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凇林深處的守闕聲·沙海迷蹤(續(xù))
越野車駛離河西走廊時,車載電臺突然傳來滋滋的電流聲,夾雜著斷斷續(xù)續(xù)的摩斯密碼。愛麗絲迅速調出解碼器,屏幕上跳動的字符逐漸組成一句話:“雨林神廟有異動,守林人失聯(lián)?!彼讣鈩澾^屏幕上的衛(wèi)星云圖,西南區(qū)域的紅點正以驚人的速度擴散,“是影蝕能量的特征,比沙漠那次強三倍?!?/p>
我的左瞳突然泛起灼熱,眼前浮現(xiàn)出雨林的幻象:參天古木纏繞著黑色觸須,藤蔓組成的吊橋懸在霧靄中,橋盡頭的神廟頂端,蛇形雕像的眼睛閃爍著紅光,與西王母國的壁畫如出一轍?;孟笾型蝗粋鱽韹雰旱奶淇?,聲音穿透層層樹影,落在神廟中央的祭臺上——那里躺著個裹著獸皮的孩子,額間嵌著塊菱形的綠寶石,正是北斗星圖缺失的開陽星信物。
“開陽星在神廟祭臺。”我按住發(fā)燙的太陽穴,右瞳里的星圖正劇烈震顫,“還有顆搖光星,藏在神廟地下的暗河石窟里?!?/p>
逍遙突然猛打方向盤,越野車在戈壁上劃出半道弧線,輪胎卷起的沙礫打在路牌上,“前方20公里轉機”的指示牌在暮色中泛著冷光。他從儲物格里翻出張泛黃的地圖,上面用朱砂標注著條穿越橫斷山脈的隱秘路線,“這是安爺留下的備用航線,能避開影蝕污染區(qū),直接降落在雨林邊緣的哈尼族村寨?!?/p>
青銅鼎里的星圖突然亮起,開陽星的光點與祭臺嬰兒的綠寶石產(chǎn)生共振,鼎身浮現(xiàn)出段古老的文字:“南荒有木,其名建木,上通于天,下接幽都,守闕者至,血脈覺醒?!蔽淖窒r,小狐貍突然從背包里竄出來,脖頸的鱗片泛起綠光,尾巴金環(huán)的紋路與祭臺嬰兒額間的寶石完全吻合。
“它和開陽星信物有血緣聯(lián)系?”愛麗絲戳了戳小狐貍的尾巴,金環(huán)突然彈出細小的投影,顯示出棵扎根天地的巨樹,樹頂棲息著三足烏,樹根處纏繞著蛇形生物,“這是《山海經(jīng)》里的建木神樹!傳說它是連接人間與幽冥的通道?!?/p>
夜幕降臨時,小型運輸機在云層中顛簸。我靠在舷窗邊,看著地面的燈火逐漸被雨林的墨色吞噬。小狐貍蜷縮在我膝頭,發(fā)出細微的呼嚕聲,它的夢境里閃過破碎的畫面:穿獸皮的祭司將綠寶石嵌入嬰兒額頭,巨樹的根須纏繞成搖籃,蛇形守衛(wèi)在周圍匍匐跪拜。
“檢測到強能量場?!睓C長的聲音帶著緊張,“雷達顯示前方有風暴,而且……風暴中心是靜止的?!瘪{駛艙的舷窗外,墨綠色的云層正在旋轉,中心區(qū)域的空氣扭曲成漩渦,隱約能看見里面漂浮的斷木殘枝,“是影蝕形成的能量風暴,會干擾發(fā)動機!”
青銅鼎突然騰空而起,鼎身星圖投射到機艙壁上,開陽星的光點與風暴中心完全重合。我的右瞳穿透云層,看見風暴底下的雨林正在塌陷,神廟頂端的蛇形雕像張開巨口,吐出的黑色觸須組成漏斗,正不斷吞噬周圍的生機。小狐貍猛地驚醒,尾巴金環(huán)射出綠光擊中儀表盤,原本紊亂的指針瞬間歸位,“它在引導我們穿過風暴!”
