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種庫的回響

秘密通道的青銅臺階泛著冷光。林夏的解剖刀在掌心震動，刀身銘文與臺階縫隙里的銅銹產(chǎn)生共振，那些沉睡的青銅粒子開始蘇醒，在地面拼出斷斷續(xù)續(xù)的指引箭頭——與筆記本夾頁滲出的墨痕完全吻合。

“通道是活的?！崩详惖臋C械義眼投射出熱能成像，臺階深處的血管狀紋路正在搏動，“這些青銅結(jié)構(gòu)在吸收我們的體溫，就像在確認(rèn)‘適配者’的身份?！彼臋C械靴剛踏上第17級臺階，臺階突然下陷，露出底下的齒輪陷阱，陷阱里翻滾的不是鋼齒，而是無數(shù)個微型向日葵齒輪，齒尖的倒刺閃著青銅色的寒光。

林夏揮刀刺入臺階側(cè)面的凹槽，解剖刀的銘文瞬間亮起。陷阱里的齒輪突然靜止，齒間浮出層透明的光膜，光膜上倒映出種庫的內(nèi)部景象：六邊形的密室里，懸浮著上百個玻璃罐，每個罐子都泡著枚青銅種子，種子表面的星圖紋路與林夏的胎記完全一致。

“大崩塌前的基因種子。”老陳的粒子槍核心發(fā)出嗡鳴，與光膜產(chǎn)生共鳴，“齒輪計劃的終極目標(biāo)不是改造人類，是培育能承載青銅序列的‘種子容器’。”他的機械臂突然指向光膜角落，那里有個單獨的玻璃罐，罐底刻著行小字：“母體容器，編號0713”——正是筆記本上儀式的日期。

通道盡頭的石門雕刻著巨型向日葵圖騰。林夏將解剖刀按在圖騰的花盤中心，石門表面的齒輪突然轉(zhuǎn)動，露出背后的圓形密室。種庫比光膜倒映的更龐大，懸浮的玻璃罐在穹頂垂下的青銅鎖鏈牽引下緩緩旋轉(zhuǎn)，每個罐子的罐口都連接著細(xì)如發(fā)絲的青銅管，這些管子匯聚到密室中央的基座，基座上的凹槽恰好能容納一枚種子。

“它們在等待激活。”林夏的胎記突然貼向最近的玻璃罐，罐里的種子劇烈震顫，表面的星圖紋路開始流動，“我的基因序列能喚醒它們?！崩详惖臋C械臂檢測到基座的能量反應(yīng)：“基座在吸收種子的青銅能量，當(dāng)所有種子同步激活，這里會形成覆蓋全城的基因屏障——但現(xiàn)在激活，只會加速儀式的完成。”

通風(fēng)管道的金屬摩擦聲越來越近。林夏瞥見罐底的編號，突然明白筆記本的真正含義：“7月13日不是儀式開始的時間，是種子成熟的臨界點。他們要在種子最活躍時，將我和種子一起注入基座?！彼慕馄实秳澠普菩?，鮮血滴在玻璃罐上，罐里的種子突然裂開，冒出根帶著吸盤的觸須，觸須頂端的吸盤牢牢吸住她的傷口，開始傳遞溫?zé)岬哪芰俊?/p>

“共生開始了?！崩详惖牧Ｗ訕寣?zhǔn)沖進門的青銅怪物——那是具覆蓋著鱗片的人形，胸口嵌著朵正在綻放的青銅向日葵，花盤里的齒輪正吞噬著它的心臟。怪物撲來的瞬間，林夏掌心的傷口突然噴出光霧，光霧中的青銅粒子凝成盾牌，盾牌表面的星圖與種庫所有種子的紋路同步旋轉(zhuǎn)。

“種子在保護你。”老陳的機械臂拆解出粒子槍的核心部件，將其拋給林夏，“基座需要三樣?xùn)|西：種子、容器，還有啟動鑰匙。”核心部件在空中劃過弧線，與林夏的解剖刀、玻璃罐里的種子產(chǎn)生三角共振，密室的齒輪突然逆向轉(zhuǎn)動，懸浮的玻璃罐開始下降，罐口的青銅管對準(zhǔn)了基座的凹槽。

怪物的青銅觸須刺穿盾牌的瞬間，林夏將掌心按在基座上。所有玻璃罐同時炸裂，青銅種子化作光流涌入她的傷口，胎記的灼痛感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種奇異的充盈感——她能清晰“看見”每個種子的記憶：白大褂們在種庫培育種子的場景、大崩塌時的混亂、齒輪塔機械核心的運轉(zhuǎn)規(guī)律……這些記憶在她意識里匯成完整的星圖。

“儀式完成的不是吞噬，是共生?！绷窒牡耐桌铮X輪與星圖完美重疊，她抬手時，所有青銅怪物的動作都隨之停滯，“它們的基因里有我的印記?！崩详惖臋C械義眼捕捉到種庫穹頂?shù)淖兓耗切┣嚆~鎖鏈正在編織新的星圖，星圖的中心，林夏的身影與所有種子的光流融為一體。

當(dāng)?shù)谝豢|晨光透過通風(fēng)管照進密室，林夏的指尖在基座上劃出最后的星圖紋路。種庫的青銅結(jié)構(gòu)開始收縮，那些懸浮的玻璃罐殘骸凝結(jié)成枚青銅徽章，徽章上的向日葵花盤里，嵌著林夏的瞳孔倒影。

“種子找到了真正的土壤?！崩详惪粗箢i的胎記，那里的星圖已經(jīng)完整，“你不是被喚醒的種子，是讓所有種子扎根的土地?！?/p>

林夏握緊青銅徽章，徽章突然投射出齒輪塔的實時影像：機械核心的青銅花莖正在枯萎，天空中的星圖光束逐漸消散。而在城市的每個角落，那些被青銅序列改寫基因的人，皮膚下的齒輪紋路開始褪去，露出原本的膚色——種庫的共生，逆轉(zhuǎn)了齒輪計劃的失控。

撤離種庫時，林夏最后望了眼密室中央的基座。那里殘留著她的血痕，血痕里長出株細(xì)小的綠芽，芽尖頂著半片青銅色的葉子，葉子上的星圖紋路，正隨著她的心跳輕輕閃爍。

老陳的機械靴踩碎臺階上的齒輪陷阱時，林夏突然停下腳步。她聽見種庫深處傳來細(xì)微的聲響，像無數(shù)顆種子正在土壤里，發(fā)出蘇醒的萌芽聲。