小聲說：“當(dāng)然了?！彼謴陌锬贸鲆粭l粉色的兔子圍巾，輕輕地圍在她脖子上，“我媽織的。”

安夏眨了眨眼：“是你讓阿姨織的？”

陳聽瀾掩飾著心跳，“我媽說冬天太冷了，給你織一條讓我送給你。”安夏重重地嗯了一聲，臉上浮現(xiàn)出一抹淺淺的笑容。

不遠(yuǎn)處，盧川站在路燈下，書包里的圍巾終究沒有機會送出。他嘆了口氣，轉(zhuǎn)身坐上公交車回家。

安夏和陳聽瀾一路走到單元樓樓下，分別時，安夏推開門，蔣玉華正窩在沙發(fā)上看肥皂劇，嗑著瓜子。安東依舊加班未歸。

蔣玉華抬頭瞥了眼墻上的鐘，懶洋洋地問：“今天第一天補課就這么晚？”

安夏坐到母親身邊，順手抓了一顆瓜子：“沒有，我同桌請我們吃飯，在飯店里遇到了聽瀾哥，等他一起回來的?！?

蔣玉華瞄了安夏一眼：“是在那里打工吧？哎……這孩子大冬天的?！鳖D了頓，又補充道，“那你之后補課的時候還會等他嗎？”

安夏沉默了一下，低聲答道：“應(yīng)該會吧?！?/p>

蔣玉華注意到了她脖子上的兔子圍巾笑著說：“他送給你的？”安夏重的點了點頭。

蔣玉華掏出手機給安夏拍了張照發(fā)給安祁，安祁立馬打來語音：“誰送我妹的？”

安夏癟了癟嘴說：“我自己買的不行嗎？”

安祁繼續(xù)說：“是……陳聽瀾吧！”

安夏耳根子有些紅說：“才不是呢?！?/p>

蔣玉華笑著說：“你就別打趣你妹了，準(zhǔn)備什么時候回來啊？”

安祁立刻說：“下周吧?！?/p>

兩人說了會兒就掛了，等蔣玉華反應(yīng)過來安夏早就回了房間，安夏掏出手機發(fā)了條QQ空間：冬天的兔子圍巾，附帶著剛剛蔣玉華拍的自己的照片。

陳聽瀾這個冬天我陪你過新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