逍遙握緊操縱桿,運輸機沿著綠光指引的軌跡俯沖,風暴中的黑色觸須擦著機翼掠過,在金屬表面留下滋滋作響的腐蝕痕跡。當機身穿透云層的瞬間,我看見神廟廣場上站滿了人影,他們穿著哈尼族的傳統(tǒng)服飾,皮膚卻呈現(xiàn)出影蝕特有的灰黑色,雙眼空洞地望著天空,手里捧著的陶罐不斷滲出黑色液體。
“是被影蝕控制的守林人?!睈埯惤z調出熱成像圖,廣場中央的祭臺散發(fā)著異常的高溫,“嬰兒的生命信號很弱,綠寶石正在吸收他的生命力?!?/p>
運輸機在神廟后方的河谷迫降時,引擎發(fā)出刺耳的哀鳴。河谷兩岸的崖壁上布滿蜂巢狀的石窟,洞口生長著發(fā)光的苔蘚,照亮了巖壁上的壁畫——與西王母國相似的蛇形神祗正在向建木神樹獻祭,樹下的暗河里漂浮著無數(shù)菱形寶石,每顆寶石都嵌在不同生物的額間。
“這些是守闕者的血脈信物。”逍遙撫摸著壁畫上的綠寶石圖案,指尖觸及的地方突然亮起紅光,“安爺?shù)牡鯄?、小狐貍的金環(huán)、嬰兒的綠寶石……都是建木神樹的果實所化,每種生物對應不同的信物?!?/p>
小狐貍突然朝著河谷上游跑去,尾巴指向處的水面泛著綠光。我們沿著河岸追去,發(fā)現(xiàn)河水在一處斷崖前匯入地下暗河,崖壁上的藤蔓組成天然的階梯,階梯盡頭的石窟門口,站著個穿獸皮的老人,他手里握著根蛇頭拐杖,拐杖頂端的綠寶石正與小狐貍的金環(huán)共鳴。
“守闕者終于來了?!崩先说穆曇羯硢∪缈萑~,他的左眼渾濁不堪,右眼卻閃爍著與我相似的雙瞳光芒,“我等了三代人,就為把建木秘錄交給你們?!彼崎_腰間的獸皮袋,里面露出卷用樹皮制成的卷軸,上面的符號與青銅鼎的星圖同源。
卷軸展開的瞬間,我的左瞳涌入海量記憶:第一代守林人如何用血脈喂養(yǎng)神樹,如何將影蝕封印在暗河深處;民國時期的探險隊如何打破封印盜取寶石,引發(fā)第一次影蝕爆發(fā);還有安爺年輕時的身影,他與老人的祖父在神廟前擊掌為誓,約定共同守護最后兩顆北斗信物。
“嬰兒是最后一位守林人后裔。”老人劇烈咳嗽起來,咳出的血沫里混著黑色觸須,“影蝕順著我兒子的傷口侵入血脈,只能用開陽星寶石暫時壓制,但它正在吸干孩子的生機?!彼蝗恢赶虬岛由钐帲皳u光星信物藏在神樹根部,可那里已經(jīng)被影蝕女王占據(jù),她是陳影用初代守林人骸骨復活的怪物?!?/p>
話音未落,河谷突然震顫,暗河的水面翻涌著黑色泡沫,無數(shù)影蝕觸須順著藤蔓階梯爬上來,守林老人將拐杖插入地面,綠寶石發(fā)出的光芒形成屏障:“快去祭臺!我最多能撐十分鐘!記住,建木神樹的果實需要守闕者的血才能激活!”
我們順著藤蔓爬上神廟廣場時,被影蝕控制的守林人正緩緩圍攏過來。他們捧著的陶罐裂開縫隙,黑色液體化作觸須纏住腳踝,愛麗絲吹起銅哨,藍色光帶在廣場上空織成結界,“這些觸須怕聲波能量!但結界撐不了多久!”
逍遙將銀鐲碎片拋向空中,碎片化作銀色鎖鏈纏住最靠近的守林人,“他們還有意識!鎖鏈能暫時壓制影蝕!”鎖鏈接觸到守林人的瞬間,他們空洞的眼睛里閃過一絲清明,卻很快被更深的黑色覆蓋。
小狐貍突然躍到祭臺頂端,尾巴金環(huán)射出綠光擊中嬰兒額間的綠寶石。寶石發(fā)出的光芒形成防護罩,暫時阻擋了影蝕的侵蝕,嬰兒的哭聲穿透結界,廣場上的守林人動作明顯遲滯,捧著的陶罐開始劇烈震動。
“他在喚醒血脈共鳴!”我踩著觸須組成的臨時階梯沖上祭臺,青銅匕首自動出鞘,刀刃劃過掌心,鮮血滴落在綠寶石上。寶石瞬間爆發(fā)出刺眼的光芒,廣場上的黑色觸須紛紛退縮,守林人眼中的黑色開始消退,“安爺?shù)难軆艋拔g,守闕者的血果然能激活信物!”
