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愛：重生

救護車的鳴笛聲像把錐子，扎得我太陽穴突突直跳。醫(yī)護人員抬著擔架沖到郭城宇面前時，我還保持著抱著他的姿勢沒動。情絲蠱在他體內(nèi)安靜得不像話，溫順得像條認錯的小狗，正一點點修復他受損的臟器。

"小姐，請讓一讓！"醫(yī)護人員想拉開我，被我狠狠瞪了回去。

"別動他！"我嗓子啞得厲害，情絲蠱突然傳來一陣刺痛——郭城宇的心跳又慢下去了。我立刻咬破舌尖，腥甜味在口腔里炸開，一股暖流順著唇齒渡到他嘴里。

郭城宇喉結(jié)動了動，眼皮顫了顫沒睜開。情絲蠱反饋來的情緒卻穩(wěn)定多了，像暴風雨后的湖面，只剩下輕輕的漣漪。

醫(yī)護人員面面相覷，大概沒見過家屬這么操作的。凌霜不知什么時候過來了，按住我肩膀低聲說："讓他們專業(yè)的來。"她胳膊上有道深可見骨的傷口，血還在往下滴，臉色蒼白得像紙。

我這才松了手。兩個護士手忙腳亂地把郭城宇抬上擔架，其中一個碰掉了他落在地上的西裝外套。我彎腰去撿，手指觸到內(nèi)側(cè)口袋硬硬的東西——是那個裝著求婚戒指的絲絨盒子。

心臟像是被什么東西狠狠攥住。我捏著那方方正正的小盒子，指甲幾乎要嵌進掌心。原來那天在餐廳他不是想掏賬單，是想...情絲蠱突然傳來一陣酸澀的情緒，借著郭城宇殘存的意識，清晰地映出我的臉——是我當時滿不在乎的冷笑。

"岳小姐？"警察走過來，手里拿著筆錄本，"需要您跟我們回去做個簡單的詢問。"

我把戒指盒塞進口袋，站起身時眼前發(fā)黑。凌霜及時扶住我，她掌心的溫度燙得嚇人："我陪她去醫(yī)院。"她給警察看了眼手機，應該是郭城宇的授權(quán)指令，警察立刻點點頭沒再堅持。

坐進救護車時，我全程盯著心電監(jiān)護儀。郭城宇的心跳曲線像平緩的山坡，偶爾出現(xiàn)小幅度的波動——全是情絲蠱在作亂。每當蠱蟲調(diào)皮地翻個身，儀器就發(fā)出滴滴的警報聲，惹得護士頻頻皺眉。

"他后背的刀傷需要立刻手術(shù)。"醫(yī)生檢查完傷口沉聲說，"失血過多，還可能傷到內(nèi)臟..."

"他不會有事。"我打斷醫(yī)生，手指隔著無菌布按在郭城宇手腕內(nèi)側(cè)。那里的皮膚下，情絲蠱正蜷成小團，像顆溫熱的紅豆。云之羽的蠱蟲一旦認主，就會用生命護住宿主，除非..."

"家屬請在外面等候。"護士拉開手術(shù)室的厚重門，消毒水的味道撲面而來。

凌霜把我按在長椅上，塞給我瓶水："郭少不會有事。"她自己靠在墻上，沒一會兒就滑坐下去，臉色比剛從通風管道爬出來時還難看，"我得去處理下傷口。"

我這才發(fā)現(xiàn)她白色T恤的袖子已經(jīng)被血浸透了。"一起去。"我拉起她，情絲蠱突然傳來牽引感，郭城宇的意識碎片斷斷續(xù)續(xù)飄過來——程硯...倉庫...還有我弟弟...

"你去看郭少。"凌霜甩開我手，自己撐著墻站起來，"程硯背后還有人，我得去查。"她從口袋里掏出個錄音筆塞進我手里，"這是剛才審問程硯時錄的，你聽聽。"

手術(shù)室的燈亮起時，我按下了錄音筆的播放鍵。程硯癲狂的笑聲從里面?zhèn)鞒鰜?，混著電流的滋滋聲?情絲蠱...哈哈哈...岳小姐你以為贏了嗎？郭城宇現(xiàn)在就是個空殼子...蠱蟲會慢慢吃掉他的理智..."

"誰派你來的？"是凌霜冷靜的聲音。

"你們永遠也查不到..."程硯突然壓低聲音，語氣黏膩得像蛇，"岳小姐...你弟弟的眼睛真漂亮...像極了你當年在云之羽殺掉的那個..."

錄音筆突然被搶走。我抬頭看見護士站在面前，一臉嫌惡地把筆扔進垃圾桶："醫(yī)院里禁止使用錄音設(shè)備。"

我像被抽走了骨頭，癱回椅子上。弟弟...云之羽...那些被我刻意遺忘的記憶突然涌上來，混著消毒水的味道沖進鼻腔。當年在云之羽修煉情絲蠱時，我確實為了搶一株千年雪蓮，殺過一個和弟弟年紀相仿的小道童...

