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露,薄霧輕籠,維克多·葛蘭茲已肩扛沉甸甸的郵袋,佇立于莊園青石小徑之上。他手指不自覺地沿著郵袋帆布邊緣游走,眼神卻不由自主地游離至花園深處——那里,總有一抹身影,在晨曦的懷抱中,以畫架為伴,金色的發(fā)絲仿佛沐浴著陽光的甘霖,閃爍著蜂蜜般的光澤。
那人,便是艾格·瓦爾登,莊園中最為孤傲亦最為璀璨的畫家。傳聞他的調(diào)色板能捕捉風(fēng)的輕吟,卻如流星般不肯為任何人稍作停留。維克多初次留意到他,源于一封無法投遞的信箋——寄信人一欄僅書“莊園過客”,而收件地址則是一片空白,唯有一句“致懂得光影之人”。
他嘗試著將信置于艾格常倚的畫架旁,次日卻發(fā)現(xiàn)信封已被開啟,內(nèi)中多了一枚風(fēng)干的矢車菊。自此,維克多的郵袋中便多了一份“隱秘使命”:時而幾片異形落葉,自遠方拾來;時而一束晨露點綴的野薔薇,他會悄然將這些“信物”匿于畫架之下,而艾格的畫布上,次日便會出現(xiàn)這些元素的蹤跡。
轉(zhuǎn)折發(fā)生在某個暴雨傾盆之日。維克多為護一封重要信函,以郵袋為盾,卻在途經(jīng)花園時,瞥見艾格正焦急地用外套遮掩畫具。他幾乎是條件反射般沖上前去,將干燥的郵袋墊于畫夾之下。雨水沿著他濕漉漉的發(fā)絲滑落,艾格卻猛然握住他的手腕:“別動,光線恰到好處?!?/p>
那日雨中,維克多成為了艾格筆下首位“模特”。畫紙上,少年低頭,睫毛掛著晶瑩水珠,懷中的郵袋被描繪得栩栩如生?!澳愕泥]袋,散發(fā)著故事的氣息?!卑褫p聲細語,首次未避開維克多的視線。
此后,維克多的郵袋中開始收到真正的信件。信封無郵戳,卻繪有微小郵差徽章,內(nèi)里是艾格以顏料書寫的短句:“今日云彩似棉花糖,路過時不妨抬頭仰望”“東邊花叢藍蝶翩躚,可做書簽之選”。而維克多則在送信的間隙,認真地回信,以歪歪扭扭的字跡描繪所見風(fēng)景,末了總不忘添上一個笨拙的笑臉。
在一個夕陽如血的黃昏,維克多收到了一封特別的信。信封上繪有牽手小人,內(nèi)里僅有一幅畫:花園中央灑滿金光,郵差背負郵袋,畫家手握畫筆,他們的影子在地上緊緊相依。畫的角落,金色顏料書寫著一行字:“余生,愿以畫筆勾勒你的故事。”
維克多緊握畫紙,轉(zhuǎn)身之際,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艾格身上散發(fā)著松節(jié)油與陽光的芬芳,他輕聲問道:“這封信,是否需要簽收?”
郵差臉頰泛紅,從郵袋中掏出一枚小巧、以絲帶系綁的信封,內(nèi)藏他積攢已久的勇氣:“簽收人……唯你。”
自此,莊園的青石板路上,??梢妰扇瞬⒓缍小R蝗吮池撪]袋,一人手提畫夾,信箋與顏料在陽光下交織,訴說著屬于他們的、無聲卻深情的告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