綠寶石從嬰兒額間浮起,化作菱形玉佩懸浮在空中,祭臺的地面突然裂開,露出底下盤根錯節(jié)的樹根,其中最粗壯的根須里,嵌著顆月牙形的白玉,正是搖光星信物。但根須深處傳來鱗片摩擦的聲響,無數(shù)黑色觸須從裂縫中涌出,凝聚成個人形——上半身是赤裸的女人,下半身是覆蓋著鱗片的蛇尾,臉上戴著青銅面具,面具的裂痕里滲出黑色液體。
“影蝕女王!”愛麗絲調出能量分析圖,女王的能量頻率與西王母國的蛇民守衛(wèi)完全相同,“她是被影蝕改造的西王母國后裔!”
女王的蛇尾猛地拍向祭臺,逍遙將我推開,自己卻被觸須纏住腳踝,黑色液體順著傷口迅速蔓延,“別管我!先拿搖光星!”他的銀鐲突然爆發(fā)出強光,將觸須震開,手腕上的皮膚卻已變成灰黑色。
我的雙瞳同時劇痛,左瞳看見女王面具下的臉——與西王母國壁畫上的蛇尾神祗一模一樣;右瞳則看到她心臟位置的紅色晶石,晶石里囚禁著縷微弱的白光,那是初代守林人的靈魂?!肮粜呐K的晶石!里面有她的弱點!”
小狐貍突然跳到女王的肩膀上,尾巴金環(huán)化作鎖鏈纏住她的脖頸。女王發(fā)出刺耳的尖叫,蛇尾瘋狂甩動,將小狐貍甩向崖壁。就在這瞬間,我將青銅匕首擲向她的心臟,匕首穿透晶石的剎那,女王的身體開始崩潰,黑色觸須中飛出縷白光,融入搖光星玉佩中。
逍遙捂著流血的傷口走過來,銀鐲碎片在他掌心組成完整的圓環(huán),“影蝕能量在消退,但我的身體……”他的手臂上浮現(xiàn)出黑色紋路,正緩慢向心臟蔓延,“這是影蝕的詛咒,一旦被感染就無法徹底清除?!?/p>
愛麗絲的醫(yī)療手環(huán)突然發(fā)出警報,屏幕上的數(shù)據(jù)流瘋狂跳動:“建木神樹在復蘇!它的根須正在吸收影蝕能量!”廣場的地面裂開更多縫隙,發(fā)光的根須從地下鉆出,纏繞住殘留的黑色觸須,將它們凈化成綠色的光點。
我將開陽星與搖光星玉佩嵌入青銅鼎,鼎身的北斗星圖終于完整亮起,兩顆新點亮的星子與之前的五顆連成弧線,投射出立體的地球模型,模型上的紅點除了已封印的區(qū)域,只剩下極北冰原的最后一個光點。模型下方浮現(xiàn)出段文字:“七星歸位,本源顯形,極北冰獄,萬載寒晶?!?/p>
守林老人拄著拐杖走上祭臺,他的身體正在變得透明,“影蝕女王是最后一道防線,現(xiàn)在本源的位置已經(jīng)暴露?!彼麑淦ぞ磔S遞給我,“這是開啟冰獄的鑰匙,記載著守闕者血脈的秘密。”老人的身影化作綠光融入嬰兒體內,嬰兒額間的綠寶石閃爍著微光,“孩子交給哈尼族人撫養(yǎng),等他長大,會明白自己的使命?!?/p>
運輸機的殘骸旁,我們正在檢修僅存的通訊設備。青銅鼎懸浮在空中,星圖的光芒照亮了每個人的臉,逍遙手臂上的黑色紋路已經(jīng)穩(wěn)定下來,被銀鐲的光芒壓制在手腕處。小狐貍趴在鼎邊打盹,尾巴上的金環(huán)與兩顆新信物產(chǎn)生共鳴,發(fā)出悅耳的叮咚聲。
“極北冰原零下五十度,我們需要更專業(yè)的裝備?!睈埯惤z將衛(wèi)星地圖上的冰原區(qū)域放大,那里標注著個紅色的三角形,“地質資料顯示這是個未知的冰下結構,能量反應與影蝕本源完全一致。”
逍遙用匕首在地上畫出星圖:“古籍說極北有‘冰獄’,是上古時期封印影蝕的地方,由白熊族世代守護。但陳影肯定已經(jīng)先我們一步到達,那里的防御會比雨林更嚴密?!?/p>
我的雙瞳望向北方,左瞳看見冰原上的極光形成巨大的屏障,右瞳則穿透屏障,看到冰下的宮殿里,陳影正站在塊巨大的黑色晶體前,手里拿著把冰鎬,似乎在準備什么儀式。晶體周圍纏繞著無數(shù)冰封的人影,他們穿著不同時代的服飾,胸口都戴著與安爺相似的吊墜——那是歷代守闕者的遺體。
“本源藏在冰獄的核心?!蔽椅站o樹皮卷軸,卷軸上的文字正在變換,“陳影想用人骨祭壇喚醒本源,一旦成功,所有被封印的影蝕會同時爆發(fā)?!?/p>
小狐貍突然豎起耳朵,尾巴指向西北方向。遠處的天空出現(xiàn)架直升機的黑影,機身上的骷髏標記在月光下格外刺眼。愛麗絲迅速收起設備:“是清道夫的支援部隊!我們得立刻離開!”