手術(shù)室的燈突然滅了。醫(yī)生摘下口罩走出來，臉上帶著疲憊的笑容："手術(shù)很成功，病人已經(jīng)脫離危險。不過..."他頓了頓，眼神復雜地看著我，"我們在他體內(nèi)發(fā)現(xiàn)了異常生物活動跡象，建議你們后續(xù)做個詳細檢查。"

我心里咯噔一下。情絲蠱被發(fā)現(xiàn)了？

"只是普通的術(shù)后反應。"凌霜不知什么時候回來了，胳膊上纏著厚厚的紗布，她不著痕跡地擋在我身前，遞給醫(yī)生一張名片，"后續(xù)檢查我們會安排在私立醫(yī)院。"

醫(yī)生接過名片看了眼，表情立刻變得恭敬："原來是郭先生的人，那我們就不打擾了。"

病房里彌漫著淡淡的百合香。郭城宇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得像紙，嘴唇卻紅得詭異——那是情絲蠱在修復他體內(nèi)的損傷。我坐在床邊的椅子上，伸手戳了戳他硬邦邦的臉頰。

"裝什么睡。"我哼了一聲，情絲蠱傳來他惡作劇得逞的笑意。這家伙早就醒了，故意閉著眼逗我。

郭城宇猛地睜開眼，一把抓住我手腕。他掌心滾燙，比平時熱了不止一度："跑哪去了？"聲音沙啞得厲害，眼神卻亮得嚇人，像藏著兩顆星星。

"跟警察做筆錄。"我抽回手，情絲蠱突然在他體內(nèi)翻江倒海——全是委屈和控訴。這家伙是在怪我沒在手術(shù)室門口守著？我心里又氣又笑，伸手捏住他鼻子，"再鬧我就把情絲蠱召回來。"

郭城宇立刻不動了，只是眼神還是黏在我身上。他突然伸手扯住我襯衫領(lǐng)口，把我往下拽："靠近點。"

我沒動。情絲蠱傳來他焦躁的情緒，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慌。這家伙是怕我跑了？

"岳悅。"他突然叫我全名，聲音低得像耳語，"別走。"

我心里某個地方突然軟了。以前那個不可一世的郭城宇，什么時候會用這種語氣跟人說話？我俯下身，額頭抵著他的："不走。"情絲蠱在我們之間歡快地跳動，傳遞著他如釋重負的嘆息。

郭城宇的手突然滑到我腰上，輕輕摩挲著。他的指尖滾燙，隔著薄薄的襯衫燙得我皮膚發(fā)麻。情絲蠱傳來他強烈的情緒——不是欲望，是純粹的占有，像小孩子抱住自己最心愛的玩具。

"疼。"我故意皺起眉。情絲蠱立刻感受到他瞬間的慌張，手下的力道輕了不少。

他低頭看向我鎖骨下方。那里還留著上次在實驗室被他掐出的紅痕，已經(jīng)淡成了粉色。他用指尖輕輕劃過那片皮膚，動作溫柔得不像話："以后不弄疼你了。"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情絲蠱突然失控般震顫起來，把他心底的想法全倒給了我——求婚，戒指，還有那句排練了無數(shù)遍的"嫁給我"。原來那天在餐廳，他差點就說出口了。

"郭城宇。"我突然開口，情絲蠱故意搗亂，把我此刻的想法全傳給他——倉庫里找到的那個戒指盒，還有程硯提到的弟弟。

郭城宇的身體瞬間僵住。他猛地松開手，眼神復雜地看著我："你..."

"戒指呢？"我歪頭笑，伸手去掏他西裝口袋，"我記得你放這里了。"

郭城宇突然抓住我手腕，力道大得嚇人。情絲蠱傳來他排山倒海的恐慌——不是因為戒指，是因為程硯提到的弟弟。

"別聽他的。"郭城宇的聲音抖得厲害，眼睛里的紅血絲又冒出來了，"你弟弟很安全，我已經(jīng)派人去接他了..."

"接他去哪里？"我打斷他，情絲蠱清晰地"看見"他腦子里的畫面——不是我弟弟現(xiàn)在的樣子，而是十年前那個小道童倒在血泊里的臉。

郭城宇的臉瞬間白了。他猛地別過頭，不敢看我的眼睛："我..."

"你早就知道了？"我聲音冷下來，情絲蠱在體內(nèi)縮成一團，刺得我心口生疼，"知道我在云之羽殺了人？"

病房里的空氣突然凝固了。郭城宇的呼吸變得急促，情絲蠱傳來他想要解釋的焦急，還有一絲無法言說的愧疚。

"岳悅，不是你想的那樣..."他試圖拉我的手，被我避開了。

"那是哪樣？"我站起身往后退，后背撞上了冷冰冰的墻壁，"你從一開始接近我，就是因為云之羽？"情絲蠱瘋狂地傳遞著他的情緒——不是否認，而是更深的恐慌。

郭城宇突然拔掉手背上的輸液管，掙扎著要下床。針頭扯破皮膚，血珠立刻冒出來，在白色的床單上開出小紅花："聽我解釋..."

