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我長到八歲上,久病不愈的皇祖父崩逝,父親是東宮太子,按理說繼位名正言順。
但此時孃孃已教導我學了些朝政事,我已并非蒙童,知曉這事牽連甚廣并非表面上看起來的一池靜水。
父親是元后正嫡,大行皇帝還立有繼后,繼后有一子,是我大伯。大伯身子孱弱近年一直在調養(yǎng),反而是與他一母同胞的公主蕭玉一直替他活躍在前朝拉攏門閥與氏族。
一時間朝堂上分為兩派,一派是力挺父親以太子身份名正言順繼位的太子黨,另一派是支持公主蕭玉與大伯的公主黨。
蕭玉在朝經營多年,加上她的母族本來就是世代門閥,對比下來父親的母家只是清流,與之相比當然式微。
不過好在占著嫡出與太子的名分,朝堂上不乏中正之臣追隨,說大伯出生時他母親不過只是妃子,不算嫡長怎堪繼位。
文臣一方暫時勢均力敵,要命的是蕭玉此前極得先帝寵信,還拉攏了不少的州郡駐軍。父親在軍權一項,卻基本上無人可用。
可其他州郡將才都不是傻子,不會在此時局勢未明的情況下站隊。那幾日,父親愁眉不展,整個東宮都是一股搖搖欲墜的氛圍,好多奴仆都開始策劃怎樣悄無聲息的離開好不被牽連。
還是嬢嬢為父親另辟了蹊徑,京郊歷代皇陵皆屯兵守衛(wèi),因這差事一般升遷無望,大多是被排擠的寒門將士領軍駐守。 若是許諾這些人,給他們和貴族平等的升遷路徑,他們一定會宣誓效忠于父親。
六座皇陵共駐軍一萬三千余人,在蕭玉計劃以御林軍圍剿東宮的前一天,悄然從皇宮十幾里外開拔。
凌晨,這一萬多披堅執(zhí)銳的軍隊,從東宮與宮外相連的毓慶門入內,御林軍發(fā)覺時已經太晚,御林軍首領象征性的抵擋一陣便識時務的俯首稱臣。
一場兵不血刃的宮變,讓父親徹底掌控了整座皇宮,當晚大伯與蕭玉人頭落地。父親卻將繼后與自己的生母一同尊為太后。
父親本想連繼后一起殺掉,因為幼時這位寵妃對他和他的生母的傷害一直在父親心中不可磨滅。
還是嬢嬢勸下了他,如果對蕭玉一派趕盡殺絕,會讓此前支持過公主黨的氏族感到驚懼難安,恐生嘩變。于是父親按嬢嬢的提議下了尊奉太后的詔書以示寬仁,此舉相當于給了他們一顆定心丸,立刻得到了氏族們的擁戴。
不過宮里的情形卻不是這些外臣能窺探的,兩位太后共居銅雀臺,一個是死去的元后,一個是尚且活著的繼后,后者在死去元后的牌位前只能日日執(zhí)妾禮。
至此我才算是真正認識了嬢嬢,此后她也一直是父親政治上堅定的幫手與同盟。對待朝政弊端總能一針見血的指出來,對待根深蒂固的痼疾癰疽又能恩威并施徐徐圖之。
一時間二圣臨朝,大梁一掃往日紙醉金迷的頹靡之風,大有吏治清明海晏河清欣欣向榮之景。
當然了這都是后話,當時年僅八歲的我只是更加崇敬嬢嬢,更刻苦的讀書,希望自己有朝一日也能夠成為像她一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