越野車在雨林公路上疾馳時,青銅鼎突然發(fā)出震動,鼎身投射出安爺?shù)奶撚埃先说拿嫒荼壬扒逦S多,“守闕者的血脈能壓制影蝕,逍遙體內的詛咒并非無解?!碧撚爸赶蝈羞b的銀鐲,“當銀鐲吸收足夠的本源能量,就能徹底凈化詛咒,但這需要有人獻祭自己的血脈?!?/p>
虛影消散前,安爺?shù)哪抗饴湓谖疑砩?,帶著復雜的深意:“雙瞳是開啟冰獄的鑰匙,也是封印本源的最后容器。記住,守闕者的使命不是消滅影蝕,而是與它共存。”
黎明時分,我們在邊境小鎮(zhèn)換乘雪地摩托。極北的寒風卷著雪花打在護目鏡上,遠處的冰原在朝陽下泛著藍光,青銅鼎被裹在保溫毯里,依舊散發(fā)著抵御嚴寒的暖意。我的右瞳里,北斗星圖的最后一個光點越來越亮,仿佛在召喚我們走向最終的戰(zhàn)場。
“還有三天就能到達冰獄?!睈埯惤z檢查著雪地摩托的油量,“根據(jù)卷軸記載,冰獄的大門需要雙瞳的血才能打開,而且……”她頓了頓,聲音有些沉重,“卷軸最后說,封印本源的代價是獻祭雙瞳者的視力。”
逍遙調整著防寒服的拉鏈,他手臂上的銀鐲閃爍著微光:“安爺說共存是唯一的出路,或許我們不用獻祭任何人?!彼麖谋嘲锬贸鰤K冰原地圖,上面用紅筆標注著條隱秘的冰下通道,“這是白熊族的古老路線,能繞過陳影的防線?!?/p>
小狐貍從保溫毯里探出頭,對著冰原深處嚎叫,它尾巴的金環(huán)與青銅鼎產(chǎn)生共鳴,鼎身浮現(xiàn)出冰獄的內部結構——中央是黑色的本源晶體,周圍環(huán)繞著七個冰棺,每個冰棺里都躺著位古代守闕者,棺蓋上的符文組成封印陣。
我的左瞳突然看到未來的畫面:冰棺全部打開,七位守闕者的靈魂融入我的身體,雙瞳爆發(fā)出的光芒將本源晶體包裹,黑色逐漸褪去,化作透明的晶石,而我的眼睛則失去所有光彩,變成空洞的白色。畫面的最后,逍遙和愛麗絲站在極光下,將青銅鼎放入冰獄深處,鼎身的星圖閃爍著永恒的光芒。
“不管代價是什么,我們都必須完成使命?!蔽椅站o冰冷的車把,雪地摩托的引擎在寂靜的冰原上轟鳴,“守闕者的傳承延續(xù)了千年,不能在我們這里中斷?!?/p>
極北的極光在夜空中舞動,像巨大的彩色綢緞覆蓋著冰原。青銅鼎里的北斗星圖與天空的星辰遙相呼應,最后一個光點在冰原深處劇烈閃爍,仿佛在等待我們揭開影蝕本源的終極秘密。小狐貍趴在我的膝蓋上,尾巴的金環(huán)輕輕敲擊著鼎身,發(fā)出的聲音在風雪中回蕩,像遠古守闕者的歌謠,指引著我們走向最后的守護之地。
雪地摩托的燈光刺破夜幕,前方的冰原上出現(xiàn)座巨大的冰山,冰山的裂縫中透出幽幽的藍光,與青銅鼎的光芒融為一體。我知道,那里就是冰獄的入口,是所有守闕者宿命的終點,也是影蝕本源最終的歸宿。當雙腳踏上冰山的瞬間,我的雙瞳同時亮起,左瞳看見過去的傳承,右瞳看見未來的希望,而此刻,唯有前行的腳步,在寂靜的冰原上敲出堅定的回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