"不必了。"我轉(zhuǎn)身就走，情絲蠱傳來他想要抓住我的急切。就在他的手即將碰到我衣角的瞬間，病房門突然被推開。

凌霜站在門口，臉色慘白："郭少，程硯...程硯死了。"

郭城宇的動作僵住了。我趁機溜出病房，情絲蠱在體內(nèi)劇烈震顫——他追出來了。

醫(yī)院走廊里彌漫著消毒水和百合花的味道。我踩著高跟鞋狂奔，情絲蠱指引著逃生的路線——消防通道在左轉(zhuǎn)第三個路口。

背后傳來郭城宇急促的腳步聲，還有他低聲的嘶吼："岳悅！站??！"

我沖進消防通道，冰冷的鐵門在身后關(guān)上。樓梯間里漆黑一片，情絲蠱突然發(fā)燙，警告我危險的靠近。我立刻轉(zhuǎn)身，郭城宇的手已經(jīng)抓住了我的腳踝。

"你要去哪里？"他的聲音貼著地面?zhèn)鱽?，帶著濃重的喘息。黑暗中，他的眼睛亮得嚇人，像兩簇燃燒的火焰?/p>

我抬腳想踹開他，卻被他死死抱住小腿。情絲蠱傳來他絕望的情緒，還有不容置疑的決意："我不會放你走的。"

"郭城宇，你弄疼我了。"我試圖掙扎，他卻抱得更緊了。情絲蠱突然傳來一陣劇痛，像被什么東西狠狠撕扯——他在用自己的意念對抗蠱蟲。

"疼就對了。"郭城宇突然笑起來，聲音低沉而沙啞，"這樣你就不會忘了我。"他猛地一拽，我重心不穩(wěn)摔在樓梯上，膝蓋撞在臺階上發(fā)出悶響。

黑暗中，郭城宇的臉離我越來越近。他的呼吸滾燙，噴在我臉上，帶著淡淡的血腥味和百合香。情絲蠱在我們之間瘋狂跳動，傳遞著他翻江倒海的情緒——愛，恨，占有，還有一絲毀滅的欲望。

"你以為情絲蠱能控制我？"郭城宇的手指輕輕劃過我臉頰，動作溫柔得不像話，眼神卻黑沉沉的像口井，"傻丫頭，從你把它種進我身體那天起，到底是誰在控制誰？"

情絲蠱突然傳來一陣前所未有的恐慌——不是我的，是它自己的。這個平時無法無天的小家伙，此刻竟在郭城宇強大的意念下瑟瑟發(fā)抖。

"你..."我突然說不出話。情絲蠱清晰地"看到"他心底的畫面——從第一次在餐廳見面時的驚艷，到被蠱蟲控制時的掙扎，再到得知我過往時的痛苦...原來他什么都知道，卻還是一步步走到了這里。

郭城宇突然低頭，吻住了我的嘴唇。他的吻帶著血腥味和消毒水的味道，卻意外地讓人安心。情絲蠱在我們唇齒間安靜下來，像找到了最終的歸宿。

"岳悅。"郭城宇離開我的嘴唇，額頭抵著我的，呼吸交纏，"別再想跑了。"他的手指滑到我襯衫口袋里，掏出那個絲絨盒子，單膝跪在布滿灰塵的樓梯上，"嫁給我。"

情絲蠱突然發(fā)出溫暖的光芒，照亮了他眼中的期許和不安。我低頭看著那個打開的戒指盒，鉆石在微弱的光線下閃閃發(fā)亮。

"郭城宇，你知道我是什么樣的人。"我聲音抖得厲害，情絲蠱卻傳來他堅定不移的情緒——無論你是什么樣的人，我都要定了。

"我知道。"郭城宇執(zhí)起我的左手，把戒指套在無名指上，大小剛剛好，像是為我量身定做的，"毒蝎心腸，不擇手段，還狠心殺過..."

"閉嘴！"我捂住他的嘴，情絲蠱傳來他的笑意，還有一絲狡黠——他故意逗我的。

郭城宇掰開我的手，在掌心印下一個吻："可是我愛你。"

情絲蠱突然劇烈震顫起來，傳遍四肢百骸的暖意讓我眼眶發(fā)熱。我低頭看著手指上的戒指，又看看眼前這個渾身是傷卻笑得像個傻子的男人，突然想掉眼淚。

"郭城宇，你是不是傻？"我哽咽著說。

"是挺傻的。"他站起身，把我打橫抱起，轉(zhuǎn)身往樓上走，"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非得招惹你這個小祖宗。"

"那你放我下來??！"我捶他胸口，情絲蠱卻傳來他越來越清晰的笑意。

"晚了。"郭城宇低頭吻了吻我的發(fā)頂，聲音溫柔得能掐出水來，"這輩子，你休想再跑掉。"

回到病房時，凌霜已經(jīng)不在了。郭城宇把我放在床上，自己去找醫(yī)生處理手背上的傷口。我躺在散發(fā)著他氣息的枕頭上，看著手指上閃閃發(fā)光的戒指，嘴角不自覺地上揚。

情絲蠱在體內(nèi)輕輕顫動，傳遞著他越來越近的腳步聲，還有一句沒說出口的話——

岳悅，這次換我來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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